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钱从不经用
到了赌馆,乔可俐先是老老实实打了几天工。没等到主人来看自己,就觉得主人可能不再需要自己陪伴了。第四天起,她开始出去探查地形,谋求新路,只晚上回来看看有没有主人来过的气息。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到最后都没有闻到主人的气息,乔可俐干脆的走了。自那以后,乔可俐流离了很多地方,最后决定长期借宿在麻经寺。
这既是因为她可以抓点老鼠帮助和尚们保护经书,这样显得她并不是白住。也是因为那里的和尚从不驱赶她,那里的和尚还老是念经,乔可俐的主人以前也会念经,还总是念给她听,说是可以让她长点智慧。
可能听经文还是有些用的,乔可俐也不知道啥原因,听着听着,有一天突然就会说人话了,再听着听着,有一天突然就有了神通,竟然能够变成人了。不过说起这事乔可俐却没好气。
“她才需要智慧。滥好人一个。自己又没本事,又老爱帮这个帮那个,我听到她帮哥哥还了赌债,连原来的房子都住不起了,她又不能像我一样住到麻经寺来。”乔姑娘很生气,“我能吃老鼠虫子,她能吗?她在这城里住着,连喝水都要花钱买,她离了钱怎么能活?我一只小猫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她怎么就不懂呢?”
曾幸子很惭愧于自己像乔姑娘的主人一样不通俗务,但又觉得乔姑娘的主人可能比自己更需要银子。于是鼓起勇气表示可以把二十两都给乔姑娘,让她送给她主人买个带院子的房子,也许她们可以一人一猫幸福生活。
这种话显然更蠢了,惹得乔姑娘暴怒不已,好像把伤口都牵得疼了,嘶嘶的一边倒抽冷气一边狂骂,“你们这些蠢货!蠢货!二十两能干啥?二十两够吃莳春斋一场席面,还不是顶好顶好的那种!”乔姑娘恨铁不成钢,“你道漾城地皮那样贱吗?二十两,二十两租房倒是可以住上一年,要买房子建房子?还带院子?哼哼,连地皮钱都不够!”
话刚说完,乔姑娘又像是想起什么,一张猫脸上露出像人一样寥落的神情来,转过头又语重心长的嘱咐曾幸子,“你是人,不是猫,人要花钱的地方可真的太多太多了,你拿着这二十两银子,好好的想个能生钱的法子,要不然就买一些工具,能不花钱的事,以后就自己动手把它搞定了。”
“那你现在受了伤,也没办法捉老鼠,要不要跟我走一段时间,等伤养好了再做计较呢?”曾幸子怯怯的问道。乔姑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是猫啊。猫有猫的选择,猫也有猫的命数。我其实实在很厉害的,我会自己采药,受了伤也照样能抓老鼠,饿是饿不死我的。何况我连我主人都不跟了,肯定也不会跟你走啊!”她圆圆的小脑袋晃了晃,眯了眯眼睛,“再说你也这么蠢,到时候我不光养了我主人,还要养你,那不得把我累死了。”
乔姑娘修养了一夜,到早上终于可以幻化出人形了。医师给她猫腿夹上的木板,被她轻松扯掉,拿在另外一只手上摇晃,笑嘻嘻的说这倒可以做个纪念。
乔姑娘在楼下和曾幸子一同吃了早餐。热气腾腾的汤面,让店家加足了盐巴,又各自加了一枚麻油煎的鸡蛋,要了一盘时令河鲜,很是奢侈了一把。最后她爽快的让曾幸子付钱,花费了整整一吊半大钱。
乔姑娘哈哈的笑,“这下便真的扯平了,你只管安安心心去办你的事罢,那臭蟒蛇死了,你已经帮了我大忙,这地界再没有啥小妖怪是我乔可俐收拾不了的,等以后要是你再走到了漾城来,说不定我也修成正果了,说不准还能请你吃一顿最贵的莳春斋!”
曾幸子其实有一点不妙的预感,他总觉得乔姑娘这故作潇洒的模样,和师父临终前的反常亲切很是相像。但一人一猫毕竟只是萍水相逢,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于是只能唱了个长喏,默然以对。
吃完早餐,大家各奔东西。乔姑娘说自己要回麻经寺去睡觉,曾幸子目送她离开,准备先去城里作坊买些诸如小刀、皮筋之类的工具。
赚钱的办法他实在是想不出,但乔姑娘说得对,若有一些趁手的工具,接下来很多事都可以自给自足,倒是可以省下不少钱来。
只是钱到用时方恨少,之前店家找零的大钱先用完了,零碎银子也花光了,十两的官银一破开,那也是哗哗哗的说不上买了啥就所剩无几。
好在想买的东西都买到了,曾幸子用新买的油布毡子,仔细把家当都裹好背上,有了这些工具,接下来即便是行走山间,短时间内也不必担心饿肚子了。
出漾城门时,又遇上官兵收税,说他在城里挣了钱又买了东西,不再符合免税的条件,收走曾幸子一整块碎银子。曾幸子这才真正体会到乔姑娘说的确是金玉良言,在人类的世界里,钱是真的不经花啊!
出得城来,曾幸子先是沿着官道行走,折了一株行道树上的树杈子,捡了许多小石头,自己做了一个捕猎用的弹弓。但官道上人马皆有,尘土飞扬的,曾幸子想猎的小兽们都不朝这来,会飞的鸟雀也都不轻易驻足,这新制成的弹弓显然是没有用武之地。
更让曾幸子沮丧而慌乱的,是官道旁不多远就有茶亭驿站,售卖一些凉茶汤面。但此时的曾幸子已经花钱花怕了,看到它们,第一感觉那就是擅长吃钱的猛兽,只觉得自己怀中所剩不多的银两,眼见着就要被那些茶水面点哄骗而去。
于是只能惹不起躲得起,曾幸子特别注意着靠日头辨别南北,不使自己走错方向,渐渐地往那远离官道的荒野中走去。
一直走到了渐无人烟的荒郊野外,曾幸子凭本事用自制弹弓打晕一只呆头呆脑出来放风的肥壮田鼠,这才心中舒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