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我是谁，我在哪

“钱我赚了，饭我做了，衣服我洗了，房租还要我付?你他妈这么大个老爷们怎么这么窝囊？”一阵女人的咆哮声传来，只是这声音听着好像不太真切。

“做饭?把德士康的速食品丢进加热器你管这叫做饭吗？”男人提高了声调，用不可思议的语调大声喊：“房租我又不是说让你全付，咱俩对半砍有那么难吗？

我真是焯尼玛了，做那么点小事你还骄傲上了，那咖啡是谁泡的?地是谁擦的?你衣服谁买的？电费谁付的？”男人越说越激动，但这一切的声音有些失真，又有些瓮声瓮气的。

阳光穿过天空中的浓烟，在夜之城高耸入云的各种玻璃建筑之间来回反射，最终照进千家万户里。在夜之城，坐北朝南的户型没有什么意义，阳光可能来自任意一个方向；你也不太可能想吹风，谁知道那风里都有点啥啊，一股子汽油味和氨气味。

听着吵闹声，李润泽在床上像个蚯蚓扭动着，手在肩头的带动下胡乱的甩，眼睛还没有睁开。

“啪”

突然一阵耀眼的白光刺透李润泽的眼皮进入他的双眼，李润泽头皮一紧后脑勺一疼。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原来是手拍到了床头的电灯开关。

李润泽平躺在床上，双眼注视着黢黑的白色天花板。脑袋里一点思绪都没有。就静静的注视着天花板，此刻他的大脑好像宕机了。

过了许久，隔壁的吵闹声终于停息了。

李润泽空空如也的大脑里才出现第一个想法

“我是谁啊。”

死机的脑袋以一个非常缓慢的速度渐渐转动起来，又是好一会，他才在脑子里找到自己的答案。

“我叫李润泽?”

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脑袋里又蹦出一个问题：

“那我现在在哪啊？”

在脑袋里想了好一会，却实在检索不到答案。

继续赖床了一会，突然一个想法跳进脑袋里。

“我得站起来走走。”

于是大脑就驱动着李润泽笨手笨脚的从床上爬起来了，为什么要起来走走呢？李润泽自己也不知道，他浑浑噩噩的大脑不支持他想那么多。

起床的每一个动作与它接下来要衔接的动作，李润泽都得想上一会。起个床硬生生花了四分钟。不过好歹是站起来了，就是还有点摇晃。

站起来后双眼开始慢慢转动起来，观瞧着这间小小的屋子。

垃圾，遍地都是垃圾，哪哪都是垃圾。

紧靠床头的是一扇金属的大铁片镶在白色的墙上，中间有均匀分布的横纹，具体是做什么的，不知道。

正对面有一个有些脏的黄沙发和全是污渍的白色茶几规整的摆在黑瓷面黄条纹的地砖上。

茶几上在一堆打开的沾满油渍的塑料包装袋旁边还有个金属头环一样的东西。

沙发和茶几上方是一个从天花板往下凸出来的锥形物体，上面有四个带玻璃的圆孔，不知道是干嘛的。

右面，正对面的墙上有玻璃扇门，再往右是一个挂着一堆花花绿绿衣服的衣柜，敞开的柜门后面还有一块一人高的大玻璃。旁边那堵墙上有个看起来很厚的黄白的门，不见门把手也看不出来有金属光泽。是一个电脑桌，这个桌子倒是很干净，除了有点落灰几乎没有脏的地方。

“唔……”李润泽半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陌生的一切，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些完全称不上语言的声音，只是一阵在鼻腔和嗓子里的无意义噪音。他感觉自己的脑子还不够清醒。

回身看去，自己的床实际上是墙壁向房间外凸出去了一块小空间，像是浮雕一样镶在墙上。

李润泽已经能平稳的站定了，往面前的那个玻璃门歪歪扭扭的走了过去。穿过满地叮叮当当的塑料壳和铝罐子，他感觉自己脑子转的越来越快了。

离近一看，这怎么也没有门把手呢？伸手往前一探，那门“刷”的一下自己缩到墙里了。吓了他一跳。

李润泽突然感觉有点新奇，又感觉有点熟悉，哪里熟悉又讲不上来。

右脚跨进那个小房间，李润泽打量着地上凌乱的摆着几个看起来像旅行箱一样的东西，墙上是一堆空着的挂架。然后他左脚也跟了进来。身后的玻璃门“刷”的一下又关上了。心里一阵小慌张。

挂架下方每隔10厘米左右就贴着一个便利贴。李润泽凑近一看，眼前的这个写着4.5，又拿起右面的那个，上面写着4.6。

有些摸不着头脑。

向下一看，是一卷用橡皮筋捆起来的纸，旁边摆着一把小看起来很锐利的黑色小刀。那有点酷酷的外观告诉李润泽，这玩意说不准是搞人用的。

不过说不准也有自己的说不准，毕竟李润泽寝室里就有一把类似的酷酷的小刀，李润泽用他拆快递。得益于并夕夕，那玩意也不贵。

“不对，寝室？”

这个念头一进入他脑袋里的时候，李润泽瞬间眼睛睁大了一圈。

“对啊，我不是在玩电脑吗？”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我这是在哪?我妈在哪？这是什么地方?

一串串的问题涌进李润泽的大脑，他瞬间有些慌了，急忙转身向身后的玻璃门奔去。玻璃门刷的一下又自己打开了，他又噗通一下失衡摔在地上。

这下左半边身子先着地，这一下有点疼但应该没摔坏什么。李润泽顾不上这些，忍着疼爬起来慌张的四处张望，才发现那个电脑桌旁还有个淋浴间一样的东西。

蹒跚着快步走上前去，开始寻找起洗手台的开关来，想洗个脸冷静一下。找了两秒没找到，但是水龙头突然自己开始喷出清凉的水流，又吓了李润泽一个措手不及。

接着水流往脸上泼了又泼，双手拄在洗手台的边沿上抬头一看，有个镜子。看到镜子里那个与前世一模一样的自己，他突然瞳孔猛地缩小，恢复了所有前世的记忆。

洗手台没有感应到东西，自己关闭了。还残留在出水口的水还在汇聚成滴向下坠落。

“嘀嗒”

“嘀嗒”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李润泽定格在原地。

许久后回过神来的他盯着面前自己关闭的感应水龙头，忍不住想着：

“我这是在哪啊，我不是被人给绑架了吧?”

李润泽眼睛睁得更大了，然后平复了一下不安稳的内心，又接了一些水泼在脸上。长呼了一口气，回身打量起来这个屋子。

忽然听见有阵极富感情的英语不知从哪个地方传来，像是隔着一堵墙一样，声音很小，但在这个落针可闻的屋子里，也是极为出挑。

他立即停下所有动作，竖起耳朵感受着声音的来源。

跟着耳朵的感觉，最后走到床边那个疑似百叶窗的东西前面，心里想着要把这玩意打开。

然后百叶窗就仿佛感受到了李润泽的想法，在他的震惊的目光中，看起来非常厚重的百叶窗自己无声又轻盈的升了上去。

目送百叶窗升上去后，他有些蹒跚的向床边走了几步，开始向窗外看去。只是片刻，他的棕色的瞳孔就急剧缩小。

那扑面而来的橙黄色光辉已经完全包裹住了他，他顿时感觉双肩和胸口有些开阔。

李润泽完全呆立在原地，呆立在夜之城建筑物的玻璃反射出来的阳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