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菲斯特庄园
在一路上，老管家一刻不停的向拜伦讲述着帝国与邻居那群绿皮之间的仇恨，拜伦想要了解的帝国上层情况，老管家一概未提。
起因，只是他发表了几句对于帝国与隔壁兽人之间战事的关心。
“要我说，像你这样二十多岁，又身强体壮的小伙子，就应该加入军队。为军队效力，才是你这样青年的最好去处。”
老管家蒙着一层淡淡阴翳的双眼一遍遍打量着拜伦，就像是在为他的女儿选婿一样。
如果他的女儿还活着的话。
在他25岁那年，他的妻子和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死于一场兽人的袭击之中。
他没有死。
他加入了帝国的军队，他日以继夜刻苦训练，他与兄弟出生入死，他战功赫赫。
他在军中被破格提拔，他成为了第一任菲斯特伯爵的左膀右臂。
他的利刃斩断了兽人蛮子的木棒，刺入了兽人军官的胸膛，砍下了兽人萨满的头颅，深仇大恨即将在他的刀与剑之下得以报偿。
他被加封为骑士的第二年秋天，帝国与兽人停战了。
拜伦不太关心老管家的苦大仇深，耳朵被他絮絮叨叨的发言磨出了茧子，脚步不自觉的加快起来。
走出新月城西门之后的这片区域不再由青石板铺就，反而在边角的地方泥泞不堪。
这片区域没什么居民居住，就连往来的行人都没几个。
进入这里就仿佛进入了最寂静的圣修道院，最阴森的塔楼，最凄凉的荒野。
就像是已陨落的神的教堂。
西门外的这片区域即使在几十年前的新月镇都属于郊区，出于某些历史性、纪念性的意义才得以保留原貌，但大多数房屋内都已经无人居住。
这里有莱萨大帝受封新月镇时期的故居，偶尔都会有一些莱萨大帝的崇拜者前来瞻仰。
他们仿佛是对某种宗教的狂信徒一般，疯狂的对着莱萨的故居叩首，亲吻莱萨故居外侧的围墙。
拜伦合理怀疑会有狂信者做出莱萨的小型雕像，放到家里顶礼膜拜，甚至做一些违反帝国法律的偏激举动。
除了莱萨本人的故居，这里还有许多新兴贵族家族的祖宅，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因为新月镇时期追随莱萨而在近几十年诞生的新兴贵族。
当看到这片区域的诸多庄园时，拜伦已经想起来了。
五十多年前，新月镇时期的那个卫队队长哈曼特，就姓菲斯特。
拜伦的脚步微微加快，向着记忆中庄园的方向走去，给拜伦带路的老管家都有点跟不上他的脚步。
老管家的心中突然生起疑惑，这个青年，这不是自己知道前往菲斯特庄园的路吗？
明明刚才还问自己庄园的位置。
穿过一小片树林之后，微微起伏的丘陵上，坐落着几栋大大小小的房屋。
庄园的主体建筑是一座石头砌成的二层楼房，墙体因为年久失修显得斑驳，甚至还有藤蔓爬到了墙体上肆意生长而无人清理。
比起一个伯爵的庄园，这里更像是一座农庄。
“到了，这里就是菲斯特庄园。”老管家年轻的时候腿脚还算的上利落，但现在年纪大了，体力已经赶不上拜伦这个年轻德鲁伊的脚步。
“嗯，菲斯特庄园。”拜伦点点头，露出怀念的神色。
几十年前的哈曼特一家，就是住在这片庄园：
“我说……我听大德鲁伊说过哈曼特大人，哈曼特伯爵大人为帝国鞠躬尽瘁这么多年，没有考虑搬进更大的庄园住吗？”
老管家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轻声提醒：
“消息滞后这事在你们这些德鲁伊的身上最为常见。哈曼特伯爵大人早已经为帝国光荣牺牲了，现在的伯爵大人是他的小儿子，路德·菲斯特伯爵大人。
“而路德老爷节俭低调，并不看重这些，就连庄园里服侍的佣人都没两个，不然也不需要特地从外面请搬运工。”
拜伦这才意识到他失言了：
“是啊……我有关伯爵大人的认知都是很久之前大德鲁伊告诉我的，实在抱歉。”
那个跟莱萨说自己要让新月镇永远也不受兽人侵害的家伙，已经战死了啊……还真是符合他的性格。
小儿子路德吗？在拜伦的印象里是个喜欢玩短弓射鸟和木制玩具的家伙。
老管家并没有把“有志青年”拜伦的这几句话放在心上。在他以前那个年代，新月镇的所有青年都以哈曼特·菲斯特伯爵为榜样，追随他的步伐。
引导拜伦加入德鲁伊环会的大德鲁伊，也许跟他一样是哈曼特伯爵的追随者。
“路德老爷除了避免铺张浪费之外，平日里还喜欢用木工手艺当作消遣，即使搬家也不愿意舍弃他的那些心头之好……
“因此搬家时需要带走的东西比想象中的多不少。
“需要你和你伙伴做的，是把老爷的东西搬到庄园的门口，中午我们的几辆马车过来时，会将那些物件一起拉走。”
说完，老管家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拜伦动物伙伴的位置。
“你的伙伴在哪？如果它还没有到的话，有的东西你一个人可难搬动。”
“他们马上就来。”拜伦神秘兮兮的回答老管家。
拜伦走到甬道中的一片空地上，左手上一道骷髅的标记隐隐闪过，一团庞大死气自他的左手中爆发出来；
右手边一颗橡树的徽记亮起，十分微弱但精纯的自然原力自他的右手中成型。
他伸手一甩，两者在花园的甬道上互相碰撞翻腾，这团气息以负能量为主，却始终未能吞没死亡中的那一点生的气息。
拜伦的口中轻念了一串晦涩难懂的音节，最后开口：“创造骷髅。”
庞大的死气之中，四具可怖的骨架身影逐渐凝实，森绿色的魂火在骨架的头颅之中旺盛燃烧。
这些骷髅具现出来后并没有表达出对生者的强烈憎恨，而是站在原地活动“筋骨”，骨架的运动之间甚至还发出了吱吱的摩擦声。
骷髅仆役，死灵法师最低级的造物；
就像玩弄构装体的造物者让他们的魔像说出的第一句话往往是“你好，世界！”一样；
一个死灵法师的开端，往往就是创造这样一个骷髅仆役。
“你可没说你是个死灵法师。”老管家皱起了眉头，眼神中甚至出现了几分戒备，但几个低级的骷髅仆役，还没有让他感到有所威胁。
年轻时的从军经历让他对死灵法师的态度并不算厌恶。毕竟在军队中死灵法师虽然不多，却往往能够操纵数倍于自己力量的死者，在战场环境下立下的战功比同阶的其它职业者多不少。
但……主动说自己是死灵法师是一回事，用德鲁伊的身份骗他又是另一回事。
“我真的是德鲁伊，只是会死灵法术的德鲁伊而已。”拜伦叹了口气，有心无力。
“这些骷髅，怎么都像是类人生物的骷髅，你的尸体来源没什么问题吧。”老管家看拜伦的目光中，此时也多了几分不善。
按照他对于死灵法师的了解，死灵法师想要召唤仆役，则必须要先取得对应的材料。
想要制造出骨龙，则需要龙的尸骸；想要制造出食尸鬼，则要曾食用过同类尸体的罪恶灵魂；想要制造出人类骷髅仆役，则要人类的骨架或者尸体。
而拜伦所驱使的这些骷髅……都像是人类的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