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劝刘备下岭南,种植砂糖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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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邓芝母子

稍顷,徐庶回过神,笑容神清气朗:

“一匹丝帛你卖一千钱,一匹缣呢?”

徐庶不常来衣绢市,毕竟丝绸属于奢侈品,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得起的。他来调查市场价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方便制定税收。

粮食、布匹价格关乎民生,和昂贵的丝绸是两码事。新野征收丝绸重税,并不存在什么心理负担,反而是对盐铁专营的补充。

店家吓得身上一抖,连带解释和讨好道:

“一匹缣平日里也就卖一千两百钱,要是县丞需要,店里作价一千钱送到贵府上。”

赖雄没有看店家一眼,左右查看着衣绢市里的布匹,正色询问道:

“一匹缣才卖一千两百钱?”

缣,兼也,其丝细致,数兼于绢,染兼五色,细致不漏水也。缣多用作赏赠酬谢之物,或作货币。

随着劣五铢泛滥,钱币的种类五花八门,商品的价格一日千里。缣则是相当保值的丝绸,价格一直虚高。

赖雄清楚地记得,零陵郡一匹缣都卖到了一千四百钱了,算上保值的溢价,一千六百钱一匹都有人买账。

店家艰难地敛着笑,越发摸不着头脑。

“该卖多少价钱,你就卖多少价钱,官府收多少税自有定数。你虚报价格,不见得能有什么好处。即使能蒙蔽税吏一段时间,被我查出来,你赚的所有利润,都得吐出来。”徐庶脸森森的,目光陡地一变,刀子一样盯着店家。

“不敢,在下绝对不敢。”

店家常与人打交道,为人圆滑精练,立即昂首挺胸表坚贞之心。

赖雄仔细分辨了下,店里的缣不足二十匹,至于更贵的素,也称白绢,只有可怜的三匹,堪称镇店之宝。

素为绢之精白者,其价比缣又贵。不算溢价,都能卖上一千六百钱。

赖雄的视野刚落在白绢上,店家立即上前展示,扯开白绢的一角,如云一般轻盈,闪烁着细腻的光泽,轻薄如蜻蜓之翅。

“贵客,您觉得这匹白绢怎么样?”店家心中隐隐有一点骄傲,准备扳回一局。

“你这里有没有蜀锦?”赖雄真心实意地发问。

店家生生吞咽了一口唾沫,提紧一气回答:

“整个新野,怕是都拿不出一匹蜀锦,如果有人声称要卖给公子,您要当心了。”

赖雄稍稍有些失望,摄定心神再问:

“没有蜀锦,一匹练应该有吧?”

店家一脸铁灰色,差一点以为赖雄是来砸场子的。

布匹的种类,价格由低到高大抵为粗麻、精麻、丝帛、缣(绢)、素(白绢)、练(精绢)、蜀锦。

新野这种诸侯边界偶尔爆发战争的小地方,谁敢轻易做精绢和蜀锦的生意?

普通丝绸都是上千钱的价格,新野大族都不一定负担得起。一亩地辛苦耕种一年,丰年产量两三石左右,连半匹丝帛都买不起。

“这匹白绢包起来我要了,钱你上县衙去要,或者等我回去了,派人给你送来,在下零陵赖雄。”赖雄吩咐道。

店家眼神游移,停在徐庶身上。

“赖公子是皇叔的贵客,差不了你几个铜板。”徐庶脱口而出道。

“好嘞。”店家伏下头去,又招手唤来伙计忙碌着。

赖雄继续逛着,一件麻衣三百钱到六百钱不等,一件成品的锦袍,价格上两千钱了,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他走走停停,询问一旁陪侍的伙计:

“衣绢市的工作,在新野算得上体面了吧,普通伙计的工钱是多少?”

伙计犹豫了一下,笑意淡淡地道:

“有吃有住,哪里还算什么工钱。是东家可怜我,一个月赏两百钱。”

原来真有人一年的工钱,买不了一匹精绢。

赖雄长透一口气,忽然想起《射雕英雄传》中,郭靖一见面便送给黄蓉一匹汗血宝马、名贵貂裘、两锭黄金,竟还有人说郭靖的出身配不上黄蓉。

神州之大,无奇不有。

当今天下风云际会,君臣知遇,给了无数寒门庶民攀登高山的遐想。

谁不想人前显贵?

徐庶忙完公务,一脸笑意地望向赖雄,二人心意相通,打听了邓芝的住所,乘兴前去拜访。

士人善于交游,遇到赏心悦目的事,大都不吝财帛。天底下读书人不多,有才气的读书人更是凤毛麟角。

一次的小恩小惠,很可能会给家族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拉帮结派、抱团取暖,是中原文化的重要属性。

世家大族盘根错节,互相联姻,小小“三互法”并不能完全禁止。

邓芝举止有度,不卑不亢,是真正读过大书的,比普通的寒门子弟多了一份威严的气质。

赖氏在零陵,也会赞助一些寒门读书人,将他们收拢到麾下,担任刀笔吏。赖雄身为赖氏嫡子,每年都会有结交士人的经费,只是他更喜欢结庐松竹之间,坐看闲云封户。

邓氏是新野的大族,邓芝母子的居所,却显得十分寒碜。

一条垫着石块的泥泞小径直通稀疏的篱墙,篱墙里圈禁着一眼井台,旁边堆砌的石块磨得圆润、干净,没有一块青苔。

赖雄和徐庶站在木门外,透过缝隙能窥视到一座简陋的磨坊,盖成了没有门的茅屋。

邓芝的母亲郑氏步履沉重地推着磨,娇弱身躯的重量,全都压在推杆上面。

“娘,您歇着吧,让孩儿来。”邓芝声音不大,多少有点沉闷,又透着孝子的担忧。

“忙你的去,读书也好,习武也好,闲着也不错,就是别来我面前碍眼。”郑氏冷冰冰的,一点情面都不给。

“娘,要不孩儿不入蜀游学了……”邓芝将姿态摆放得很低,用着商量甚至是讨好的语气。

“伯苗,你听着,你娘能照顾好自己。我真干不动了,还有族中晚辈照顾,你万万不可再说半途而废的丧气话。”

“你在蜀中功成名就,族老们才会在我一个老妇身上费心思,母凭子贵,你能明白吗?”

郑氏眸光深了下,差一点压制不住胸腔中满满的火气。

母子二人说话的空当,赖雄笃笃地敲起了木门。

门扇不争气地一歪,从中间塌进去一个扭曲的弧度。

徐庶尴尬地立在原地,不失儒雅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