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故布疑云，重编净军
三人匆匆赶到武英殿，一进门，便见魏忠贤规规矩矩跪在阶下，周皇后坐在一旁，手里攥着帕子，都快拧成绳了。
此时抬眼看见朱由检，顿时眼圈儿一红，委委屈屈的站起身道：
“陛下怎么才来？”
朱由检迎上前去，一把抓住她小手，宽慰道：
“都怪老祖宗，非留着下棋不可，倒让朕的好凤儿着急了……没的说，今晚不给她饭吃，让她夜里舔手去！”
“胡说八道！”
什么好凤儿？
皇嫂和魏忠贤还在呢！
周皇后俏脸一红，忙拉着琥珀溜了……
好一顿狗粮，噎得小寡妇张嫣直翻白眼，本就气得胸闷，此时更连后槽牙都快咬出声儿来了，扭过头，自去一旁坐了。
朱由检回首一笑，见张嫣不理不睬，才对魏忠贤道：
“老魏，有事儿？”
“奴婢给陛下、娘娘请安了！”
魏忠贤磕了头，说道：
“启禀陛下，奴婢昨夜回府，客巴巴、崔呈秀、施凤来、田尔耕等一众阉党便先后来见，问及奴婢受伤之事……奴婢不敢走漏了风声，便说御前召见时，为取信陛下，狠心打了自己一枪，才得以重掌司礼监、西厂，当即大摆筵席庆贺，与众贼欢饮达旦……”
一席话，听得张嫣目瞪口呆，这厮是吃错什么药了么？
自己和皇帝在英国公府上担惊受怕，机关算尽，敢情都打在了空处，这群没出息的，竟在那喝酒吃肉？
难道……
魏忠贤捱了皇帝一枪，还打出忠心来了？
朱由检已坐回龙椅，倒不怎么意外，昨晚出宫，不过是防万一，但此时看来，这“精准扶贫建档卡”果然管用！
真是神了，仅仅一个念头，奸贼变死忠？
舒舒服服往后一仰，笑着说：
“很好，就这么办。你不要着急翻脸，义子还是义子，爪牙还是爪牙，等查清楚了，一并收拾便是！”
魏忠贤应了一声，踌躇半晌，带着一丝疑惑问了出来：
“陛下不愿打草惊蛇，为何……”
朱由检懒洋洋道：
“怎么，见英国公率兵入宫，群贼才知道怕了？”
“陛下圣明！”
魏忠贤低眉顺眼，说道：
“英国公率兵马入城，护送陛下、娘娘回宫时，崔呈秀、田尔耕便慌慌张张来找奴婢商议了，说陛下定是以厚赐奴婢来麻痹他们，实则联合英国公，今日调兵马入宫，便要对他们下手……”
这点儿变化，朱由检倒不意外，只淡淡道：
“他们还敢谋反不成？”
魏忠贤似乎有些生气，忿忿道：
“田尔耕那厮果然该杀，竟说要尽起锦衣卫行谋逆之事，但崔呈秀不肯，说陛下已召兵马入宫，三大营必然有所准备，此时行事，无异于自投罗网，当从长计议，暗中联络蓟辽、宣大等地兵马入京！”
干得漂亮！
朕就是要把这些鱼儿都钓出来！
闻言，只是轻笑一声，道：
“你可答应了？”
他一笑，可把魏忠贤笑迷糊了。
皇帝到底是气笑了，还是真盼着他们反呢？
想了想，回道：
“兹事体大，奴婢不敢擅自行事，便故作犹豫，说要先来宫里探探陛下口风，回去以后，再做定夺……”
“答应他们！”
朱由检大手一挥，笑道：
“联络的人，越多越好！今后群贼密议，你不要多做干涉，由他们去，趁机查案才是正事！另外，召南京及他处所有外派太监回京，朕允你重新编练净军，有多少算多少，尽快成军！”
天启年间，魏忠贤就“选京师净身者四万人”编为净军，可惜他自己懒得操练，兵部又看不起阉人，这支“特种部队”作为“九千岁”的仪仗风光了一阵子，便迅速衰落下去。
有的负责皇宫苦役，有的看守皇陵，其余则发往边关，充当建军太监的仪仗队，渐渐沦落为仆从军，屯田、种菜……
真要全部召回，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魏忠贤不确定的问道：
“陛下，各地矿监、监军太监，包括净军在内，一旦全部召回，则不下十万人众，有兵马在手，阉党众贼岂不是更加有恃无恐了？”
朱由检哼了一声，道：
“倘净军落入贼人之手，朕要你何用？这十万净军，明面上是给阉党群贼壮胆子，但暗地里，你必须派心腹入营操练，一兵一卒，都要牢牢攥在手中，倘崔呈秀等人起事，便是你立功之时！”
魏忠贤愣了一下，顿时感激涕零，“咣咣”磕头道：
“陛下如此信任，老奴纵然身首两段，肝脑涂地，也难报万一！”
老狗带了缰绳，真是好用啊！
朱由检微微一笑，挥手道：
“行了，去办事吧！”
魏忠贤抹着泪，一瘸一拐的走了……
一旁张嫣头上满是黑人问号，起初她还处在胸闷之中，便没插话，谁知越往下听，越觉得奇怪。
这老阉货，怎么像是真的投靠皇帝了？
等他出门，便问了出来：
“陛下，这魏忠贤……似乎不像作假啊？”
“嫂嫂看出来了？”
朱由检顿时得意起来，表情甚是嘚瑟，笑嘻嘻的说：
“小弟这一手御下之术，可还行？”
张嫣眉头一皱，又问：
“他有什么把柄在陛下手中？”
那倒没有！
不过是简简单单一张“精准扶贫建档卡”而已！
这秘密，朱由检还不想说，随口瞎扯：
“奉圣夫人！”
一代妖妇客巴巴，除了是小木匠的乳母，还曾被小木匠下旨赐婚于魏忠贤，是这老阉货合法的妻子，似乎也算个理由？
但魏忠贤是太监啊！
张嫣一听，果然更迷糊了，疑惑道：
“他一个太监，入宫前连女儿都卖了，又怎会在意客印月死活？”
朱由检并不想解释，直接丢出来一句：
“他可能没阉干净……”
一句话，可把张嫣恶心坏了。
成年人说话，点到即止，她自己已经脑补了不少不堪的画面，顿时觉喉头一阵腻歪，忙岔开话题道：
“即便如此，陛下也不该让他编练净军！”
朱由检笑道：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我要是不给阉党一点儿依仗，他们怎么肯冒险行事？再一个，三大营倘连净军都打不过，便也谈不上什么铲除阉党了，我还是带着嫂嫂尽早跑路得了！”
谁要跟着你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