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旭日东升怀远志，小得盈满即心安

待得身子出来后，蒋甫碧惊喜的叫道是个带把的，阳家有后了。

等到胎儿完全分娩脱离母亲的身体后，产婆手疾眼快，把脐带剪短，用温水洗去我身上的黏液，但是胎儿只见哭腔，不闻其声。

蒋甫碧说，怕不是一个哑巴哟，别的孩子生下来都要啼哭。

产婆说，怕是痰涎卡住了咽喉，发不出声来，你们看谁手脚利索，把孩子嘴里的痰液抠出来。

蒋甫碧说，让我来吧，只见她洗了洗手，把手指轻轻放进胎儿嘴里，抠出一大团浓痰黏液出来，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产婆对着阳不平说，你这个当老汉的，想好自己娃的名字没有？

阳不平支支吾吾的说，还没想好。

阳鼎天道，娃的名字我都翻新华字典查好，就叫“阳东升”吧。

走正道，操正步！如初升太阳，其道大光，照彻天地，驱散黑暗！

阳东升降生到这个三世四口之家，给这个家庭带来了生机和希望。

全家人都在关注这个长房长孙的情况。

尽管那一声啼哭证明了我不是哑巴，但直到一岁都还不会讲话，大家都觉得我可能是个痴呆，别人跟他打招呼，他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一度成为乡邻茶余饭后的谈资。

阳鼎天说，贵人语迟，你们这些不要瞎咬舌根。

这才渐渐缓和了众人的质疑，直到两岁阳东升才开始说话。

大概两岁半的时候开始记事的，阳东升在阳家院子前的竹林里爬竹子，那天正值赶场，阳东升隔房伯伯阳天全用小背篓背了一个女娃回来，她就是阳枫，当时只知道她是捡来的，她的身世一直是个谜。

时隔多年，阳东升才知道，他父母是县级机关上的公职人员，在生她之前还有个哥哥，生下她算是二胎，当时是绝对不允许的，要被发现后两口子都要开除。

为了保住公职，两口子趁着天还没亮把她遗弃在江南场口，还在襁褓上留了一封信，上面写了女婴的生辰八字、姓名及遗弃缘由，包括希望好心人领养云云。

阳天全是个单身汉，老实本分，心地善良，早上起来卖米，刚走到场口时听到有女婴在啼哭，像是饿醒了，吸引了众多人围观，其它人家里都有娃，而且见弃婴又是女娃，都没人愿意领走。

他心想，总不能让她饿死吧，他是个单身汉，条件太差、人也本分，这辈子恐难讨不到媳妇，捡回去养大能为自己养老送终也好，于是就把女婴捡回来了。

此时阳天全的母亲已经去世，这个弃婴领回去，也只有他一个抚养，刚开始还可以去找刚生育的妇女那里讨几口奶吃，久而久之也不是长久之计，只好兑奶粉、和面糊喂养，硬是让一个糙汉学会了照顾人，自然是非常心疼这个弃婴，既当爹又当妈。

阳天全虽觉得辛苦，却是乐在其中。

这个阳家大院，本来就是几个家庭构成，阳鼎天、阳东连、阳东绪三个大家庭，隔房大伯伯阳东才一家以及隔房二伯伯阳天全、阳天汉两家，总共算起来也有三十多号人。

弃婴便是阳天全捡回的，襁褓中遗留的姓名为谢灵枫，但阳天全认为生父生母既然狠心遗弃掉她，她就该跟过去划清界限，决计不能再用谢灵枫这个名字，但自个儿毕竟是文盲，斗大的字不识箩筐，大家一度称呼其“捡娃”，后来捡娃知事后，问阳天全，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名字，唯独她没有，阳天全就请德高望重的村支书阳鼎天替“捡娃”取名。

阳鼎天说，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捡到她的那天正好是小满，就叫“阳小满”吧。

小满是二十四节气之一，古书有记载“四月中，小满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满。”

名字叫小满则寓意着能像谷物一样坚韧不拔、茁壮成长。

阳小满有爹没娘，吃百家饭、喝百家汤，阳天全时常在外劳作，只留小满在家守屋，有时阳天全中午也未见回家做饭，小满饿得肚子咕咕直响，只好在院子中各家中蹭饭，这蹭一次两次，大家也不说什么，直道她孤苦伶仃，可蹭的次数多了，有的稍微吝啬点的，就称呼她是“守嘴瘟”，还没有等她到门口，便将门关上，被拒绝得多了，小满大概知道只有三家人会善意的管它一口饭。

首先就是阳鼎天家了，他常说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一张小小的四方桌，有时候挤上两个大人和三四个小孩一起吃饭，两菜一汤，饭管饱。其次是阳东才家，特别是吴春蓉，偶尔会过问小满的饱暖之事。然后，就是阳不平一家了，每次小满过去都跟东升吃一样的，小满比东升小两岁，小满把东升视为哥哥，东升也把小满视为妹妹，只不过毕竟没住在一个大院子，平时关照得少了些。

小满虽是孤儿，却也懂事，再大一些的时候，便帮父亲洗红苕，把手指冻得像红萝卜一般。打猪草，煮猪食，喂养家禽。也经常旭日东升到河边竹林中去打柴，竹子、笋壳、竹叶、树枝......，先将竹叶、笋壳放进背篓压实在，然后在背篓上将树枝、竹子等折成一段一段的，码在背篓上，用尼龙绳捆扎紧实，背回家倒进灶房。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有娘的孩子，更是懂事得心疼，在众人的白眼中成长，也始终有那么几个人让她感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