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使者人选
时光荏苒，两三日过去了。新野满城风雪呼啸，天地大寒，一些小河小溪都结了冰。赖雄缩在暖室中，没有再出去走动。
新野粮食价格上涨到了三百钱一石，徐庶忙得焦头烂额，逐个找粮商谈话，威逼利诱。他继续从粮库中调陈粮，一下子压上去数千石，一副要把粮商镇压的态势。
还没等徐庶松一口气，炭柴的价格飙升了三倍有余，到了一柴难求的窘境。好在百姓都有一定的干柴储备，生火做饭不成问题。至于取暖，只能暂且靠边站了。
“新野城内，不能有一个饿死、冻死的百姓。等到风雪停了，我亲自带人出城砍柴，供给百姓取暖。”
刘备脱口而出，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了压上涌的火气。
“只要适时将城门打开，有意愿的百姓自然会出城砍柴，何须皇叔尊驾。”刘琦眸光闪了闪。
“百姓身上保暖的衣襟不多，贸然出行，不知道会有多危险。”
刘备拧了拧眉，抬眸望向堂外，沉静、幽邃的瞳孔中，装满了对百姓的忧思。
赖雄吩咐童仆取来一壶滚水，取出一个小旧麻袋来，倾出里面的茶叶。
等水壶在炭火上继续滚一会儿，他动作舒展地给皇叔半满上，自己取一盏奉陪。
刘备心中不胜怆然，喝茶都觉得无趣。他在北方冷，在南方还是冷，这四时越来越诡谲了，天下百姓怎么遭得住。
“启禀皇叔，县衙外有一个邓芝的年轻人求见。”门役汇报道。
“带进来！”刘备脸上泛出神采，心神顷刻间振奋起来。
稍顷，邓芝登堂，躬身一礼：“参见刘皇叔。”
刘备笑容可掬，亲自搀扶邓芝起身，二人简单地叙着家常，商业互吹。
邓芝是非常聪明的读书人，说话间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和刘备迅速地拉近距离。
赖雄听着都觉得精彩绝伦，邓芝浑身上下都透着士人的雅气和刚胆。
上马安天下，下马定乾坤，两者兼备，方可称士大夫之典范。邓芝在这一点上，和徐庶非常相似。
刘备帐下，就没有庸人和俗人。麋竺雍容大方，敦厚文雅，熟习弓马，善于骑射，并非柔柔弱弱的文人。
赖雄从小学骑射，一点都不敢懈怠，不说什么百步穿杨、辕门射戟，命中靶心还是能做到的。
至于他的骑术，更是精湛无双。非边军出身的骑将，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主打一个见风溜。
“从今往后，伯苗便安心在我军中任职。”刘备正考虑如何拉拢新野大族，邓芝送上门来，正逢其时也。
“祖宗阴德所积，这才让我遇到子云、得仕皇叔。”邓芝抱拳施礼，坐在赖雄身侧，郑重地点头示意。
赖雄没有摆出什么高雅缥缈、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摆开淡素席儿，替邓芝捧茶下菜。
不多时，席终。
赖雄将整理好的名单，奉给刘备，都是可以拉拢下岭南的家族。
当然，不只是蒋琬、向朗、马良等人所属的家族势力，赖雄一口气举荐了十几个，包括荆州军中的爪牙。
刘备仔仔细细地注视、思忖，生怕错漏了任何一个名字。
下岭南看似打的是军备，将士用命，实际上关键在于后勤补给。
刘备非常重视这一份名单，浑身都在颤抖：
“这铺天盖地的恩情，备怎么做才能报答？”
赖雄躬身施礼，坦坦荡荡道：
“皇叔还是将名单传阅一下，仔细地查漏补缺。咱们的队伍里，可不能混进来什么阴阳怪气的歪瓜裂枣！”
徐庶抽空接过名单，眉头微蹙：
“黄忠、魏延、甘宁、霍峻，都小有威名。子云要拉拢他们，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拿霍峻来说，他的哥哥霍笃，曾在乡里召集宗族兵丁几百人投奔刘荆州，后来霍笃战死，刘荆州遂将部曲交给霍峻统管。霍峻受过明公大恩，不会轻易追随皇叔。”
“还有甘宁，号为锦帆贼，今为江夏太祖黄祖麾下。前阵子江东犯边，黄祖舟师大败，是甘宁在乱军中射杀了敌将凌操，力挽狂澜拯救了江夏。他身上带着一股匪气，加入我军福祸难料……”
刘备担心赖雄下不来台，摆了摆手制止徐庶继续往下说，意味深长道：
“英雄不问出处。”
徐庶少时血气方刚，当过游侠，为人两肋插刀。
关羽一怒之下，杀了恶霸豪强，逃亡涿郡。
杀人犯常有，乱世特别多，张飞的匪气可一点不输给甘宁！
“我此前收到消息，甘宁射杀凌操后，没有获得黄祖任何赏赐，他早就心生不满，决定另投他处。不管他愿不愿意南下，都要给他下一封英雄贴！”赖雄心有成竹，并没有受到徐庶的影响。
“既然是备选的名单，不妨大胆一些。至于文聘、王威之流，则是没有必要。明公的重臣，一个不能动！”刘备做事，非常讲究原则。
“主公所言极是。”徐庶长舒一口气，将名单传递下去，继续沉淀在案牍中。
众人各抒己见，一步步地进行完善。
“好了，名单已经完成。赖氏会和皇叔一起写拉拢的密信投送出去，同进退。明面上，则是以交州刺史的名义为主，以掩人耳目。”赖雄悬着的心放下，心态越来越轻松。
“岭南险峻，偏安一隅。中原的士人争奔前往依附士燮、吴巨避难，人数以百计。如陈郡袁氏袁徽、汝南许氏许靖等等，都在岭南或为官，或担任客卿。为方便行事，我等可营造出声势。”邓芝补充道。
刘备眼前一亮，深深望向邓芝：
“此前我和子云都还在犹豫游说的人选，不知道任用谁最好，现在我心中有数了。”
邓芝一愣，追问道：“是谁？”
刘备拊掌大笑：“除了伯苗，没人能够胜任。”
邓芝朝着刘备大拜一礼，脸上的激动真真切切。
他没想到自己刚加入新野阵营，便被委以重任，义不容辞道：
“芝一定不会辜负皇叔的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