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历史的天空
从那以后，我拥有了作为老师的骄傲。
——[联盟传奇教师]陈延庭《一个历史老师的回忆录》
“对不起，陈老师。”姜来和陶白交握着小手，放在身前，四个脚尖相对着站立，局促地站在教室门口等待着面前男人的回复。站在讲台上戴着眼镜的男人名叫陈延庭，是这所学校最有名的天文学老师。70岁高龄的陈老师本该在十年前就光荣退休了，但在家长和老师们的一致呼声中，在人们殷切期待和当地教育良莠不齐、青黄不接的严峻现状面前，这个为当地教育奉献一生的老师重新接受返聘。与当代区域“史册”上记载和保留的图片不同，这个老人早已没有年轻时的活力和仪表堂堂，但依旧保持了年轻时的穿衣习惯，本该合身的白色衬衫在骨瘦如柴的老人身上依旧显得太大，小夹克此刻却像个披风，整个将老人包围起来，眼镜还是多年前的眼镜，不同的是脸上早已布满了皱纹。随之改变的是年轻时愤青一般的暴脾气温和了许多。他点头示意二人进来坐下，便自顾自接着讲起了课堂内容，但余光却时不时往尴尬坐下的姜来身上瞟去。显然姜来给陈老师留下过很深的印象，这个头发蓬松微卷，刘海刚到眉头，浓浓的眉毛下一双似有似无的小眼睛，总是戴着一副金丝圆框眼镜，身上是一套衬衫和线衣的搭配，棕色裤子下一双黑皮鞋，对天文学充满热情，时刻毫无保留地将要对天文星系研究实践的热情表达出来的少年，在此前从没缺席过任何一节他的课。姜来不敢和陈老师的目光有所接触，微微低着头，时不时向陶白投去埋怨的小眼神，仿佛在说：都怪你，我以前从没迟到过。陶白则有意无意回避着姜来的哀怨，似乎早已见怪不怪，趴在桌子上便准备睡觉，对他来说，现在没什么事情是比把早上被吵醒后少睡的觉给补回来更重要的了，如此美妙的早上，一定要有一个美美的回笼觉。
不一会儿，微弱的鼾声传来，姜来心烦意乱的同时，也安慰自己早就习以为常。二人就读于联盟应天区最好的高中——应天高中，此刻中学旁边的马路上是各种飞驰的车辆，步行的行人实在是少数，应天的上空也有序行驶着无数空中交通工具，在阳光的倾泻下熠熠生辉。整个校区是由最前沿的科技重新翻新建造的，外观上是20世纪民国时期的经典建筑群，也是最初校区的复刻，但与曾经的砖瓦不同，在微粒聚纤维纺织混凝土之上又镀上一层高密度合金，这是历史和时代的完美结合。但气派的学校其实已经是应天区的核心建筑，也是中心地带了，事实上和联盟世界一流的经济和科技实力不相适应的是，国内局部地区发展的不充分、不平衡。得益于整个国家的高速发展，以及科技对于时空距离的重组和拉近，国内区域的划分自交通工具的速度不断接近声速的同时进行着不断的合并。事实上在刚进入22世纪时，联盟内已经取消了具有历史传承的市级以下区域划分，整个国家改由36个区为基础地方单位组成，但实际上区域间的经济、科技、文化实力参差不齐。应天作为曾经的资源大省，在新型能源的冲击下，整个城市丧失了资源优势的工业产业，转型遭遇到的人才不足、区位吸引力小等问题，导致应天区沦为人文旅游经济主导的区域，而应天高中作为国内名列前茅的人才培养基地，几乎每年都有全国前十的优秀考生。凭借几乎百分之百的一流高校达线率，应天高中也引领着全区的核心竞争力，没有科研基地、经济基础，气候干燥炎热的应天区几乎没有对高端人才形成吸引力，这导致即使国家给予了一定程度的政策倾斜，应天区的首所大学也是在今年才开始投入校区的初步建设，地点在城市的另一侧，刚好和应天高中遥相呼应。而象征着城市当前最高文化素质的应天高中和城市未来的这批学子，自然也就更受关切。事实上在从小的动员下，这批承载城市未来希望的学子，每个人心里都憋了股劲，也格外努力，当然，可能不该把此刻正在呼呼大睡的陶白计算在内。
“即使是科技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人类实现了飞天梦、航海梦，让无数想象变成了现实，但始终未能解决的衰老问题，反复提醒着人类，自然规律看上去还是那样的不可战胜，依旧是这个星球乃至整个星系的牢固法则。”联盟航空奠基人杨鸿延如是说。
写在联盟天文学教材首页的，是联盟乃至全人类航空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杨鸿延在生命的尽头，留给人类的最后一句话。这段话当时成为轰动整个人类社会的热点，甚至一度引起恐慌，诸多各行各业的杰出人士，在伟大如杨鸿延的妥协和倒下之后，也对自己的生命体存在形式产生了询问和深思，此举引起了全社会对生命本身的“追思潮”，这一历史事件又被称作“丧鸣追思”。
事实上，姜来佩服陈延庭厚重的学识，但许是受年龄的影响，姜来始终认为陈延庭的课堂并不是他很喜欢的。姜来是一个很“拎得清”的人，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应该做科学家，他对于很多事情或者说这个世界的看法都非常的冷静，甚至是有一些冷漠。比如刚才的“丧鸣追思”就让姜来默默架起了手中的课本，挡在自己脸前，在姜来看来，这并不是他期待中的天文学。他期待的是那些天体的运行轨迹、跃然于纸上的星际奥秘、在公式之间排列的最前沿的星际密码，当然他也知道在高中阶段这些他很难接触得到，可显然这些历史知识点与他想象中的天文学可不太搭边。事实上周遭的同学们显然没有姜来这样的想法，他们对陈老师口中栩栩如生的人物、惊心动魄的故事，还有才子佳人的野史充满了兴趣，也完全被此吸引，这才是天文学课堂甚少有人缺席的原因。比起那些主课来说，在巨大的学习压力下，风趣的陈延庭显然给了学生们十分与众不同的课堂体验。
姜来的沮丧不是没有道理的，天文学一直以来都是大学的课程，而在大约两年前，全球的政府将天文学拔高到主课的高度，一些高度发达的城市甚至从小学、幼儿园就有启蒙课程的开设，而一贯望子成龙的家长们，也掀起了天文热潮，生怕自己的孩子比不过别人。难以想象这对于从小立志要做一名天文科学家的姜来来说是一件多么令他惊喜的事情，但让姜来失望的是，应天高中的课程普及却直到返聘陈延庭才提上日程，因为对于新兴科技几乎没有学术环境的应天区来说，培养一个出色的天文学老师显然是天方夜谭。校方也想过很多办法，重金向其他地区招聘，但几乎为零的天文研究环境，让本就是金子般珍贵的天文学人才望而却步。陈延庭虽然一直担任的都是历史老师的职务，但其令人瞩目的知识储备和历史经验，以及退休后对于天文史的研究和关注，让他不得不肩负起这样的历史使命，暂代应天高中唯一的天文教师。而事实上，姜来也很清楚，陈老师所授内容，更多是“天文史学”，思绪早已放飞的姜来显然没注意到教室的突然安静，“啪”的一声，姜来遮挡视线的书被重重摔在桌子上，陈老师的目光透过厚厚的镜片严肃地盯着姜来，姜来没有察觉到陈老师是什么时候走下讲台的，他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姜来，你这节课很不在状态，迟到就算了，注意力还非常不集中，是觉得我教得不好吗？”陈延庭有些不悦地说道。
姜来赶紧起立，低着头道歉：“当然不是。老师，对不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姜来。我也知道你很喜欢天文学，甚至是痴狂，但是历史是时代的基础，如果我们不去铭记这些历史，不去学这些很基本的知识，你永远抵达不了很高的高度。天文学是未来的潮流，但它仍旧是前人一步一个脚印探索到现在的，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会在天文学上有所成就，因为你的专注和热情，但你今天丢掉了这些。”陈延庭毫不客气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指责了姜来。
“老师，我没有。”感觉自己对天文学的热爱遭到了质疑的姜来罕见地动了气，反驳道。
陈延庭：“好，那你来回顾一下最基础的天文史吧。标志性节点就好。”
姜来：“公元……公元……前……十……四世纪，中国殷朝甲骨文中已经有了日食和月食记录……”
“停。”陈延庭打断了姜来结结巴巴的回答，看向一旁坐得笔直的陶白，说道：“陶白，你来背给他听。”
一旁早已一副热衷于学习、专注在课堂样子的小胖子，一个愣神，涌动着胖乎乎的身子站起来，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看着前方，嘴里背诵道：
“约公元前30世纪：埃及人使用太阳历。”
“约公元前2000年，埃及的‘纸草书’上记述了从天外落石和铁块。”
“约公元前21—前16世纪：《夏小正》一书中按月记载着中星、斗柄指向和物候，堪为物候历和天文历的结合体。”
……
“公元前6世纪—前5世纪：古希腊毕达哥拉斯学派论证地球为球形，提出地球每天绕地轴自转的思想。”
“公元前3世纪：古希腊的阿里斯塔克提出最早的日心说。”
“公元前1世纪：中国天文算法著作《周髀算经》发表，书中叙述了‘盖天说’。”
“公元2世纪：古罗马的托勒玫撰《天文学大成》，是西方古典天文学的百科全书，论证地心体系，发现大气折射和天球北极在星空间位置的变化。”
……
“公元1453年：波兰哥白尼著《天体运行论》出版，建立了日心体系。”
“公元1610年：伽利略和德国的席纳尔、法布里修斯用望远镜观测黑子，发现了太阳自转。”
……
“公元1687年：牛顿著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一书出版，发表万有引力理论，奠定了经典力学的基础，天体力学由此而诞生了。”
“公元1718年：哈雷发现了天狼、大角、南河三颗恒星自行。”
“公元1750年：英国的赖特最早提出银河系概念。”
……
“公元1918年：沙普利提出太阳不在银河系中心。”
“公元1919年：国际天文学联合会成立。”
……
“公元1957年10月，世界上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Sputnik-1在苏联发射成功。”
“自此开启了人类航天的新纪元，到1990年12月底，苏联、美国、法国、中国、日本、印度、以色列和英国等国家以及欧洲航天局先后研制出约80种运载火箭，修建了10多个大型航天发射场，建立了完善的地球测控网，世界各国和地区先后发射成功4127个航天器。其中包括3875个卫星，141个载人航天器，111个空间探测器，几十个应用卫星系统投入运行。目前航天员在太空的持续飞行时间长达438天，有12名航天员踏上月球。空间探测器的探测活动大大更新了有关空间物理和空间天文方面的知识。”
“进入到21世纪，人类对于地球的近地科研已经趋向饱和，载人航天充满了探索和走出地球的野心，而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却打乱了不只是航天科学、天文探索方面的研究，类同于SARS（非典型性肺炎）病毒但远超其影响力和破坏力的新型冠状病毒悄然而至，使得整个人类社会几乎停滞不前，当时的人类社会显然未曾想到这场疫情会带来对人类有史以来几乎毁灭式的打击，后也被称为‘21世纪之殇’。这场疫情显然没有那样简单，其打破了整个世界的平衡，而显然这样的能量并非出自大自然本身，而世界卫生组织在全人类承受了疫情的冲击，形势几乎难以掌控，积极研制的疫苗速度却难以匹配病毒高速的进化和变异，世界卫生组织暨联合国，决心对于病毒的真正源头，追根溯源，而牵扯到政治外交上的巨大阴谋也随之浮出水面。”
“好了，停一下。”随着小胖子陶白的讲解，班内的气氛也随着历史车轮的滚动陷入了低沉，经验丰富的陈延庭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紧接着望向早已经眼神飘忽的姜来，说道：“姜来，你听清楚了吗？你能做到陶白一半那么熟练吗？”
姜来低着头，余光瞟了陶白一眼，陶白回避着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掩饰尴尬，被肥胖的大肚腩遮挡着的与陈延庭所在方向相反的右手将巴掌大的笔记本合上，两个指头一夹，往桌斗里一弹，又故意挺了挺胸膛，像是答对了问题骄傲地挺立。姜来此时特别想翻个白眼，但又怕一旁的陈延庭误会，想了想，压着一肚子的火气和委屈，重重点了点头，这下被夸奖的陶白也不矜持了，嘻嘻地咧嘴笑着。
姜来想到这死胖子细腻的心思、卑鄙拙劣的手段本是生气，又看他故作正经的滑稽样子，竟觉得好笑。当然，他几乎不带感情色彩的理性思考能力提醒他，这个时候若是将这抹乐趣表现出来，对陈延庭来说，应当算是一种挑衅了。姜来便一个劲儿点着头，面色黑沉，和一边正朝着同学投去嘚瑟目光的飘飘然的陶白形成鲜明对比，显得竟有些可怜。陈延庭毕竟是个花甲老人了，早也没了年轻时那份锐利，倒是一副小人得志嘴脸的陶白此刻在众人眼中得到的却是嫉妒般的反感，再加上陈延庭对于姜来那股少有的对学科的执着和热情一直都很喜欢，此时便也陷入了沉默，不想给姜来太多打击。毕竟抛开姜来极度理性淡漠，从而显得成熟稳重的脾性以及一贯以来在整个联盟范围都远超年龄段的实践创造能力来说，眼前的少年依旧只是个刚十六七岁的高中生，对他来说，还只是个孩子。对一个这个年龄层的小孩子来说，迟到和上课走神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原谅或难以给予改正机会的错误。
有着这样想法的陈延庭心情和态度显然缓和了不少，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仿古机械手表，嘀咕道：“离中午还有些时间，你们这帮小孩子，对于历史太缺乏了解和尊重了，跟我来吧，今天上午最后的课堂时间，我带你们到校史馆看看吧。”
说完，他收回了对姜来的目光拷问，转身负手朝教室门口走去。
“老师，可是下节课是外文课。”班长提醒道。
陈延庭停步，冷哼了一声：“自己国家、人类的历史都琢磨不明白……老师那边，事后我会去说明情况的，权当是给我糟老头子一个面子了。”说完，他头也不回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提醒道：“对了，把东西收拾好，看完直接回家吃饭吧。”
相较于晦涩难懂的语言课，一场校史馆的观摩自然是更令人期待的选项，除了少部分成绩出众的学霸，大家对于这趟“游学”显然是无比期待的，绝大多数人都面露喜色赶忙收拾着东西。长舒一口气的姜来，恶狠狠瞪了陶白一眼，嘀咕道：“死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倒好，睡了一节课，拿我当挡箭牌了。”陶白紧张地搓着一双胖手，面露尴尬地说道：“哪有哪有，来哥，我这不是帮你吸引仇恨打掩护嘛，就兄弟刚才那波吸引火力，这叫什么，围魏救赵！”姜来没好气地嘲笑道：“别了你，干吗不用隐形或者水溶乃至气溶的纸张，你那小动作也就陈老师看不到，换个老师肯定抓个正着。”说到了陶白骄傲的地方，他嘚瑟地挑着眉毛说道：“这你这个科学狂就不懂了吧，这叫前人的伟大智慧，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这点小手脚，我连背后那俩‘高科技作弊手段检测仪’都过不了，那俩仪器可聪明着呢，就盯着咱，稍有啥特殊物质，就得嘀嘀响。还得是最古老的手段，这种植物纤维纸张早没人用了，甚至都没列入高科技检测名录里，只要我小心点，肯定不会被发现的，嘿嘿。”姜来翻了个白眼，刚要开口，陶白也应和着他，两人异口同声说道：“歪理邪说，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话音未落，陶白一只胳膊早已经攀到了姜来肩膀上，眼睛笑成一条缝，笑眯眯地说道：“哈哈哈，好了好了，知道了，快过去吧，别惹得陈老头子真发飙了。”
姜来拿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没任何办法，只得叹了口气，拽着陶白，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教室门口小跑，追赶上在他们聊天间隙早已出了教室的人群。从小就是这样，一起吃饭不管多少人，好的贵的抓起来就往嘴里塞，自己吃饱至上，别的什么也不管，任别人去议论，陶白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会在背后怎么说他，只是饿了就要吃，他就要过得好，哪怕会自私点，用他的话来说：“吃到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这样没心没肺的性格，造就了他现在的体型，也让他的生活看上去似乎很少会有烦恼。他过的生活是让人艳羡的，毕竟他在衣食住行上从未亏待过自己，很多人羡慕他的性格，但是要想拥有这样的好心态是不容易的，但姜来是个例外。他认为这是非常不科学的生活方式，而陶白的体型也常被其诟病为“不科学不健康的生命体形式”，姜来也把陶白这种性格描述为没皮没脸，没羞没臊。
教室所在的是应天高中的中间地带，也是主楼，而食堂、运动场、图书馆等建筑以教学楼为中心绕圆周排列着，校史馆也不例外。从教学楼中心有直通校史馆的悬空玻璃栈道，这样的设计除了浪费了一点空间以外，深受教职工和学生的喜爱。走在透明的轻质化合金玻璃上，抬头就是云层与飞鸟的自然景观，低头是车水马龙的都市，四周的空旷感让人极度舒适，而在这样的高度，已经时不时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空中航线“天路”。而经过特殊设计的栈道道路主体是双向的加速带，经过特殊的设计，人走在上面如履平地，并不会感到任何助推力和阻力，但是其实它会随着人体行走的方向变换方向。传送带不间断地运作，采用了电能风能光能等多种新能源的混动模式，全天全年无休运作。
很快，全班同学跟在陈老师的身后，抵达了校史馆。与整个学校的外部复古风格不同，校史馆完全呈现的是最新最前沿的科技，以及毫不掩饰的摩登风格，反光材质为主，表面极度光滑平整，各种几何线条，或规则或不规则排列成为展板、橱窗、陈列室。整体上观光浏览的路线呈M形，遵循左入右出的原则。陈老师也没有言语和过多的讲解，似乎自己也被观光线路上四周安置着的文字、图片、视频、器物所吸引，自顾自在前面左顾右盼地漫步着。而同学们跟在后面，每个人喜好不同，观光时注意的重心也不同，学霸们显然对一些以前的书籍、历史、文化等充满了兴趣，有的甚至停步摘抄和研究，显然嘴上说着不乐意的这些人反而是最接近陈老师初衷的，而很多女孩子显然是被一些图片和视频所吸引了。陶白望着她们花痴的眼神，嘀咕道：“哼，这些小白脸、肌肉男，身为男人还卖弄风骚，明星还不都是一个样，卸了妆谁也不认识谁。”娱乐偶像，虚拟偶像，从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大火后，至今这种文化依旧对尤其是这个年龄的少女们具有重大的影响，姜来这样分析着，而身边的男同胞们已经无影无踪，姜来抬头一看，他们早已都围在同一个展览橱窗，橱窗里陈列着许多女人的视频、海报以及手办，随之传来的还有这帮男同胞的热议：“哇，这就是奥黛丽·赫本，啊？”“真的好赞啊。”“Lady Gaga真的比传闻中还要性感啊。”“喂，快来看，21世纪最著名的虚拟偶像初音未来的手办！”“斯嘉丽和刘亦菲简直是东西方美女的集中体现！”陶白清了清嗓子，义正词严地说道：“唉，这帮小子，真拿他们没办法。”姜来扶了扶额头，正要跟一旁的陶白吐槽，却发现陶白早没了踪影，“喂，陶白？”姜来话音未落，却看到陶白早已经完美融入了“这帮小子”之中，他们为谁才是更美的女明星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你们在做什么？”停步的陈延庭的声音传来，围成一团的男男女女这才恋恋不舍散开来，一步三回头朝着前面区域继续进发，姜来自然不是对这些东西毫不感兴趣，他也有喜欢的娱乐明星，但比起花边新闻和八卦，理性告诉他，这显然不是校史馆存在的意义和陈老师带他们来的初衷。他很期待的东西显然还在后面，他不愿意让这种兴奋时产生的多巴胺过早阻碍了自己的理智思考。
入口的大段路程中大多是娱乐性质的展览，名人的海报视频录像等，但走到一个灯光改变的拐角，显然就完全不同了，也得益于此，本已失望到发困的姜来打起了精神。他想：这也许是建造校史馆的前辈的恶趣味，或者就是他的个人爱好，但总之把这些东西放进校史馆进门如此显眼的位置，显然是一件难以理解且一定程度无脑的冲动决定。
映入眼帘的是学校的发展历程，从最早的木质建筑，到后来的砖瓦，再到钢筋水泥，一直到最近一次重修和之后数次翻新，这所老牌学校经历了从20世纪到如今23世纪的300多年历史，经历的数个时代按顺序排列，随着同学们目光被彻底吸引，沿着通道往前，陈老师的声音也缓缓传来：“第一次科技革命（18世纪60年代—19世纪中期）又称工业革命，该阶段资产阶级统治在英国确立。海外贸易、奴隶贸易和殖民掠夺积累了大量资本，圈地运动的进一步推行造成了大批雇佣劳动力。工厂、手工业的发展，积累了一定的生产技术。18世纪中叶英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资本主义殖民国家，国外市场急剧扩大。1840年前后，大机器生产成为工业生产的主要方式。工业革命创造的巨大生产力，使社会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工业革命以后，资本主义最终战胜了封建主义。率先完成工业革命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逐步确立起对世界的统治，世界形成了西方先进、东方落后的局面。”
姜来等人一边走着，一边浏览着蒸汽机、早期殖民画册，为科技发现和进步感到振奋，同样也为侵略和剥削深深蹙紧了眉头。
走到下一个橱窗，陈老师接着讲解道：“第二次科技革命（19世纪60年代）又称第二次工业革命，在此期间电器开始逐渐代替机器，成为补充和取代以蒸汽机为动力的新能源。以蒸汽机为主力的机械化时代自此过去，人类也因此进入了第二次工业革命时代：电气化时代。第二次科技革命期间，资本主义制度在世界范围内确立，资本积累和对殖民的肆意掠夺积累了大量资金。而学校最早也兴建在这样一个年代，1916年林博维、杨复等教育家在清代贡院旧址之上创建学校，开设最早的国文、数学等学科。在此之后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几乎波及全球，学校也不例外，饱经战乱，名字和地址不断更改，社会战乱频繁，政权也不断更替，而学校也不断履行着其历史使命，同样也见证着整个社会的变动和发展。”
画册中，图片里邋遢大叔发明出新物件的喜悦跃然纸上，映入同学们眼帘的是相较之前的更为方便杰出的发明创造和全新的能源利用。当然也有更先进的武器装置，更为残忍的战争场面，一些女同学甚至为影像中一些血腥的战斗场面、血肉横飞的画面流出了眼泪。人类手足相残，生命在这个时代轻如鸿毛。一些男同学也红了眼眶，安慰着身边的同学们。陶白这个话痨小胖子此时也安静了下来，姜来还是老样子，低着头沉思，无喜无悲。
这个区域陈列的内容比较多，陈老师察觉到了大家的不适，示意加快脚步，来到下一个展区，紧接着说道：“第三次科技革命（20世纪四五十年代），也就是二战后，国际形势逐渐趋于稳定，以M国为首的资本主义推行福利制度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政局相对稳定，而社会主义制度的强势崛起，以S联为首的社会主义国家登上了历史舞台。出于对高科技的迫切需要，20世纪初科学理论取得了许多重大突破并促进了一定的物质、技术基础的形成。而M国和S联的两极争霸格局，军备竞赛，也从客观上大大加速和推动了科技在各个领域的应用和发展，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制度孰优孰劣，也成了全球关注的命题。事实上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在这个阶段，人们已经意识到当时掌握的武器和科技水平，使得战争的规模和惨烈程度将达到种族灭绝和影响地球生存环境的恐怖地步，而战争离人们很近又很远，战后应运而生的联合国，为解决国际争端提供了新的平台和方式。而这个时候稳定的国内环境，也让学校得以第一次大步发展。”
大家继续行走着，观看着这个时代独有的影像资料，感受这个时代的气息，当然还有人文上的，尤其是两个制度间的互相借鉴和比较。庞大而又充满沉淀感的知识很快令众人沉浸其中，这样庞大的知识量想要精细探究显然是短时间内大脑无法承受的，陈延庭示意大家继续往前行进，不要过多深思，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记下，回头再来。此刻不用陈延庭提醒大家集中注意力，包括姜来在内的所有人显然已经完全被这全新的世界所吸引了，这是他们闻所未闻的，年轻人嘛，急需满足好奇心。陈老师的讲解并没有停下，他对这里了如指掌，如鱼得水般游刃有余，而也只有今天、在这里，所有的同学才第一次见到了陈老师的热情，也明白了这个老师为什么会得到这么多人的尊重。
“第四次工业革命（20世纪后期）以系统科学的兴起到系统生物科学的形成为标志。系统科学、计算机科学、纳米科学与生命科学的理论与技术整合，形成系统生物科学与技术体系，包括系统生物学与合成生物学、系统遗传学与系统生物工程、系统医学与系统生物技术等学科体系，是转化医学、生物工业的产业革命。而发展新能源也被看成是第四次科技革命的核心任务。在这次工业革命中，和平与发展逐渐成为时代命题，而全人类的科技水平、生活质量，方方面面也逐渐朝着一个充满希望的方向发展，人们甚至开始大胆畅想，随着人类寿命的延长，生命的永恒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整个国际社会相互制约，不仅因为现代武器的破坏性，更多的是时代经济科技的紧密联系性，国际合作不断加深，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和界限在不断模糊，绝大多数人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而不懈努力，这大概是人类历史上曾有过的最‘安逸’的时代。”
正当同学们还在为展区20世纪末、21世纪初的伟大发明创造、历史文明所赞叹之时，陈延庭的面色逐渐凝重，顿了顿步，继续往前走，示意大家保持安静，气氛逐渐沉重，语速加快，语调也变得不同。同学们的注意力也完全从学校的历史，转移到了整个国家、民族甚至人类社会的历史高度上。
“电子和信息技术的普及应用开启了第五次科技革命之门，而随着互联网技术的普及和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全球迎来了又一次重大技术周期，移动宽带覆盖到所有人群。人们幻想着一个全新的时代，人工智能，克隆技术，对于星际的探索也不断稳步前进，而危险也潜藏在看似和平的国际氛围中，谁也逃不过‘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历史定律。面对着唯一超级大国领先地位的不断模糊，新兴国家势力的强盛和冲击，M国在外部制造不稳定因素的同时，其内部也同样矛盾重重。而与此同时，先一步有所预兆，即将开启的第六次工业革命，思想已经高度膨胀的人类文明，认为自己对于自然的认识和改造已经达到峰值，而当时真正突破性的革命则着眼于全新的方向，针对‘人自身’。从科学角度看，是一次‘新生物学革命’；从技术角度看，是一次‘创生和再生革命’；从产业角度看，是一次‘仿生和再生革命’；从文明角度看，是一次‘再生和永生革命’。”
说到这里，陈延庭停下了脚步，眼前的陈列室氛围也彻底改变，颜色的基调也完全发生变化，整体偏向暗色调，展览墙上无数白衣医护人员的照片异常显眼，空无一人的街道，出现在影像资料里的人们戴着口罩甚至呼吸装置，“口罩”被放在代表着时代印记的主位上。同学们显然非常好奇，而一些历史较为出色的同学已经低下了头，陈延庭摘下自己的眼镜，用手抹了抹眼角，接着说道：
“又称作一次失败的革命，失败的尝试，人们赋予了这次革命前所未有的重视和希望。同样这也是高度发达的人类群体，一开始就知道风险极大的一次革命，正如其根本性的改造能力，其毁灭程度也是根本性的。‘克隆生命体’的非人道主义，‘人工智能’对人的冲击，机械体本身的生命意识一旦成功，其带来的思想理念和物质上的挑战和颠覆，人类社会也一度达成共识停止科研，但难免会有一些偏执的科学疯子，而事实上也正是这些疯子一直以来改变着世界，但这一次，他们被利用了。2012年年底，因M国秘密进行生物研究的实验室偶然的一次实验事故，导致其自主合成的生化病毒失控，这些病毒在由亡命之徒和死囚犯们组成的实验体身上出现了基因突变，这样的变化远远超出了实验室的掌控，并且出现了通过唾液媒介进行的人传人现象。而为了遮掩研制生化武器的国际性丑闻，M国对此采取消息封锁，反而没有及时进行病原体的封锁，导致引发了全球性病毒传播，病毒通过机场车站，肆无忌惮传播到了五湖四海，而当时的国际社会起初只认为这是一场自然的惩戒，但显然随着疫苗的研制，病毒的反复进化，人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以华夏为代表的诸多国家的努力下，病毒一方面得到初步控制，一方面国际社会也开始彻查病毒的来源地，该国的阴谋也逐渐浮出水面，备受国际社会的压力。而随着2025年病毒的彻底颠覆性进化，完全全新类型的病毒，在人体内部会直接消除病毒抗体，甚至根据抗体自主合成生成完全独立的全新病毒，病毒的差异性，或高传染性，或高致死性，给整个人类社会的防疫工作带来了极大的挑战，而病毒源头国家国内形势的失控，人民的不满难以压制。他们不再隐瞒，交代了病毒的来源并且请求国际社会的援助。而这样公然违反国际秩序、宣战性的行为甚至都难以挑起国际战争，因为在这样的生化灾害面前，人类早已自顾不暇。各国都知道，战争只会让形势完全失控，当务之急是彻底消灭这一病毒，而人类社会也暂时摈弃前嫌，迎来了第一次真正的深度合作，在各国政府和人民的努力下，人类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与惨痛的代价，彻底摧毁了所有病原体，并且消灭了病毒发生变异的能力，完善了应对的手段，大大提高了医疗设备水平和医护能力。而从人类进化的角度看，人体的病毒免疫系统达到了新高度，而生命科学的研究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口罩’也因此成了这个时代的鲜明印记。”
“当然这一大跨步，建立在全球人口骤减百分之三十的基础上，无数人失去了亲人，人类文明在数年之后，才彻底回到正轨。这种独特的情绪使得人们重新思考整个国际社会的形势，已经产生了对生命存在体的全新独立思考。一部分偏执的疯子，里面不乏疫情中做出重大贡献拯救全人类的科学家，其中代表性的人物，被称为21世纪风向标的男人——奥古斯托，多尔特堡实验室的总负责人，没错，正是他带队研发病毒作为生化武器，但他同样研发出了彻底毁灭病毒的特效药，不等人们和国际法庭对其审判和定罪，他在研发出特效药后，服下大量安眠药笑着死在了自己的实验室。除去特效药以外，他还留下了著名的遗书：‘疯狂吧，庆祝吧，这场与病毒的战争中，人类取得了胜利，是人类本体的优胜劣汰，更真正以较为人道主义的方式缓解了即将爆发的地球承载力的考验，留下的人们有幸享用这场战争的成果，见证下一个伟大的时代，人类在这场战争中得到的经验和成长，足以开启真正的第六次科技革命！’这封遗书轰动了整个国际社会，人们对此褒贬不一，但受到的影响却是无法磨灭的，这一次科技革命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未有定论。这场革命被称作‘生化革命’，也有人称其为‘第三次世界大战’，但人们达成的共识是：这场革命才刚刚开始。”
随着陈延庭的讲解，同学们从悲壮紧张的全人类抗疫气氛中走到下一个展区，但出乎意料的是，尚未平定心神的众人，眼前所见却是完全空白的展区，不等同学们开口发问，陈老师便阐述道：
“正如你们所见，2035年左右，疫情的影响完全过去，但所有关于那段时间的记载众说纷纭，并且时间和事件都是非常模糊的。从2035年开始，还有一些记载是关于人们对第六次科技革命的延续和发展，开始对未来重新规划。但在2036年1月1日之后，一百年的历史蒸发了，整个人类文明突然消失了，此后的一百年里，没有任何关于历史的记载，所有那个时代的人记忆就如同消失了一样，没有人有任何关于那百年的记忆，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是某种人为约定的行为。在几乎‘科学无法解释’的情况下，这一百年被称为‘消失的一百年’，它宣告着第六次科技革命的戛然而止。”
陈延庭嘴角翘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接着往前走，似乎有意回避些什么。同学们一脸疑惑甚至有点留恋地望着完全空白的展柜，而沉默了许久的姜来，情绪似乎也达到了难以抑制的程度，正要开口，陶白察觉到了姜来的变化，突然面色严肃，一只手死死摁在姜来的肩膀上，凑到他耳旁：“姜来，等陈老师说完吧，他似乎还有话要说。”姜来死死攥紧的手又缓缓松开，朝陶白点了点头。
陈延庭带领大家走到下一个展区，整个展区也已经接近尾声，陈延庭接着开口讲道：
“接下来的历史，大家应该就比较清楚了，2136年，因为‘生化革命’彻底爆发的国际分歧，因为‘消失的一百年’的缘故，史册有所记载的，人们所能回想起的就是，各国领导人面对这样的国际形势，不约而同做出了自己或合作或对峙的选择，没有人敢在这样的科技水平面前挑起战争，人们已经见识到了科技的破坏力。而这也注定是一个复兴的年代，一直到2140年，各国的首脑不断会谈，各种意见相互碰撞和妥协，联合国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全新的世界格局应运而生，因意识形态的根本对立性，以M国为首的资本主义国家，走向了彻底的合并，以大国消化小国的资本运作手段，形成了名为‘恩派帝国’的新国度，简称‘帝国’。而‘帝国’彻底取消了国与国的划分，‘帝国’内全部以‘民族’进行区分，只存在‘帝国’唯一的国家形式。金融、实业、新能源、电子信息等各行各业的行业精英，商业巨鳄，企业资本主要负责人，这些掌握着资本的组织，在名录上的，可以推举一个人作为议员，而通过唯一议会的形式，选举出首席行政官，作为帝国的代表管理整个帝国，行使所有权力。而议会只有选举和建议权，在完成选举之后，为了权力的集中和高效，首席行政官任期内，无权更换议会成员，同样议会也无权干涉首席行政官的决策，只能进行合理的监督建议。议会每五年进行一次重新选举，十年作为最长任期时限，可以说在首席行政官任期内，其行使着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权力。而本国没有丝毫资本竞争力的小国，不愿走帝国道路的第三世界国家，不输于帝国规模的以华夏为首的国家成立了‘雷帕里联盟’，简称为‘联盟’。事实上，‘联盟’是一种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全方位的国际联盟组织，是多个国家的结盟，而各个国家之间是完全独立、主权完整的互帮互助，共同发展进步，先富带动后富，强国帮衬弱国。尊重每个成员国的文化传统和制度自治，每五年推选一个盟主国，盟主国的最高领导人将负责整个联盟内部的共同发展和外部的国际关系，而事关联盟的决策，需要每个国家的领导人共同决议，由盟主国领导人发布执行决议，现场采取一国一票的投票制，可以弃票，针对任何提案，盟主国领导人具有投5票的权力。而自‘联盟’成立至今，一直是由我们华夏担任盟主国，接下来‘帝国’和‘联盟’几乎包括了地球上所有的国家，独立在外的国家屈指可数。而为了国际形势的稳定，以及人类社会的有序发展，虽然意识形态不同，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未来，‘帝国’首席行政官和‘联盟’最高领导人将通过不断的联系和商议，决策出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方向。随着两个‘国家’的深入合作和共同监管，人类社会终于再一次得以重新前进，而这也意味着‘第六次科技革命’的最终结束。两国领导人达成‘黎明共识’，限制规劝科技的发展方向，克隆、生化武器、基因技术、人工智能生命体等争议性研究被彻底禁止，在零容忍式的打击下，科研完全社会公示化和透明化，使得科研的重心重新回归到前五次科技革命中。航天、新能源等研究飞速发展，硬件条件的不断提高，也促进着科技的进一步飞升。2140年至今将近200年的发展中，科技取得了不可思议的发展与进步，尤其是在航空航天科技、机械化、军事武器等方面的研究。在民用航天通道等领域，科技的发展以造福社会为主旨，覆盖了日常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而至此，许多人包括两国政府将这个时期的科技发展称为第七次科技革命。”陈延庭带着骄傲介绍着200多年间的标志性发明和大跨越式的进步，随后又犹豫了，简单思考过后，还是开口说道：“当然，也有一些人认为第七次科技革命的称呼有名无实，人们这些年的发明研究全都是基于前五次科技革命的思路，所做的都是技术领域的不断突破，但在技术领域本身未能有任何实质性的变化。这些人认为，如果我们正视历史，会发现，人们始终没能从第六次科技革命失败的余波中走出来，人类已经感到畏惧了，要想科技真正意义上不受限制，必须直面第六次科技革命的失败，也就是说‘重启第六次科技革命’。有这样思想的科学家很快遭到了两国的一致打击，在无声的风波处理方式下，这些群体基本被消灭，只有极少数的人得以藏匿，这些人也统一被称为‘逆流’。”
话音未落，历史走廊就走到了尽头，最后一个展厅是学校主题的展厅，完整回顾了学校各个时期名人名师的风采风貌，同样记载了一些和学校有关的著名事件，校区的迁址、校名的更改、校区的重建等。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具体在想些什么不得而知，而陈延庭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
陈延庭重新戴上眼镜，看了眼手表，示意同学们可以自行离开了，然后自己回到教室去整理刚才落下的教案，陶白拍了拍愣在原地若有所思的姜来，“你在想什么呢？走啰，回家去啰。”姜来抬头看了眼陶白，一贯理智的他眼神闪过了一抹慌乱，问道：“胖子，你有没有想到些什么？”陶白打了个哈欠，一脸正经地望着姜来，两只手搭在姜来的肩上，良久，开口道：“终于……终于见到了高清的Lady Gaga，她比书上画的性感得多！”姜来捏着陶白肚子上的赘肉，陶白疼得直哆嗦，浑身卸了力气，姜来趁势把他往旁边一推：“果然……你自己回去看吧，我找陈老师还有一些事情。”说完，他朝着教室走去。被丢在一旁的陶白冷哼一声，揉了揉自己也不知道是真的浮肿了还是太胖了的堆满肥肉的小脸蛋，叹着气去骑自己的小飞梭：“唉，这家伙，真是无趣。”
许是今天校史馆的观摩太让人震惊了，大量的内容急需消化，教室内只有收拾教案的陈延庭，姜来走进来，愣愣开口问道：“陈老师，机器人真的没有生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