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对话
“好大的雨！”
城墙上，年轻的部落勇士惊叹出声。
“多下点雨是好事！”
“对作物有好处。”
另外一位较为年长的勇士接话道，他笑呵呵的看着大雨落下，这雨虽大，但并不至于影响农业的生产，相反充足的水分会让田间的幼苗更加茁壮的生长，今年会有一个好收成！
“但愿吧……”
“希望战争早点结束。”
青年勇士喃喃道，他家中还有大片的田地等着播种，若不是战争，他现在应该在土地上耕作。
部落里像他们这样的勇士还有很多，在种植季和收获季他们是农民，而除此之外的时间他们作为青壮年，都是部落军队的一份子，在这次先知所发动的大规模战斗之中，他们自愿在农忙时节拿起了长矛，协助守卫这座城市。
就连主管农业的官员布兰都披上了铠甲，整个城市，乃至于整个部落都在等待着消息，那远方最后的胜利者到底是谁。
“你说先知会赢吗？”
“那当然！蛮族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这样的对话在城墙之上时有发生，如今过了多年，那曾经被走出雪山的先民们所建立的城市已经发展到高度繁荣，之前的木质城墙又用泥土进行了加固，城墙上方也设立了足够士兵站岗的平台，整个城市在黑夜之中就像一座高耸的山丘。
此时，就算蛮族的骑兵们兵临城下，也怕是对这防御坚固的城市毫无办法。
在雨中，城墙上的士兵们都在瑟瑟发抖，已经有不少人披上了毛皮取暖，年轻的勇士好心的为一旁的战友拿了一块厚实的鹿皮。两人一起在这片雨幕中的城墙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将蛮族赶出森林之后，那里就是我们的土地了！”
“不瞒你说，之前我们家是打猎的！我父亲是部落里最好的猎手，猎狐狸的时候每一次都能射到眼睛，不伤皮毛！”
“说大话！”
年长一点的勇士鄙夷地看着他：
“部落里最好的猎手是……”
猛然他打了个寒颤，仿佛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年轻的勇士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只能讪讪一笑，改口道：
“那我父亲就是最好的猎手之一！”
他们俩心里很清楚，部落“第一猎人”这个称号到底是谁的，也很清楚那个人现在是多么亵渎的存在。
“你说你父亲猎狐狸时不会伤到皮毛是真的吗？”
在一阵沉默之后，年长的勇士将话题带了回来。
“当然！”
年轻人很是骄傲。
“那太好了！我儿子貌似看上了城市里鱼店的那个姑娘，需要好点的礼物才行。”
“往后说不定要拜托你父亲……”
年长的勇士笑道，随后他看着年轻人在他面前模拟猎狐狸的动作，弯弓搭箭，在丛林里小心翼翼的穿行，不惊动那狡猾家伙的前提之下，将箭矢射入狐狸狭小的眼眶之中……
忽然他的动作僵住了。
一根白色的箭矢静静的扎在他的眼眶之中，年轻的猎人之子动作猛地僵硬下来，随后就像一截木头一般倒在地上！
“！”
部落勇士刚想大叫，后脑勺就传来尖锐的疼痛，口腔中似乎有什么异物，让他再也合不拢嘴巴，他无力的跌倒，却被什么东西撕扯着，让他已经丧失声息的躯体无法跌下。
同样的一根箭矢插入他的嘴中，将他和后方的墙壁牢牢钉在一起。
黑暗之中，狩哼着一首调子简单的歌曲，这旋律不知道从何而来，随着他声音嘶哑的歌唱，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陷入宁静。然后他放下手中的弓箭，检查了一番腰间兽皮箭筒之中苍白箭矢余下的数量。
“从这里上去！”
他看着面前的城墙，语气愉悦地开口道。
在他的身后，是一群如同恶魔一般的战士，他们双目狂热，身体之上有多条猩红的纹路，每一块肌肉之下都是恐怖难言的力量，装备也是和部落精兵一样的青铜胸甲与长矛，天启战士们已经在没人察觉的时候兵临城下！
“来的真快！”
狩看向背后，不屑的撇了撇嘴。
在他身后，似乎有一道胸口处血红的身影正在匆匆地赶来！不过狩并没有丝毫的慌乱，他淡笑着，指挥着天启战士们一步一步的向着城墙走去，那泥土夯实过的城墙在天启战士们面前显得是如此的脆弱，他们十指如钩，插入了厚实的泥土之中，一步一步的向着城墙之上攀爬着！
就在这时一名巡查的部落勇士走到了这处城墙边缘，看到两名倒在地上的尸体之后他一愣，在思维停滞了几秒之后惊恐的大叫出声：
“敌人来了！”
几乎就是在他喊出这句话的一瞬间，一名天启战士就越过那高耸的城墙，跳到了他的身前！
青铜长矛如同毒蛇一般朝着部落勇士的咽喉刺去，却被险之又险的闪开，正当部落勇士想用石矛还击的时候，又有几名怪兽一般的战士走上了城墙，如同蛇群一般的长矛已经将这名不幸的勇士团团包裹！下一秒他就被插成了刺猬……
“不要浪费时间了！”
狩此时也到了城墙之上，看着被城墙包裹的，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他嘴角上笑意愈发的明显。
“他们建造了城墙。”
“他们驯服了马匹，铸造了金属。”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狩一边前进一边轻声呢喃，此时他已经到了城墙之下，时隔多年，他又站到了部落的城市之中，往日他归来时人们会为他欢呼，因为他是最传奇的猎手，而此刻他带来的只有恐惧。
他嘴角勾起一个冷漠的笑容，走在空空荡荡的街道之上，狩心情大好，甚至又一次哼起了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歌谣，身后赶来的部落勇士已经被天启战士们死死的阻拦住，星带走了部落里绝大多数的青铜装备，现在守在部落里就只有装备石头的后备军。三百多人的天启战士就能将数倍于自己的部落勇士牢牢顶住，甚至还占了上风！
“走吧！走吧！”
狩缓慢的前进着，向着部落最中心的方向而去，在那里是星每天朝拜神明的地方，部落里的最大的石制房屋，部落里的人称之为圣地！
狩来到此地，直到此时他才显露出他的真实目的！
“他们要去宫殿了！”
在城墙旁，主管农业的布兰的眼中几乎可以喷出火焰！
“那些放逐者！”
他带领着一群部落勇士，正和那些被放逐者激烈战斗着！可是始终无法撕破他们的阵线，手持青铜长矛的天启战士们在被放逐之前就是精锐勇士，如今吸收了战场之上的各种力量，此时他们的战斗力远远不是部落勇士们可比！
该死！
天启战士们且战且退，但始终没有放一个部落勇士走到狩的身旁，就这样，这名【复生者】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石制宫殿之中，走到了星日常祈祷的地方！
这是一片被巨石围成的空地，充满苍老古朴的气息。
“他说，他曾受到过您的启示。”
跪坐在地上，狩虔诚的祷告着，五体伏地。
他原本的目的的确是将终末带到这个城市，进入城市之后他就改变了想法。
“我能否也有幸和您对话呢？”
在巨石围成的空地之上，头顶就是被乌云遮盖的天空，星特意将祈祷的地点设置在了石殿之外的空地上，似乎是在追忆着他第一次受到神启的时刻，追忆着那个空旷的，星斗之下的小山丘。
但现在在下雨，天空之中只有一片死寂一般的阴沉，没有星星，但狩还是在祷告着，在一片污泥之中，他将脸庞伏倒地面，虔诚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