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甘蔗

我不喜欢吃甘蔗，从小就不喜欢，因为吃不了几口，口腔里到处都会被甘蔗渣扎坏，痛得厉害。而院子里的人曾经确实很喜欢种植甘蔗的。

在父亲还是小孩儿的时候，他说院里的人都没什么收入来源，家家户户虽然都分到了田土，但是收成并不好，毕竟厚实肥沃的土壤都被其他人丁兴旺的大院子占了去，就算有几亩邻进路边水沟的良田也早就写上了范家的大名，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范家利用水泵总能快速的取到水养鱼。而我们这几家就没有那么好的地理条件，更没有先天的经济优势，只能跟着别的院子学，试着谋点儿生机。

正好那时候，村社引进了甘蔗。院里的人听说甘蔗好种植，收成也好，不需要好多的肥料，把它埋在土里，一节可以发出好多好多根高大粗壮而又甘甜多汁的甘蔗。再加上院里人在外打工时听说遥远的镇上新建了一家糖厂，需要到处收甘蔗来压榨制成砖糖。所以那几年院里的田土除了引水灌溉方便的那几块农田都跟着种植起了甘蔗。

要说这甘蔗确实不错，吃了还能接着长，一年能种几次不说，后来还有人开着车在公路上放着小喇叭专门收甘蔗呢。

事实上，甘蔗种植并不想“听说”的那样简单。头几茬儿甘蔗长势还挺不错的，可是长着长着甘蔗就变得越来越细，也不再那么好嚼了。其实现在看来这是很正常的，因为刚引进甘蔗时，用的是外来的甘蔗，多长几次外来甘蔗的基因受新的环境条件影响早已发生了改变，正所谓南橘北枳也是这么个道理。可院里的人当时哪里知道的那么多呀，他们只晓得甘蔗长得越来越不好，收甘蔗的人挑出的甘蔗的毛病也越来越多，而卖的价钱也越来越低，就算收甘蔗的人说可以低价卖新的甘蔗种给大家种，院里人也不太乐意再引进种植了。

渐渐地，少有人来收院里的甘蔗了，而这就便宜了院里的那群小馋猫们。听父亲讲，他们那一辈哪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呀，那时候的甘蔗地就是他和玩伴们最喜爱的地方。毕竟他们散学回来之后就都喜欢往甘蔗地里钻，看见哪一根甘蔗长得差不多啦就徒手扳断或者徒脚踩断，啃完一根甘蔗再把它埋回旁边的地里就又等着它长出新的来。就算被家里的大人发现了他们也不生气，只是简单的说两句别给甘蔗割伤了。

我总是觉得吧，父亲那一辈的人，他们的牙口都挺好的，虽说这甘蔗比不上竹子那么坚硬，但是吃到甘蔗的过程就跟熊猫吃竹子的流程差不多的。曾经的熊猫多生猛啊，那牙口咬合力多么强大呀。父亲他们小时候总是用嘴啃甘蔗，就那样咬啊嚼的，肯定也充满了力量吧。而我吃甘蔗就非常幸福了，小时候，家里仍在后门外种了甘蔗的，只不过吃的时候母亲给把甘蔗中间的部分留给我，然后用刀切成小块承在碗里让我吃。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乐意吃甘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