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老人和狗
灰铁部落的远处，某个亡灵行走于大地的遥远国度
在这个遥远国度中，街道上的生者和大部分死者都相安无事：幽魂旁若无人的穿过墙壁传递信件；牛头人骷髅充当着车夫；人类给吸血鬼捐献血液赚取金币。
巫妖教导幼年骷髅和可口…可爱的人类小孩学习死灵法术，观赏他们美味…美丽的侧庞。
几千年前，某个掌管所有死者的神派出实力强大的神使传播神恩，称将食尸鬼绑在一种特殊的传送带结构后，前面只要坐着一个活人，就能高效收获源源不断的机械力。
自从那时起，这里的文明就和大陆上其它几个主要文明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同样辉煌，但画风有些不同。
街道边的巨型结构里，机械与齿轮互相转动，远处奥术高炉轰鸣，源源不断的空气中的其它元素崩解，转化成对不死生物有益的负能量。
在这种高浓度负能量的空气中，不死生物的创造变得更加容易，诞生出有灵智的不死生物的概率也比以往更大。
一座庞大宫殿，后院。
这里是方圆百里内生机最旺盛的地方：甚至在整片充满死气的国土上，都很难找到第二个像这个地方一样植满绿树和青草的地方。
后院这片区域种满了橡木，林间有一栋较大的小木屋、一栋较小的小木屋，还有一个橡木打造成的狗窝。
狗窝里钻出一条通体黄色的小狗，看上去和村落猎人们用来捕捉野兔的小型猎犬没什么两样。
它将一个破旧的木球用嘴叼着，递给守在狗窝前的吸血鬼侍从。
吸血鬼侍从双手接过木球，将木球扔出去，然后由黄狗叼回来再递给吸血鬼侍从……循环往复。
黄狗似乎乐此不疲，吸血鬼侍从却在一遍遍扔球的过程中一板一眼，极为拘谨。
一个路过宫殿的和蔼白发老年路人见到后院里的黄狗，突然涌现出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觉。
他翻过围墙走到黄狗的面前，盯着黄狗的眼睛。
一人一狗相互对视良久。
奇怪的是，吸血鬼侍从似乎并没有发现就出现在他眼前的活人，在他眼中，黄狗只是玩累正在小憩。
这时，老人发动了牧师的六环神术【真实之语】。
这种六环法术可以让施法者与任何有心智的生物进行交谈，是牧师传道过程中的优秀神术。
可惜因为这种法术效果相对其它六环法术威能有所不足，学习起来又相当繁复，因此在牧师群体中都是一种极其冷门的神术。
老人嘴中发出汪汪的叫声：
“汪汪，汪汪汪汪！（信光明女神，就能有好骨头吃！）”
黄狗感受到老人亲切的声音，摇着尾巴雀跃说：
“汪汪？汪—汪汪？！（真的吗，汪—骨头在哪？！）”
“汪…（你先发誓信光明女神，我就给你骨头。）”
“汪…（我得先问一下我的主人。）”
老人有些好奇黄狗的主人是谁，汪汪叫说：
“汪…（你的主人是谁？在哪里？）”
听到“主人”这两个字黄狗眼中先是布满憧憬，紧接着又黯淡下去：
“汪…（我不知道他在哪，我很想他。）”
“汪…（这样吧，你先发誓信仰光明女神！我就帮你找到你的主人。）”
“汪…（你先让我找到主人！我才能发誓！）”
一人一狗继续对视。
正当黄狗与对视许久互不相让的时候，老人脖子上的项链突然亮起来，发出璀璨的光芒。
老人一生未娶妻未生子，前半生过的风流潇洒，后半生改邪归正，一直漂泊也没什么牵挂。在教会中只给跟随自己多年的骑士扈从留了联系方式。
但他从未主动联系过自己，只是每隔三五年他主动回去的时候才会不惊动他人的前提下与他见一面。
“汪，汪汪。（我接个短讯，你等我一下。）”
黄狗看看老人身上的项链，又看了看自己的狗链，发现两者的相似后点了点头。
这个老人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原来其实也是条狗！
项链发光，就意味着主人在找。
老人接通了远程传讯术：“汪汪汪！额……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远距离传讯术那头出现的声音后，老人的脸上也变得稍微严肃了一点：
“失踪?那我回去一趟吧。”
说完，他回头看向黄狗，在身前变出一根足有数人高的肋骨，这肋骨的主人不知道死去了多久，但一股威压却迟迟未散。
“我看我们有缘，这东西就给你了。”
老人离去之后，吸血鬼侍从终于惊觉异常。
刚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根巨大的黑龙肋骨。
他慌忙传讯：“去叫一个报丧女妖吟游诗人过来，问问是不是有什么新的神启。”
……
教会神殿，近乎由浓郁到固体的正能量凝聚而成的巍峨女神像之前。
老人头顶洁白冠冕，拿着手中的权杖，布满沧桑的眼神看着一道虚无缥缈的光幕，光幕中隐隐有画面浮现，但只有他本人才能看到。
身穿圣洁战甲的骑士立于他身侧守护他。
在女神的启示中，老人先是看到了幽深的地底，看到了层层叠叠的迷宫中的灰矮人部落，紧接着看到了石屋，看到了坐在桌前的艾莉儿。
正当他准备更详细的观察艾莉儿身边的环境时，他的预言中却出现了一股迷雾。
在他的视野完全被迷雾笼罩之前，他看到了一个身影，他意料之外的身影。
他曾经见过那道身影，上次他们相见时，老人还正处于一生中精力最为充沛的时刻，而现在的自己已经衰老，他却同样还这么年轻。
就像时间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一样。
旁边的骑士很快就意识到预言法术并非教宗主动停止，而是被某种突然介入的外力终止。
“教宗大人？”
“不用担心，她很安全。”
如果是跟着那个人，对那个小圣武士安全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即使他们正在那些地狱大公的茶会上喝茶也是如此。
“那您能不能把她带……”
老人听到骑士的话，瞪着眼，没好气的看着自己昔日的扈从：“我可没能力把她带回来。”
“连您都没办法带回来？”
在骑士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老人在神像前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
“等等！教宗大人，这两年还有很多重大事项都等着您处理。”
没等圣武士解释，老人的身影就已经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