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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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情缘

寒冬腊月的风刮得挺紧,雪花如撕碎的棉絮,纷纷扬扬向大地飘洒着。村子里很寂静。狂风吹在树梢如哨般尖利的声响在空中回荡着。

突然,一声嘤儿的啼哭声被寒风吹到了人们的耳朵里。

谁家又添了新的生命?

人们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婴儿诞生在一个绰号叫“犟驴“的人家里。

这个“犟驴”叫魏老三,由于弟兄三个,所以人们都叫他魏老三。这人别看瘦儿巴即身材矮小,却有一身傲骨。两个哥哥,一个哼哼唧唧常年吃药,一个宁愿饿死也懒得张嘴。父母也一把年纪,全家人的生活重担都压在这个不起眼的老三身上。

不到十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呢?只能臂弯里挎个筐子,到田地里割草,缴到生产队的伺养室,过了磅,按重量换工分,到秋天再按公分的多少分多少粮食。

到了十三岁就像成年人一样,到田间劳作了。虽然拿不起锄头拾不起锨,但都是一个生产队的乡亲,自然处处会对他照顾爱惜,也与大人挣到同样多的工分,秋后分到同样多的粮食。随着年龄一天天的增大,挖沟修渠做民伕,哪项工程也掉不下他。那时的民伕吃的是有麸的白面馍,他每顿饭会省出一口,攒多了就背回家给父母吃。两个哥哥病情加重,无钱医治死了,另一个去外地乞讨不知流落何处下落不明。在他二十岁以后,父母也相继去世。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一晃之间,他己二十六岁,到了娶媳妇成家的年龄。村里有人见他能吃苦干劲足,便给他张罗了个女人。

这个女人也很愿意这门亲事,但在看好日子过门的前一天要二十块钱财礼。他拿不出,就对媒人说:“我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要这个媳妇了”。这话被媒人传遍全村,都说魏老三是驴脾气,就是磕头借也要借二十块钱给女方。若这门亲事不告而吹太可惜了。但魏老三就是魏老三,就如他说的,宁愿打光棍,也不会低三下四去求人。

哪个男人不要媳妇?他虽然是煮熟的鸭子一一嘴硬得很,他在那两间被烟草烟熏得黑黢黢的屋内,表现出一个男人走投无路时那种绝望的痛苦。他在床上不吃不喝,蒙着被子躺了二天。

在被子下,他突然听到推门的声音,只听到桌子“啪”的一声巨响。他撩开被子,是周光泰的背影。在桌子上放着五十块钱。

他风风光光地把媳妇娶到了家里。

从此,他把周光泰视做同胞兄弟,周光泰的恩情,他永世难忘。

很快初为人父的幸福即将来临,怀孕的妻子就要临盆。

让他没想到的是,孩子竟然来得这样快,还没让他来得及去临村请接生婆,孩子就呱呱坠地了。

孩子顺利降生,大人却产后出血生命垂危。

“咋办?咋办呀?老天爷呀!”魏老三双膝跪在院里,仰天长嚎。

这种“犟驴”大都死脑筋不开窍,在紧急关头往往手足无措。他曾想到去叫村医生周光禄。可一个人男人怎么能给女人看这种病呢?

这狼嚎鬼叫一般的哭喊,被正回家的刘继祥听到,他趴在魏老三家院墙的豁口往里瞧,见魏老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就赶忙跑到他家,推开房口,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差点让他恶心呕吐。只见在床上躺着一对母子,母亲闭着眼,处于一种昏迷状态,婴儿湿漉漉的头发,挥舞着胳膊,不停地大声啼哭。

刘继祥急忙冲到院子里,火速跑出院门,一会工夫,就拉着一辆平板车回来了,后面跟着个腆着大肚子女人。平板车上放一床人织粗布被子。刘继祥抱着被子进了屋。大肚子女人从丈夫怀里接过被子,把炕上的女人裹得严严实实后,刘继祥抱起来跑出屋去。

大肚子女人脱掉身上仅有的棉袄盖在仍在啼哭的婴儿身上,抱在怀里。她身上仅剩了一件单褂,顶着狂风和大雪,把婴儿从魏老三家抱到她家里。

傍晚时分,刘继祥回到家里,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人咋了?”妻子问。

“死了。”刘继祥心里似乎憋着火,说:“埋了。”

由于女人在家看守这个刚抱回家的孩子,就没走出门外,门外的事也没传到耳朵里,现在丈夫说魏老三的老婆死了埋了,感到非常诧异。她叹了口气,看着床上安然入睡的孩子说:“这孩子的命好苦哟。”

“给犟驴送回去。”刘继祥噌地站起身,气愤地说:“老婆生孩子,就不上心看着。也不叫个人。早注意,早请赵光禄,人也不会死。”

女人说:“把孩子送回去,他咋养?还不是和他妈一个下场。”

刘继祥说:“养别人的孩子,修别人的宅子,养大了,成仇人的也有。”

女人说:“凭他良心。不管以后,先让他活着要紧。”

刘继祥默不作声了。在地面上来回踱步子。他突然拉开门走了出去。

有很长时间,刘继祥才回到家,手里拿着罐头瓶,瓶子里是乳白色液体。

“是啥?”女人问

“羊奶”。刘继祥回答。“从大宝家羊上挤的,还热乎着。快喂喂小家伙,准饿了。“他说着,从袄兜里掏出个奶瓶,说:“我从周光泰的门市赊的。”

“等咱添了孩子,这东西就没用了。”女人说

不久,一个女婴在这个家里诞生了。刘继祥和他老婆像双胞胎一样精心抚养着。

“给孩子起个名。”

一天夜里,妻子对丈夫说。

月光照在床棂上,也把屋内映得雪亮。男人头上蒙着被子半天没吱声。他突然掀开头上的被子,说:“冬天生的,天上还有月亮,就叫冬月吧。”

“咱儿子呢?”妻子问。

“哪是咱儿子?是人家魏老三的儿子。”丈夫似乎很生气,喝斥了妻子几句,就又把被子蒙在头上。

“不管谁的,总得有个名。”妻子嘟哝着。

丈夫又掀开头上的被子,说:“小家伙是冬天生的,叫冬生吧。不过,不能跟咱姓,就他魏冬生吧。”

“好听”。妻子不禁称赞。

丈夫说:“咱觉得好听,可不知道人家魏老三同不同意他儿子叫这个名。”

妻子说:“不管他同不同意,咱就叫孩子冬生。他爱叫孩子啥,咱就不管了。”

俩口子一直聊到鸡叫头遍。

……

随着时光流逝,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从开始学会爬行,到蹒跚迈步,再到满地乱跑,虽在慢长的人生中似乎是短暂的一瞬,但就是这一瞬,会让他至亲至爱的人倾注多少心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