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羲和九号
28羲和九号
这夜的观星以凌晨五点十三分,天狼星升起结束。
那颗星星实在太亮、太醒目,以至于赵银河从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到现在,就没有算错过。
回屋收了收东西,开始洗漱,准备晨跑。
简单擦了把脸,扑上一层保湿,也没有化妆——对赵银河来说,化妆的社会性用途更重要,强行向他人解释‘你别看我这张脸很嫩但我办事可靠谱了’反而是真正的幼稚。
明明化个妆就能解决的问题,废那么多话干什么,所以有必要时她会补个妆,但如果平日,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但这个脸洗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回到客厅,拿起了荣京京昨夜交给她的袋子。
里面是在海湖温泉酒店换下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有,当时是‘逃’出去的,没机会拿回来。
荣京京告别时是这么说的:“这是你的随身物品,赵小姐,我都整理好了,哦,另外有一盒小礼物,是我们和涅槃制药的合作产品,还没有面世,但你可以试试,比胸贴好哟~”
很漂亮的小盒子,上面画着一位追星逐日的仙女,底座上烫金的大字写着:
‘羲和九号(吸附式美体胶)’
翻过来,她看了看使用说明书与检测报告,嗯,这是个……医疗器械。
这些年来义体科学有了长足的进步,过去人们常用的硅胶假体与心脏支架,本质上都是义体,而如今更是枝叶繁茂,遗憾的是神州虽然有这方面最一流的人才,在市场应用方面却并不领先。
美容美体?
真不愧是女性当家的企业,从这个角度市场化说不定真是个好思路。
脱掉上衣,拆开包装,赵银河将羲和九号握在了手里,这是两团果冻一样的,软绵绵冰凉凉的东西。
贴在前胸,拿出盒子里的启动器,那是根像电击棒一样的东西。
设定好参数,轻轻用探针在上面一点。
果冻被激活了,赵银河感觉到它渐渐吸附在自己胸口,并且改变着色泽,变成和自己的皮肤一样颜色。
片刻之后……
看起来自己二次发育了一样。
老实说,虽然能感觉到重量,但并不沉,非常紧贴,非常透气,柔软,舒适,几乎没有异物感,仿佛与生俱来,当然,也没有触感。
穿上衣服,赵银河站在镜子前轻轻跳了跳,看着镜中起伏的抖动,她无奈的笑了。
昨晚和李俊彦交流时,他问起过赵银河对荣京京的印象,赵银河说:
“我不太喜欢她。”
因为这个人太客气了,笑容之下有一种冰冷的疏离感。
而现在,我更不喜欢你了,荣小姐。
赵银河掂了掂胸口,回忆着昨晚荣京京的体貌特征,老实说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能做到如此精确的回忆,而回忆的结果是……
尺寸和她分毫不差,分毫,不差。
很丰腴。
礼物不赖,乍一看也算是一份好意,但你何必如此绿茶的恶心人呢,特意挑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大小,也未免太宫斗了一些,除了让你自己暗爽以外还有别的意义吗?
当然,赵小姐不是会因为这点小事被恶心到的人,所以也没有把东西扔进垃圾桶,只是取下塞进盒子,然后换上运动服,出门晨跑去了。
此时天光乍现,但码头上已是灯火通明,汽笛喧嚣,第一批出海捕鱼的船回来了。
渔民的生活大抵上就是这般‘晚出早归’,每日算得上休闲的时间也只有午后至黄昏的这小半天光景,数千年来,夏人的样貌、语言、乃至于故乡,都一变再变,唯有这刻进骨髓的‘勤勉’二字,始终如一。
出了元一教会那不夏不西的牌楼,赵银河迎着海风,顺坡而下,一路上有不少旧识和她打招呼。
“早啊,凤凰姐~”
“有些日子没见了,小凤凰。”
“呵~瞧瞧这是谁?”
“啥时候回来的啊,小凤凰?”
……
她微笑致意,不时也会挥手应答上几句,但脚下的步伐却是毫不凌乱,气息也均匀平缓。
生命在于运动,自幼时起,父母便鞭策她勤加锻炼,后来拜了师父,更是每日早功晚功,十几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早上不跑上这么一圈,反倒会疲乏。
当然,这般运动也有一些弊端,比如……
咕~咕咕咕~
绕着码头跑了半圈,大约五公里左右,腹中已是饥饿难耐,她放缓脚步,一路疾行,朝着昨日的强盛水产店而去。
门头下,高小强正举着杀鱼刀剔鱼,那想必是城里某家高档饭店的订单,而高小强,是此间最好的片鱼高手。
“来了,吃点什么?”高小强看着面颊渗汗的赵银河,放下了刀。
“老样子,鱼丸面。”
还是那么一大盆鱼丸面,赵银河抱着盆,就蹲在店前的水槽边,吸溜吸溜吃得津津有味。
那般模样实在过于吓人,以至于几个早起上学的孩童频频侧目。
而赵银河,她扬着鼓鼓的腮帮子,嘿嘿笑着。
从小到大,她的饭量就是两个同龄男子的饭量,初次得见,任谁都会吓一跳,好奇那平平无奇的六块腹肌下是怎么装下这些东西的?然后又会想,吃这么多……咋就不长在该长的地方捏?
“饱了,回见强哥~”
“嘿,还回见,一个月能见你一次就了不得了~”
高小强一边片着鱼,一面漫不经心道。
而赵银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一张百元大钞压在面盆下,眨眨眼,朝着教堂跑去了。
吃人东西,就是得付钱,强哥不会收,但小凤凰懂事儿~
这一顿,大体吃了个七成饱,但没关系,马上还有一顿。
跑回教堂时,天已全明,院里传来了悠扬的钟声,门口有两个老妈妈在扫地,她们是此处的信徒,但待的久了,便把这里当成了半个家。
赵银河跟她们挥手打了招呼,停下脚步,给李俊彦发了两条消息:
‘起来没?’
‘下来吃饭了。’
然后步入大门。
圣堂里,有稀稀拉拉几个信徒坐在长凳上,低头祈祷,那算是礼拜,但也可以说早课——元一教会并不是传统的西式教派,规矩不一样,杂糅了很多别的东西。
主理这里的修女叫特蕾莎·莫,赵银河叫她莫妈妈,是个清教徒,一生奉行着不婚不育如同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但并不限制信徒们一定要守什么清规戒律,如果真蒙圣灵感召,自会到此清修。
因此做早课的这些人,算是真正的信徒。
赵银河轻手轻脚从一旁走过,小时候她也是要在这里做早课的,但后来她跟莫妈妈说自己很无聊,不想做了,莫妈妈也就没有强求。
她朝台上主持早课的修女比了个手势,后者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指向厨房。
从侧门步入厨房,一股麦香味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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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差不多是赵银河正在看星星的时间。
柱子悠悠醒来,感觉到了腹间的疼痛,嘶的一声,摸了摸,这才发觉,自己的整个上腹部已经被绷带缠了起来,其中隐隐有药水味飘出。
他躺在一张床上,床边,师父已经把电子烟换成了一杆旱烟。
“叫你不要跟人好勇斗狠,不长记性,这一记顶心肘若是再往上抬上那么几分,嘿嘿~”
“师父……”柱子低声唤道,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柱子给您丢脸了。”
李同臣用一根手指头摁住了他。
“不丢脸,不丢脸。”他嘿嘿一笑,“输给自家师妹,不丢脸。”
“啊?”
“师妹?”
柱子愣了愣,记忆中自己并没有师妹,等等……师父似乎提起过,许多年前,他在外面收了个关门弟子。
“说说看吧,怎么回事?”李同臣问道。
柱子当下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这事不复杂,他李同臣在神州声名显赫,因此那些社团中人,也和他拳馆的门徒多有亲近。
来往得熟了,有事拉人撑撑场面,也算是人之常情。
这些事情,李同臣不想管,也管不了,可唯独这一次……
“为师明日要出趟远门,这几天你就在家静养,义安社那些人,以后就不要来往了。”
“可刀子那班人,好像是要找小师妹的麻烦……”
“说了静养。”
李同臣摆摆手,转身离去。
同门之间,莫生事端。
同门之间,当然,也要守望相助。
不过……
你这位小师妹……
不管是谁,想找她麻烦,那还是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