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月下醉酒梦中
大商王朝皇都朝歌城。
一个垂髫男童和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走在通往皇宫的大道之上。
看得出来，朝歌城身为一朝之都很是富庶。而越靠近皇宫，周围的屋舍院落也更为奢华。据说朝歌城有两条极为出名的巷道，一条名为文清，一条名为将郎。出身文清巷的子弟，要么是家里有一位现在官居朝中正品且不低于三的文臣要职，要么就是家中祖上出过一位获得过品级不低的谥号，且现在家中依然有人在朝中当重职。将郎巷亦是如此。
文清巷和将郎巷如今的“年岁”与大商王朝的年岁相当。当初大商的开国皇帝立国大商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那些功臣封官进爵。文清巷和将郎巷也由此而来。
可以说这两条巷道就是整个大商王朝一半文运和一半武运。
垂髫男童看着眼前丝丝缕缕而又浑厚磅礴的“丝线”，嘴角玩味一笑：“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大商的后福马上就要应验了啊。”
豆蔻年华的温玖，那双灵性而又清冷的眼眸落在了如今身形幼小的姜晟身上。
姜晟立马高举双手说道：“我可没有用神力。”
温玖转移目光，看向那座玉瓦红墙的皇宫问道：“既然已经用术法来到了朝歌城，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从城门进入再步行至皇宫呢？”
姜晟摆弄着那枚刻有商字的令牌说道：“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要规矩些的，登门拜访搞得像问剑一样，像什么话嘛。”随后姜晟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说道：“况且，这大商可藏着一个惊人的谋划。你看，你不主动进人家门，人家会主动来接你门。”
只见前方人群纷纷跪倒于街道两旁，规格不低的仪仗队缓缓走来。前方领头的是一身甲衣骑行一只墨色麒麟的大商太师闻忠亦是一位十三境圣仙境的巅峰修士。闻忠身后跟着的则是一袭黑衣骑乘一只黑豹的大商国师申公郜。再其后是皇帝的亲兵卫队，以及一些身着官袍官帽的臣官，其中还有衣着蟒袍的王公贵族。最后就是侍女围立的龙辇。
商皇殷辛缓缓从龙辇上下来。其后是一位宫装女子，容貌魅惑勾人如摄人心魄，此人乃是大商皇后，苏白素。
大商太师与国师纷纷下骑，麒麟与黑豹瞬间驾雾离去。
姜晟与温玖微弯行礼。
“姜晟见过商皇陛下、商后娘娘。”
“煊城温家温玖见过商皇陛下，商后娘娘。”
这时合理却又让人觉得不合礼的一幕出现了。商皇商后、太师国师以及跟随数十位臣官公侯，皇亲国戚共同弯腰行礼。他们异口同声，齐声道：
“谢初神尊上救苍生于劫难之中。”
姜晟坦然替玄初接受这一谢。毕竟要是没有玄初还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他自己倒是落了个再无来生的下场，也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
这场劫难就死了一位神祇，留下了一位苟延残喘的神祇转世。
姜晟上前一步，孩童的身躯此时却如同山岳般，其声似是神钟震荡。他说道：“初神玄初为救晟玄而陨落，至此，人间再无初神玄初，只余凡人姜晟。”
随后姜晟转身面朝玄初逝去的方向行礼跪地，恭送这个人间第一位飞升成神者亦是第一位陨落的神祇。温玖跪于姜晟身旁，随后商皇殷辛带头，商后苏白素，大商太师闻忠，大商国师申公郜，所有臣官公侯和皇亲国戚全部跪地行礼。就连街道百姓也转身与他们面朝一个方向跪地行礼。
此时，偌大的朝歌城仿佛共送一人。
姜晟望向远方，眼前是一个一袭白衣相貌俊秀有一双异瞳的男子，他在彻底魂飞魄散之前对笑着对人间说：“人间道长。”
姜晟不理解，如此破碎不堪的人间，他到底在期待什么？他救了很多人，可是依然有人对他不信任，他到底在为了什么？即便他魂飞魄散身死道消，即便如今有一座都城为他送行，可又有几人是真心实意?
他所救的人可能一生都不知道他所放弃的有多大。他自己布局数年，可知自己亦是局中棋子？众神皆是自愿剥离出转世那一部分神性，虽然不知道他们的下场如何，但一定会比玄初的下场好吧。
当那牺牲自我的英雄很豪气风流吗？你不是神吗？就没想过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吗？天塌了就需要高个子顶着吗？就只有他一个高个子吗？
一位黑袍老者和一位身着道袍头戴道冠的年轻道士身处于“时间”之外的空间之处。
年轻道士问了一个问题。
“神祇当真不可存于人间?”
黑袍老者以问题回答问题。
“一个酒壶能容纳超出酒壶之外的酒吗？”
年轻道士抬头望天再次提问。
“你说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样?”
黑袍老者大笑道：“天好看，地好看，都不如自己的破家好看。”
年轻道士笑着摇了摇头。
年轻道士的目光落在那垂髫男童身上。
“神像人，人像神。”
老者抚须而笑说道：“被人伤透了心，人家难免有怨气。他就算心境再强大，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舞象之年孩子。少年嘛，就应该心怀星辰大海，肩挑草长莺飞，就该趁着年轻，去多看看这个世间。”
年轻道士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就像你的大徒弟和二徒弟在自家院子里打起来一样?”
黑袍老者有些汗颜，说道：“你说余慢和君矩啊。虽然他们两个没少打架，但师兄弟的关系还是很好的，而且打打架也能促进师门关系不是。”
年轻道士呵呵笑着。
乾龙洲至圣学宫后山书院。
书院藏书阁。
一袭素净白衣的抄书女子忽然起身而立，朝门口作揖行礼。
“大师兄。”
“三师妹。”
打过招呼后，余慢便缓缓登上藏书阁上几层。
“二师兄他……”
余慢停步而止，说道：“放心，他可是君矩。矩君见子君，君子剑君矩。”
月夜。
姜晟高坐宫檐碧瓦之上，似是抬头望月又似想到了什么人。
温玖站立于其身旁，一人独自饮酒。
忽然间，姜晟一跃落下，手中还拿着温玖的一小壶酒。姜晟抬起酒壶只饮一小口，就把酒换给了温玖。
商皇给姜晟和温玖安排的宫殿为季月宫，此宫可以说是接待朋客最高规格的宫殿了。姜晟接受了商皇的好意，但没有接受太监和宫女的伺候。
季月宫的院内种植了几棵樱花树和月季花，而且都是仙品。那怕不是花期亦能四季开花，香气长存不散，如美酒沁人心脾。
银白皎月樱花树，霁月花开月季花。
姜晟脸上尽是酒醉色，身躯摇摆不定，只见，他一拳挥出后又是紧接一拳。姜晟挥拳不断，脚下步伐虚晃，拳声作雷响，拳意如流水，拳带风起卷樱花，月季花香伴其伐。
宫檐之上的温玖看的有些痴迷，可是她又不想再看到如此的姜晟。
不知何时，白月褪去，醉意朦胧，身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