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似当年！土方治病！
沙！沙！沙！
时间推移，天空中的乌云在一阵阵风中被吹向远处，屋外的雨声慢慢从哗哗声转为了沙沙声，风也随之小了下来。
落虎厝。
群英会众人盘坐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闭目休憩。
敏锐洞察到外界环境的变化，坐于上首位置的大哥缓缓睁眼，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随即站起身来道：
“是时候了。”
其他人闻声也纷纷睁开了眼睛，陆续从地上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
走动中他们互相闲谈着，脸上偶尔露出些许笑容，表情已经全然没有昨夜刚发现陈旭尸体时的那种凝重。
他们昨夜已经放出了千里鸽，向群英会设在郡中的分舵描述了此间种种情况，并申请了援手。
而他们这些人之后就只需利用返魂香，确定对方的位置，不用再与人交手，没了性命之忧，心情理所当然就好了许多。
不久之后。
三柱表面呈乌黑色的竹香在屋檐下被为首大哥点燃。
旋即，只见三道灰白色的烟气，在香火的明灭中开始袅袅升起。
但那烟气才飘起一截而已，便仿佛受到某种无形中的力量指引，忽然在半空中拐了个弯，彼此纠缠着，向远处的一处树木稀疏处延伸过去，在众人的眼中形成一个略有弯曲的线条，如同一条向林中游弋而去的草蛇。
“草蛇灰线，如蛆附骨，如影随形，等舵中高手一到，定叫他们插翅难飞。”
随着这道冷然中带着些许得意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出，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显露出几分笑意。
为首的大哥也是微微挑了下嘴角，随即收敛笑意，把手轻轻一招，一边护着手上的香火，一边领着众人走入细雨中。
但很快，当他们翻过一个小山头，目光继续朝远处望去时，脸上的笑意却全都不见踪影。
无他，只因那游弋在半空中的“草蛇”停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并且看轨迹都在向那树后的地面集中。
“被先*后杀了？”
走在次位的四哥目光注视那大树底下，脱口而出地喃喃了一句，便加快脚步朝那边赶去。
为首的大哥则只一边缓缓踱步向前，一边低头看着灰白色烟气两边路面，眉头再次微微蹙起，低声自语道：
“既是那等高手，又为何会如此谨慎？”
一路走来，他不止将注意力放在返魂香上，还特别留意了路上的痕迹，此时已经发现他们身后那段路并未经过任何开辟，甚至曾有人路过的足迹都被掩盖，而身前路上却是出现一些明显被利刃斩断的荆棘。
这显然有些不符合常理，毕竟若是高手，就算知道身后有追兵，也无需如此小心翼翼才对。
“难道是判断有误？并没有所谓的高手？陈旭的死依然是他们在故布疑阵？”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他却又马上摇了摇头，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是陈旭脖子上的刀伤。
那一刀出的很快，是他这个浸淫刀法数十年的人看了就觉得自愧不如的快，好似出的不假思索，仿佛只是信手拈来。
但就是如此快的一刀，不管是切入，切出的角度，还是贯穿气管的深浅，却是出奇的一致，让人看了只觉浑然天成般的赏心悦目。
所以，无论事情发展的如何扑朔迷离，那出刀之人必然是一个他们这些人难以抗衡的高手无疑。
就在这时，只见赶上前去查看情况的四哥从地上捡起一身衣服，返身朝众人说道：
“只是一身衣服。”
这一刻，为首的大哥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也消除殆尽，深吸一口气道：
“他知道我们的身份。”
他的意思自然是那高手知道他们来自群英会，或许正是因此，对方的某些行为才看起来如此反常，毕竟群英会不是谁都能得罪的起的。
话音落下，其他人也不再出声揣测。
因为他们都知道，大哥话中的‘他’，要么是出自和群英会旗鼓相当的大势力，而且地位绝对不低，要么其本身就是天下第一流的高手。
也只有这些人，才有机会通过一些上层的渠道，知晓群英会视为一大隐秘的追踪利器。
至于那些不入流的，能知道英雄令的存在就算消息灵通的了。
这一方面是，这等利器就算是群英会中之人，也只有执行重要任务时才能接触得到，但谁都不会，也不敢向外界透露半点这方面的信息，否则动辄就是破家灭族的下场。
另一方面在于，即便是吃过群英会亏的对头，也不会轻易将其公之于众，因为他们也会有自己隐秘，掌握在群英会手里，所以互不向外泄密，算是大势力之间争斗的潜规则。
片刻之后，三哥看向为首的大哥，打破场中沉默，面色沉凝的问道：
“大哥，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继续追！”
为首的大哥一脸平静地把目光扫过前方地面，又缓缓抬头看向天空道：
“虽然没有了返魂香，但雨已经小了，前面的某个方向，必然会留下他们的足迹，我们分开去找，若是找到便以千里鸽传信。”
“但是......”
四哥刚要出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却见为首的大哥摇头打断道：
“他们表现的太谨慎了，谨慎到若不是陈旭脖子上那条刀口，还有这身褪下来的衣服，我都会以为我们的判断全是错的，所以便是只有一分猜错的可能，我们都必须要继续追踪下去。
消息已经传上去了，我们应付不了对手还有托词，但若是连人都跟丢了，又调用许多人力物力，会中的责罚可不好承受。”
他转头看向众人，略带惆怅地笑了笑：
“已不似当年了。”
……
崇山峻岭中，一道脚印在草丛上留下一串足迹。
背着两扇已经放光血的马肉，还有包袱和刀，王腾抱着曾清水，在树林间的空旷地带快速穿行。
一夜走下来，他们已经逐渐远离的落虎厝，并在中途横跨官道，转移到他曾经迷路的那片深山，后面也暂时没有出现追兵。
只不过曾清水半路上，却是因为体内伤势引发的炎症和受寒的缘故，突然发起了高烧，勉强支撑了一阵子，终于再也逞强不了，又从马上掉了下来。
武者的体质超凡，寻常是绝不会生病的，如果生起病来，就是病来如山倒，用王腾前世的话来讲就是，抵抗力极强，但免疫力较弱。
此时曾清水已经被烧得处于半昏迷状态，整个人软在王腾的身上，甚至半梦半醒间还开始时不时说出一两句没头没尾的胡话。
“我便往九州走...”
“你很聪明。”
“当然。”
怀中呢喃声再次响起，王腾忍不住在心里回答一声，低头看向怀中人。
她身材窈窕修长，肩膀消瘦，若不是体重超常得重，完全不像个七品武者，而且身上被雨淋了几遍后，竟还带着淡淡的清香，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洗发水。
主要是那冷若冰霜的面庞，结合发丝凌乱搭在脸上的模样，只瞥上一眼就让他有些难定心神。
不过伸手探了下她脑门，王腾就马上收回了心中所有蠢蠢欲动的心思，只觉得手掌滚烫一片，心道：
“起码四十多度，换普通人不死也是个傻子了，不过现在可不能停下啊。”
此时正是灵州以南夏秋换季的时节，大雨过后，小雨还在一直下，到处都是湿漉漉一片。
王腾浑身湿透的又赶了小半天路，见后方依然没有任何异状，这才放下心来在一处石头山下找到一个溶洞。
洞里环境干燥许多，他安置好已经昏迷过去的曾清水，又在洞穴更深处找到一些往日山里发洪水时冲到洞里的枯木，很快生起一堆火，一边烘干衣服，一边烤起了马肉。
活物坐骑比前世汽车好的地方，应该就是这点了，紧急的时候可以杀了充当口粮。
大火烘烤下，几身湿透的衣服冒出一白色雾气，慢慢被烘干，马肉也开始散发出一阵阵肉香味，让已经饿了半天的王腾闻了不禁食指大动。
大概是环境舒适了不少，曾清水烤了会火后，便幽幽苏醒过来，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脸色茫然地朝王腾问道：
“我们到哪了？”
“我也不知道。”
王腾摇了摇头，扭头看着对方，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把衣服烤好了，你换一身？”
“不用了。”
曾清水马上语气冷淡地摇了下头，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王腾心知她现在肯定是力不从心，浑身无力，但见她态度很是坚决也没勉强，只道：“那你离火近点吧。”
说完，他便拿起曾清水的包袱，然后打开。
潜意识适时发出的一股贪念，让王腾忍不住又瞥了两眼那褐色的木匣子。
一门刀法，而且是看名字就不像三流货色的刀法，正是他目前提高即时战力所急需的武学。
但出于稳固的道德观念，他最后还是按捺住一窥究竟的冲动，只从中拿出了那瓶护腑丹。
听到瓶子磕碰的动静，曾清水眼睛也没睁开地虚弱说道：
“我现在的状态，吃不了丹药，你帮我找些水来。”
于是王腾便又收起药瓶，去外面摘了个看起来面积碗口一样大的不知名树叶，在地上看起来清澈见底的水洼里装了点水回来，在火上热了一会，便给她喝了下去。
热火烘烤下，曾清水身上也开始冒起白烟，不知不觉就又睡了过去。
而王腾则在吃完马肉后，一边盘坐在地闭目养神，一边开启神通，防范着可能出现的敌人。
当下，王腾的境界来到七品，身体恢复能力再次拔高，闭目养神的情况下，已经能够做到长久的维持心如止水的状态。
时间在一点点推移，夜色渐渐深了下来，小雨也停歇下来，树林中开始传来各种动物活动的声音。
几个时辰观察下来，王腾并未在来路发现追兵，却是听到睡在火边的曾清水开始断断续续的哼哼声。
神通状态下，王腾无须伸手触碰，只是注意一转，便从她皮肤上感觉到一种滚烫。
“起码五十多度，再热点真能煎蛋了，这怎么搞.....”
王腾心里嘀咕着，起身到屋外装了点水，时不时涂点在曾清水额头上，做物理降温。
但又过了一阵，曾清水的体温虽然没有继续升高，但也并无好转的迹象。
王腾则继续开动脑筋，回想着其他治疗发烧的方式。
而心思急转之下，他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
却不是前世生病时涨的经验，而是前几个月和方寿宁他们喝酒，偶然听方寿宁和档口的“三爷”说起一个只有武者能开出来的治疗头痛脑热的土方。
记得那会，方寿宁还借着酒劲，信誓旦旦的拍着桌子跟三爷讲：
“怎么不信？若不是挚爱亲朋，我都不告诉你，我家里人不管发烧头痛多严重，从不去看大夫，只要我把这土方开出来，往肚子里一喝，第二天准就好，而且容光焕发，能跑能跳。
如果你外面买，至少要好几两银子，我也就看在和你关系好，才会慷慨解囊，送一点给你儿子治病。”
不过念及此处，王腾扭头望了望曾清水，又很快摇了下头。
以他和曾清水的关系，不到万不得已，那土方还真不能用。
因为那土方的名字叫做“子孙水”，在江湖上其实小有盛名，听说不少为生活所迫，又不愿赚危险钱的武者专门靠这个行医赚钱，还对外宣称什么医武不分家。
王腾一时陷入两难，脑海中好像有一两道声音在吵闹。
有一个嬉皮笑脸的他说道：“腾，我看到了，你心里还有更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对了，是奖励自己。”
有一个脸色急切的他说道：“腾，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好吧！”
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利弊，王腾最终做出决定，心中暗道：“救人要紧，逃命要紧，况且她现在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会发现的。”
想罢，他关闭神通，找了片树叶当做容器，默默低头忙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