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生存的本质（四）
“真是恶心，没一个是能尝的。”
季雪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地把大锤立在身旁。
不知是土质过于松软，还是大锤实在沉重，那锤头竟深深陷入了土中。
“得赶紧赶路了，这块区域应该还藏有一面小红旗。只要我们找到，三个人的考核任务就差不多完成一半了。”
源泽和瑞克一起伸手将季雪峰扶起。
三人继续沿着山坡向雾气愈发浓重的深处探索。源泽将“心流”与精神感知配合运用至极致，丝毫不担忧源力的消耗。
这全因瑞克携带了大量他独家秘制的源力糖丸，这些糖丸能迅速为淬体级源武者补充源力。
当小红旗的轮廓在迷雾中若隐若现时，源泽突然示意众人止步。
三人立刻进入了战斗戒备状态。虽然那只超凡级的源兽尚未现身，但他们深知，能够跨越等级界限、以淬体级的实力击杀超凡源兽，绝非仅靠毒素所能做到。
然而，令人猝不及防的是，瑞克突然间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幸运的是，他仍有较强的生命体征。
“这是何时发动的攻击！？”
源泽和季雪峰惊得头皮发麻，这种诡异的攻击方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源泽立刻命令Astra解析这悄无声息的袭击。
两人背靠着背，将昏迷的瑞克护在中间，警惕地注视着前方，以防他再次受到攻击。
不过这些都是徒劳，源泽感到季雪峰也身体一软，开始滑落。他迅速转身，稳住季雪峰，将他与瑞克安置妥当。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面对这无形无影的敌人，真的很难针对。
“Astra，解析好了吗？”
“解析快好了，你现在立刻撤去周身的源力防护，压制住源力的气息。”
源泽依言而行，屏气凝神起来，甚至还停止了体内源力的流动。
这无形的敌人似乎也因为失去了目标而陷入了迷茫。就这样，时间在紧张而漫长的等待中缓缓流逝。
经过Astra的深入解析，神秘敌人的真面目终于浮出水面。
“这不是迷雾浮灵，而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异变生物——幽影幻灵。单体实力便达到了高阶淬体级。它拥有一种独特的暗物质相位同步能力，能够在相位状态下穿透暗物质，从而发动令人防不胜防的攻击。”
“更为棘手的是，它还继承了异变前的特殊能力。其身体周围存在一种特殊的量子场，与迷雾中的微小粒子相互纠缠。这种纠缠赋予了它在迷雾中瞬间穿梭的能力，完全不受物理距离的限制。因此，它能够在瞬间出现在任何迷雾浓密的地方，发动攻击。”
源泽听着这些资料，眉头紧锁。他知道，源力也是一种暗物质。所以它能够瞬间穿过淬体级源武者或源兽的体表防御，再加上其高超的移动能力。
两种技能一结合，也就是它们拥有无视防御和无法捕捉的移动能力，难怪它能够越级杀死超凡级的源兽。
而且，杀死强大的源兽后，它还能利用神经毒素操纵这些尸体。
在这迷雾丛林中，这简直是一种无敌的能力！
源泽冷静下来，既然它是靠源力来识别目标的，那么所有源力的手段都不能贴身释放。否则在那个瞬间，自己也会像瑞克和季雪峰一样瘫在地上。
源泽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瑞克的身上摸出那把能够驱散雾气的相位枪，虽然是最低型号的，但也有微弱改变相位的作用。
源泽在空中不断射击着，直到枪体发热才停下，但是雾气很快就被幻灵活化的源力恢复。
这个瞬间，源泽抓住了幽影幻灵的破绽，他运用古拳法轰击它们。使用源力恢复雾气的那些幻灵们，那些如同水母般的幻灵纷纷落地，然后融化消失。
这是幻灵的第一个弱点，它们的生存环境必须被它们牢牢维持住的，一旦主场优势被破坏，它们就会显形。
源泽乘胜追击，他向前将Astra记录的标记点一一用物理方法轰碎。随着一片片幻灵的消失，战局逐渐明朗起来。
由于低下的灵智，它们对源力这种暗物质有着本能的追求。而源泽发射出去的这些源力都被他活化为了粘滞的流体，附着在周围的树木和岩石上，也就是Astra标记的点位上。这使得幻灵们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源泽的陷阱。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幻灵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它们实体脆弱，力量小、防御低下。这使得源泽仅凭物理上的力量就能够击碎等级超过源泽的它们。
幻灵也不继续坐以待毙，它发挥出了自己聚集的能力。
源泽感到周身的空气开始往一个方向流动，无数幻灵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集合体，拥有了巨大形体的它，也有了淬体级源兽本应该有的那种防御力。
这种力量的代价是惨重的。那些微小的幻灵个体在聚集过程中永远消失，它们的牺牲是为了种族的生存和繁衍，为了塑造出一个更强大的存在。
“小心点，它更难对付了，它这会儿不能直接破防了，但是力量和移动能力都在你之上，而且它的原型是一只灯塔水母，有着超强的恢复力。”Astra立即要求源泽做出战术调整。
话音刚落，一只触手就狠狠的将源泽击飞了出去。幸好源泽及时双手交叉在前，利用防御力场接下了这势大力沉的一鞭。就这股力量，再稍大一些，都能直接贯穿力场了。
源泽改变了战斗方式，他也用精神力混合源力伸出无数触须，和灯塔幻灵水母的触手交战起来，上面还附着了“恐惧”“诱惑”“嘲讽”的情绪力量，试图干扰对手的神经。
然而，灯塔水母的恢复速度令人咋舌，神经系统迅速发展出了对这些情绪的抗性。
源泽的『心流』再次看穿了它修复能力和防御力的本质，这是一种类似于基因芯片的基因编程的能力，而且融入了量子系统和相位同步，速度远远在源泽的基因芯片之上。
这无疑是融通级才能获取的强化技能。
“季雪峰身上带有一些源力干扰器，你可以利用这些来布阵，破解它的能力。”
Astra及时向源泽提供了关键的建议。这个阵法被设计为一个能够沟通暗物质和量子场的干扰阵列，有望打破灯塔水母全身源力的相位同步状态和量子纠缠状态。
源泽拿过这些干扰器，按照Astra的要求，一边在地上安装排布它们，一边用精神力继续纠缠着灯塔水母。
“就在它的旁边，那里是阵眼。”
源泽毫不犹豫地将最后一个干扰器放置在指定位置，随后将精神力全部撤回，并给每个干扰器输送了不同形态的源力。瞬间，所有干扰器同时亮起，光芒交织成一个牢笼，将源泽和灯塔水母紧紧包裹在其中。
源泽肉眼可见它透明身体里的那些源力逐渐失去了活性，还阻塞了它身体正常的源力流动。
“快杀了它，这阵列维持不了很久。”
“歘（chuā）。”
源泽的手臂肌肉紧绷，手臂猛然一震，再度亮起锋利的光刃，然后他一跃而起，跳在它的身上，剖开它的身体，整个人都钻了进去。
在灯塔水母体内，源泽感受着周围粘稠的触感和微弱的脉动，找到了要害。他瞄准灯塔水母类似高级动物心脏部位的源力中心，毫不犹豫地将两柄光刃狠狠刺了进去。
灯塔水母的死亡是无声的。
它的触手无力地垂下，仿佛在向世界告别。它的身躯微微颤动着，似乎在努力向上蠕动，想要逃离这致命的伤害，但却动弹不得。最终，它庞大的身躯在低垂与挺立间徘徊了片刻后，一点点坠落到了地上。
它不断缩水，生命也在慢慢流逝，逐渐失去了原来的形状，源泽也被这股力量从它体内排了出去。
他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个曾经强大的生物一点点化为了一只被透明外壳包裹着的、未成熟的水螅体幼虫。
“生存，就是要不顾一切地活下去。群体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没有个体的突出，注定无法长久。因此，群体选择牺牲部分个体，培养出更为强大的存在。”
“然而，当这个强大的个体走向消亡时，它仍会带着那最后一丝、几乎不可能的全族的希望，努力残存着。”
Astra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响起，似乎是在解读源泽此刻的心情。
源泽把它拿起在手中，对生命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它是对生存意志最好的阐述。
生存的意志是漆黑而明亮的，漆黑是生命的终结，明亮却是新生命的开始。
就像李海生说的，只有生存，才是最基本的需求，是一切的起点和归宿。
源泽将其收回四次元口袋，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源力再次透支，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知道瑞克身上有源力糖丸，那是他此刻唯一的办法。他努力挪动身体，向瑞克靠近，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但他还不能倒在这里。
视野逐渐模糊，步伐越发蹒跚。
终于，他无法再支撑下去，一头栽倒在季雪峰宽厚的肚皮上。
一股柔和的光芒从天而降，将三人紧紧笼罩。随着光芒的缓缓褪去，他们的身影也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那迷雾中的丛林，静静地见证着与它秋毫无关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