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可谓是奇遇
救活了孕妇一家,给曾幸子惹来了不少的麻烦。你完全不知道县城里的消息是靠什么传播的,明明街头都看不见什么行人了,还是在极短的时间里,恨不得人尽皆知郓城出了个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真性道爷,能医死人能肉白骨,特别专治这场疫症。
连续解释了好多遍,病人们其实是靠和尚道士们才好的,但大家都不听,所有的功劳好像都是他曾幸子一个人的,曾幸子最后已经很无奈了,算了算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吧,反正其他和尚道士也并不在意这些虚名,事实上是谁救的都无所谓,人能活着就是好的。
曾幸子和通常子他们着实配合得很好,曾幸子负责雷电击活心脏,通常子他们负责用符箓和丹方正气清瘟,一时间,郓城中染疫之人存活几率大增,其他暂时没有得到救治的人们情绪也相对缓和一些,不再如之前一样黑云压城城欲摧。
只是这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去了皇城之中,皇城此刻也正处于疫情爆发之际,一众太医并不是没有方子,药物也不短缺,但是苦于染疫之人失了情志,既无求生欲望,也无可挽生机,熬好的汤药灌不进肚子里去,针灸推拿对心脏停止所起效果也不理想,导致很多时候,医师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病情迅速恶化,几天前还好好的人,说走就走了。
曾幸子能驭使雷电,如臂使指电活死人的事甫一传到皇城,便如烧滚的热火锅里炸进了水,各路人马围着这事恨不能做出一万篇文章来。到了第四天早上,便有皇城来的圣旨,要“请”真性仙师面圣去。
曾幸子哪里想到会有今天,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种事还只在师父说起的民间戏文里听过,他诚惶诚恐的拜谢了天使,连跟通常子等人道别都没顾上,天使们就簇拥着他坐上马车,急吼吼的要将他送去皇城救命。
到了才知道,连皇家都有疫病肆虐了。已经连着去了两位小公主,此时是当今太后并养在她跟前的三皇子接连倒下,也是病发突然,眼看着就连药都喝不进去了,这时候都靠着金针吊着命,正等曾幸子来施展本领。
曾幸子只负责让即将罢工的心脏再次起跳,其余的事都有太医,比起在郓城救人自然更加轻松。大概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太后与皇子便渐渐清醒过来,还能喝下一些浓浓的米油,喜得一众奴才磕头山呼老天保佑,当今圣上龙颜大悦,只将流水似的赏赐发放下来。
连续救治了好几处皇家子弟、功勋世家,曾幸子才有稍微休息的空闲,皇上却又传召,邀他入宫秉烛夜话。一杯茶还没有喝完,皇上便抛出一个新的难题,那就是让曾幸子教授其他道士如何使用正确的雷法。
原来在此之前,已有道士效仿曾幸子,试图也引雷入体电击心脏,但无论是五雷法还是掌心雷,雷电的威力十分可怖,动辄使人灰飞烟灭,尸骨无存,根本做不到将之控制在刚好激活心脏的程度。
其实皇上所说的也确实有理,就算是有什么不传之秘,念在苍生涂炭的份上,也请仙师不吝赐教,毕竟只靠仙师一人无法分身,总有许多生命会因此错过生机。
但曾幸子苦就苦在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赐教,他自己都说不清白其中原理,当初不过是在山中野居,为了不划伤裸露在外的皮肤,同时为了驱赶不断骚扰他的野兽,才突发奇想将那电光火闪的天雷引到自己身体外覆盖了一圈,也是那时才摸索着能够控制雷电大小程度,但一直以来也并不熟练,还曾无意间电到过山中的无辜生灵。
救治孕妇时,纯粹是福至心灵,想的自己既然可以控制电流大小,那么应该不至于电伤她其他内脏,再加上救人心切,精神高度集中,于是才能顺利操纵电流,助那母子起死回生。后来在郓城救治其他人,曾幸子也与同行的和尚道士们研究讨论过这个问题,但自己根本无法量化形容电流的具体大小,如何让能轰开巨石的天雷转化成为这么如绕指柔的电流,其方法更是可意会不可言传,否则在郓城时,此法就将大范围传播,何至于都盯着他曾幸子一人,又怎么会只有他成了众人口中的救人英雄呢?
但这话显然不能这么跟皇上说。曾幸子在这人世摸爬滚打许久,多少也懂得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于是三拜九叩大呼圣上英明,又陈情表示自己不是不肯分享,只是自己的道法乃神仙传授,只有被神仙认可的人,使用此法才能灵验,自己就是把道法教给其他人,其他人用来也不会灵验。
圣上却并没有为此再作纠缠,他对曾幸子遇仙一事更感兴趣,连连追问曾幸子何时何地,因何因缘得遇神仙,神仙名讳为何,除了教授雷法,可有其他指点,今后曾幸子如要再寻神仙,可有甚办法?
曾幸子完全没有想到,一个谎言会带出这么多问题,只能心中默念凤鸣子曾经的提点教导,手中都快捏出汗了,嘴里还故作淡定的一一作答:某年山中偶得一梦,见雷祖下棋,雷祖赢后心情很好,便赐了这场机缘,可以随时请雷下界,用雷时随心所欲,没有其他指点,说以后有缘自会再见。再问就啥都不记得了,毕竟也是个梦而已。
倒不是曾幸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归根结底还是山野村夫不知道这皇城的规矩,否则别说让他撒这可当欺君之罪的弥天大谎了,就是像这样平静的和皇上对话,估计他都能慌得结结巴巴。但皇上不知道啊。皇上只觉得仙师不愧是仙师,仙师以后肯定是要成仙的。
对答之间,皇上竟把曾幸子捧到了极高的位置,还恭恭敬敬的追问了好几个谋求长生的问题,曾幸子捡着自己听过的那些故事里的说法寥寥答上几句,皇上听得十分认真,显然也很是满意。曾幸子回去休息的时候,如山一般的赏赐几乎是和他前后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