第71章 一计害百家
这时才是二月十六，公孙瓒和袁绍的大战刚刚分出胜负，消息还未传至东郡。
故而根本没人认刘备这个既没地盘，又是公孙瓒封的低宣称的冀州刺史。
同时老刘的出身也成为了他博取支持的一大阻碍，大族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让他们根本不屑与低出身人士为伍。
大家都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你来给我们打工可以，真想跟我们平起平坐还是算了吧。
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出迎刘备入住的滕穆也多次遭到了其他大族的嘲笑，搞得他也有点后悔了。
大族就该有大族的矜持，我就不该起这种怪念头！
就在这时候，程昱登门拜访了。
对于程昱的拜访，滕穆脸上写满了晦气，“程仲德？他不是薛房的狗腿子吗？我和薛房又不是一路人，来见我作甚，不见！”
虽然滕穆的态度并不好，但传信的下人收了程昱的好处，还是小心翼翼地又补了一句。
“家主，那程仲德说他是奉刘刺史之命来救你的。”
“救我？就凭他？我家中俊杰二十岁就已举孝廉，他都四十岁了，还是一介白身，凭什么来救我。”
滕穆对此嗤之以鼻，甚至还对程昱挖苦了一句。
传信下人见滕穆的态度，也不敢多言，正准备回去退了程昱的好处，未曾想滕穆却突然松口了。
“他说他是奉刘刺史之命？”
“是的，家主。”
“那就见一见吧，我们早晚要与刘玄德合作，不给他面子终究不太好。”
“家主英明！”
传信下人乐呵呵地去请程昱了。
滕穆虽然愿意见程昱，但并没有给程昱太高的待遇，不仅位置是在偏厅，甚至连衣服都没换，一身便服就来见了程昱。
程昱对此见怪不怪，毕竟他和薛房关系不错，又是东阿人，与滕穆这一派大族属于东郡的不同派系，关系自然也不怎么样。
有道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东郡这块地界，虽然地盘不大，但各派势力却是异常的多。
对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田豫和刘备这些外来者自然是不知道的，但程昱作为土生土长的东郡人，对此却是了如指掌。
如今的东郡大族，总体上可以分为三派势力。
为什么是三派呢？这主要由于地缘关系导致的。
因为黄河刚好流经东郡，直接将东郡切成了南北两块，自古以来，南北两岸的家族就并不对付。
而大汉朝廷有意无意地边界划分，又把济阴郡捅进了东郡，将黄河以南部分的东郡给切成了东西两块，故而也就产生了三派势力。
第一派是东部派，这一派势力在黄河以南，济阴郡以东，主要有东阿、谷城、范县等地。
东部派的代表家族是东阿薛氏，因为这里河网密集，当地商业比较发达，受此影响，当地的家族也比较开明，甚至可以平等对待程昱这样的小家小姓之子。
去年曹老板入东郡时，就是东部派出力最大，另一个时空下，当整个兖州反叛之际，也只有薛氏为首的几个家族站在了曹操这边。
第二派是北部派，这一派势力在黄河以北，主要有东武阳、乐平、发干、阳平、聊城、顿丘、卫国等地。
这里土地广阔，农业发达，大族众多，且势力强大，甚至有两周贵胄血脉的卫公国也位于此地，因此这里的大族风气相当保守，并不待见寒门士人。
之前曹操入主东郡时，这些大族虽然支持曹操，但却又没那么支持，因此曹操才把治所放在了位于北部中枢的东武阳，为的就是压制这帮势力强大的北部大族。
第三派是南部派，这一派势力在黄河以南，济阴郡以西，主要有濮阳、白马、燕县等地。
这边连接山地，多贼乱，因此这里的家族大都比较务实，只要利益足够，他们可以做任何事情。
故而曹操在东郡时就十分喜欢和南部派合作，到了田豫，他更是和濮阳田氏联手搞了一票大的，狠狠干住了东郡的其他大族。
也正是因为东郡的大族并不是一条心，所以程昱才有自信让这些大族自相残杀。
他甚至给自己这个计划取了个很拽的名字，叫做“一计害百家”。
而程昱来拜访滕穆就是为了利用北部派。
“哟！滕族长很是悠闲啊！你难道不知道你就要大祸临头了吗？”
见滕穆不给自己好脸色，程昱也是毫不客气，开口就是阴阳怪气。
“程仲德！你给我摆正自己的态度！”
滕穆被气得七窍生烟，他这等德高望重之人，平日里哪里遭过这等轻慢……
哦，倒也不是，几天前才被田豫轻慢过，还被其他大族嘲笑过。
但正因为此，他现在对别人的轻慢很是敏感。
“老夫见你是给刘玄德面子，你若是还这般不知进退，现在就滚出滕府！”
“哦？既然滕族长这么说，那我可就告辞了。”
程昱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顺便告诉你一声，薛族长已经决定迎接刘刺史入主东郡了。”
“什么?”
滕穆被惊得目瞪口呆，急忙要拦下程昱，但程昱走得果断，此时已经出了偏厅。
滕穆只能命令府内下人去拦。
“快！快！拦住他！”
片刻之后，程昱被滕穆请到了正厅，此时两人已经彻底倒反天罡。
刚刚还拽得不行的滕穆现在一脸赔笑，“程先生，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程昱乜斜了一眼滕穆，作势又要走。
滕穆脸上笑容瞬间僵住，他慌忙拉住程昱的袖子，“是老夫的错，程先生说的，那能不真吗？”
程昱这才重新跪坐了下来，看着滕穆完全被自己拿捏，程昱心中冷笑。
这些大族就是贱！早点拿出好脸色待我不就没事了？非得装模作样的摆臭脸。
被程昱接连摆了这么多道，滕穆终于是学乖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程先生将此事告知于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程昱慢条斯理地说道：“不为什么，其实我巴不得你们死，毕竟咱们都不是一路人。”
“这都是刘刺史仁义，觉得是你们滕氏最早与他接触的家族，所以才让我来告诉你。”
“如果你能继续支持刘刺史，助我们收拾了北部和南部的诸族，到时候自然有你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