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习武
中午时分,聂崇进入了城中。
住处位于城东,是一间丁点大小院。
原本聂府位于城西的‘兰桂坊’,虽比不过‘朝霞坊’‘旭日坊’这些真正豪门大户聚集所在,他也位属二流。
两侧坊口夜晚都有武者把守,安全性极佳。
但自聂临和聂正开死后,聂正源就以‘经营不善,开支巨大’等种种理由将奴仆遣散,房产变卖。
最终只剩下管家孙爷爷将聂崇和方芸抚养长大。
“少爷,你回来了?”
刚一跨进院中,正在做杂活的白发老者就发现了他,手中筛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看着抹泪的孙爷爷,聂崇温声道:“我回来了。”
在这个世界,除了方芸,就属面前的老者与他最亲。
方芸和孙爷爷同他虽没有血脉联系,但胜似亲人。
相反,与他流着同样血液的人,却巴不得他早死。
孙爷爷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可他声音越来越小,知晓聂崇作为守夜家族后代,只要不死,就要一直守夜下去。
至于退还家产?聂正源根本不会同意。
“孙爷爷可知芸姐在哪里?”聂崇这时回来,一是向孙爷爷报平安,二是询问方芸下落,三是取东西。
孙爷爷点头,“我前天买菜时,听到了传闻,于是回来就让小芸躲到你杨婶家,今天杨婶托人来跟我说小芸一切皆好。”
得到这个消息聂崇彻底放下心,杨婶是他的奶娘,哪怕后面没发工钱,也待了一年多才走。
若不是有一大家子要照顾,她肯定也会如孙祥一样留下来。
“孙爷爷,刘院长让我今日去跟着他学武,我想把我那块长命锁当了,用来交学费。”聂崇记得还值点钱的只有这东西了,要不然只能将这间院子卖了。
孙爷爷摇头道:“长命锁哪能卖,那可是老太爷从高人那为你求来的...放心吧,你习武的银钱我早已为你准备好了。”
聂崇吃了一惊,“孙爷爷你哪来钱?”
孙祥走到自己屋子里,把床下的一块板揭开,从里面取出了大大小小的银子共十七两三钱。
将其交予聂崇手中时,他笑道:“这是老头子这么多年来存下来的,应够少爷一年学武了,要不是老太爷和大老爷当时对我好,我也存不下这么多。”
这一刹那,聂崇定定看着面前和蔼笑看着自己的老人,眼中涌上了些温热。
手中的银子重逾千斤,聂崇最终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语。
眼下时间对于自己就是最重要的,早一秒习武都更好。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孙爷爷安享晚年。
…………
城东,武院。
门口摆着一张桌子,一名神情百无聊赖的黑衣青年坐在桌后,面前摆着两册账本。
一位面目俊秀、身姿挺拔的少年从西面缓缓走来,在桌前停下。
他抬头一看,先是暗赞了一声当真好相貌后,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确定问道:“聂崇?”
聂崇点了点头:“刘师昨日让我来的。”
青年一扫脸上无聊,热情起身道:“师兄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聂师弟你等来了,我可是一大早就在这等着了。”
聂崇脸上露出歉意,“家中有些事情要处理,耽搁了。”
“不碍事不碍事。”青年忙摆摆手,随后正色道:“还要谢谢聂师弟将消息带回,让我们一帮师兄弟能为其下葬。”
聂崇叹气道:“周武师兄对我有恩,不是他我也活不下来。”
青年摇头道:“守夜本就是一危险至极的差事,你聂家三代守夜,全县上下都要向你们道谢...你家的事我已有所耳闻,放心吧,从今日起,武院会为你撑腰的。”
两人一边往武院里走一边交谈,聂崇得知对方名为白展,进入武院六年,已是‘铜皮大成’的武者。
“武院之内,初入门者,分为常习和短练两种。”
“常习学费一年一交,短练三月。”
“前者学费十五两,后者学费五两。”
思考了一番,聂崇选择长练,五两银子可不少省。
进入武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长宽各有三十丈的练武场,左边放着大小不一的十多块石墩,右边放着两排武器架。
哼哈之声不绝于耳,不下百人正在一名名身穿黑衣的男女带领下习练武学。
有的站桩、有的举石、有的练拳。
聂崇看得目不转睛,心中火热。
“师父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以意领气,以气摧力,三盘六点内外合一,方可气势磅礴!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手脚软趴,若是被北边那帮兔崽子看见,非得嘲笑一群臭鱼烂虾不可!”
路过一名面容方正的二十七八岁男子身旁时,他听到对方正在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一群身穿棕色练功服的男女被训得跟孙子似的。
“好好看着,八方发力通身是眼,浑身是手,动则变,变则化,化则灵,其妙无穷。”
男子演练起来,行动间竟有噼啪之声,动静极大。
只见其拳法演练之间,一拳凌空砸下,竟是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砸得四分五裂!
“呵呵,石师兄就是这样的性子,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却是极负责的,跟周武师兄并称为武院双煞...”白展边说边笑,但忽然声音弱下去,“我忘了周师兄已经不在了。”
聂崇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只能沉默。
好在这段路不长,很快聂崇就被领着见到了刘宏。
刘宏正坐在太师椅上品茶,见聂崇来了,瞥了他一眼,也不问为什么来得这么迟,只说道:“从今天开始,你跟着白展练武,若是一月内能将桩功站成,便算是有些习武资质,可以继续跟着练下去。”
“若是超过一月呢?”
“那便说明你不堪造就,自然是该干嘛干嘛去。”刘宏淡淡道。
聂崇点头,“弟子明白了,一定在一月内练成桩功。不知弟子何时能给师父敬茶。”
“想入我门下,必须要全身气机顺畅,初步踏入铜皮才可。”
“我虽与你爷爷有些交情,但情分是情分,规矩是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
“你若是十八岁之前能达到这一步,便算是正式入了我门下,到时可行敬茶礼。”
“若达不成,敬茶的事还是甭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