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无意助攻
且说,直到众人纷纷醉倒之后,马良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他早就听说孙仲谋是个酒鬼,在酒桌上曾经闹出过很多故事来,而这一日宴席上的所见所闻也确实让他大开眼界。
不过,马良也一直留心观察着对面的鲁肃。
他明显能感觉到,鲁肃和他一样,都是因为“身体抱恙”的原因,从而闪避掉了东吴之主的多轮敬酒。同时,对方的身体情况看起来也的确不大理想。就这样,在孙仲谋醉倒后不久,鲁肃也被手下搀扶下去休息了...
“看样子我们也该告辞了!走吧,子瑜...子瑜?”
当马良尚能保持清醒,决定同诸葛瑾一起离开之时,这才转头发现:对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而由于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前方的鲁肃和另一侧的孙权身上,真的忽略了诸葛瑾的状态。
直到此时,酒席上另一方向的点点滴滴才在马良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他也这才发现——诸葛子瑜原来默默地做了那么多事情:从被东吴之主调侃,到帮自己挡对面文官的敬酒,再加上不断安慰着另一旁的孙皎...诸葛瑾这一晚真的是处于夹缝之中,没少喝!
虽然说,马良一方面觉得诸葛瑾一直对自己保持着“贴身紧逼”的态势,其实有些讨厌。可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个厚道人,这些天也一直在照顾着自己。
于是此时,面对着醉倒于宴席之上,然后仿佛回到了建业府中,还在口口声声呼唤自己儿子的诸葛瑾,马良一时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弃对方而去。
好在这时,另一个老实人似乎察觉到了马良面对的困境,还主动对对方表示道:
“季常,你大病初愈,还是让小弟送你回去吧!至于子瑜,我们不用担心,兴霸他们会好好照料他的。”
马良抬头一看,发现此人正是差点被任命为陆口督的严畯,顿时意识到——或许还可以一石二鸟。
坦白来说,刚刚在酒席上,听到柯籍调侃起自己下令“让书生拜大将”的旧事,马良也是十分惊讶的。他想不明白东吴之主为何会做出这番打算,也拿不准对方是否是故意拿书呆子严畯开涮,只是开了个玩笑。
不过,在一番接触下来,他敢断定严畯就是个直肠子。不管当初孙仲谋是怎么想的,人家可是有着自知之明,当场就果断拒绝了。而另一方面,他似乎也是在场众人中待在鲁肃身旁最久,最了解陆口营和鲁大师虚实的人了。
于是乎,马良果断答应了严畯的护送请求,并在路上自然而然地跟对方攀谈了起来。不要说严畯原本就对这个“友军使者”没有戒心,哪怕他多几个心眼,在与马良的一顿交谈后,也会不自觉地信任起对方。
终于,在严畯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自己最近的“科举筹备工作”后,马良终于逮住机会,忧心忡忡地向他问道:
“对了曼才,子敬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病了?...他还好吧?”
“唉!说来话长...最开始好像是陆口那场雪闹得...”
此时的严畯,不仅是没有半点的警惕之心,更是很快想起鲁肃之前对他的那段“托孤之语”——他憋在心中的好多话,感觉也终于有“知己”可以进行一番倾述了。
...
第二天。
“我这是...在哪里?子敬!”
当诸葛瑾醒来时,不禁感觉他自己仿佛误了大事。
他怎么先醉倒了?不仅没能一直跟着马良,反而在鲁肃的面前醒来了?
而当诸葛瑾要慌忙告辞,再赶紧去紧盯马良之际,鲁肃却拦住了他,并且说道:
“子瑜且慢!季常那边不足为虑,愚兄已经有了布置...倒是我们两个,需要再交流一下。”
“这...真的没问题吗?”
诸葛瑾深知马良的能耐,不禁将信将疑起来。
不过他突然发现:鲁肃的气色似乎比起昨晚宴会时又好了不少!于是,略微纠结之后,诸葛瑾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他的责任心。
“子敬,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昨晚那副样子,真的十分令人担心啊!”
见这个“房屋里的大象”终于被人提及,鲁肃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学习了黄公覆(黄盖)...如今在张神医的照料下,是不会有危险的。”
“什么?苦肉计!子敬你这又是何必呢?”
诸葛瑾一边感觉恍然大悟,一边又惊讶不已。
而鲁肃则继续苦笑道:
“不这样的话,恐怕瞒不过马季常的眼睛!”
原来,鲁肃也算是与马良心有灵犀,双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诈病”的计策。
只不过,马良使出的可谓是阳谋——他甚至不用纠结对方是不是知道他在装病,只要他能有借口在陆口以及夏口多待,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
而在马良掌握了去留的节奏之后,鲁肃最终也是不得不与对方见面,不然的话,他知道马良会一直赖下去,从而发现越来越多的破绽。
而对于鲁肃来说,他必须的得让对方相信,自己是真的病了——这样他才能帮助任性的主公,为前前后后的所有事,编一套完美的说辞。
当然,鲁肃他本人也是真的病过,只不过很快就被治好了,远远不像他向严畯所描述的那番危急。
而另一方面,这几天他又故意违反医嘱,特地在与马良见面的时刻,把自己搞的很憔悴...
只不过,饶是鲁大师也没有预料到——那个熊孩子竟然也在无意之间,成了自己的“帮凶”,还在酒宴之上带给了他种种惊喜!
首先,虽然鲁大师心有不甘,但他也能看出,自己主公好像是真心想维持孙刘联盟,而对方在接待马良时,也表现得无比地真诚...
不过,对方在宴席之上,什么提诗啊,改夏口为武昌啊...虽然对方尚存的雄心壮志也让鲁肃暗自感到了欣慰,可是——怎么能当着马良的面如此暴露野心呢?
当然,这些酒桌上的真情流露也是可以解释的,毕竟谁说当一位雄主就要对不起盟友了?主公明确地表示了“心在合肥”后,也给自己对西面亲善,把力量集中到应对北方上,提供了动机支撑,或许荆州那边真的会信以为真。
可更加麻烦的是,对方怎么就那么轻率地决定让鲁肃和孙皎换防了?
这可是连鲁肃都始料未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