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爱人如养花
李令月正在二楼上倚栏望远,心思早已飞向院外,自从裴武给她说要好好爱自己后,她命人从南市买来花的种子,决定亲自浇养。
都说爱人如养花,爱是什么感觉呢?
楼下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影子,她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心里想起某个人,他便出现,未免有些巧合。
揉了揉眼睛,楼下人影更加清晰,那云海般的样貌,和心中雕刻一般,重合在了一起。
“裴郎!”李令月遂喊道。
楼下的裴武一愣,抬头看去,太平公主娇美的容貌映入眼帘。
“公主。”
裴武待要上楼,李令月甜美的声音响起,“裴郎站住别动,天边的云海好美呀,待令月画下来好吗?”
裴武从皇宫出来走了有一柱香,但是看太平公主好不容易喜悦的模样,不忍心让她失落。
秉承着救赎缺爱抑郁的她,便是救赎缺爱的自己,裴武只好伫立。
李令月从书案上拿了一方画纸,放在刚坐着的胡椅上,眸子亮晶晶的,快速落笔。
“公主竟然懂得丹青之道?”
“裴郎,人家在专心画哩,等一会儿好吗?很快便好。”
裴武自然不信,这画画能快了才怪,这就如同女生洗漱、化妆、逛街,说是很快就好,其实才刚刚开始。
但李令月并未让他等太久,过了一会儿,放下笔颇为满意的道:“裴郎,快上来了。”
裴武遂登上二楼,太平公主迎上来,指着在案上的画作,道:“那是令月送给裴郎的礼物,哼,裴郎,可是空手来的?”
裴武汗颜,上次走之前也没说要带礼物呀。
如今先生也不叫了,改称呼为裴郎,裴武有些不习惯。
“下次一定给公主带礼物。”裴武应道。
“那裴郎可要用心,金银珠宝我自是看不上的,不过裴郎送的礼物,怎样都行,圣人可夸你给她写的诗她很喜欢呢。”李令月领着裴武到了书案旁。
她将颇为得意的画作展开,遂对裴武道:“好看吗?”
裴武看去,画作上是一个俊少年,哪有什么天边的云海,少年便是自己。
画像极为传神,虽是墨笔,但依旧勾勒出他的神态,含情脉脉,情丝万丈。
可自己并没有含情脉脉,莫非是夸张手法?
裴武当即有些脸红道:“公主丹青妙手,顷刻间便将我倒映在画中,笔法技艺已臻大家之流。”
李令月却等不及他的夸耀,反而问道:“令月的礼物,裴郎喜欢吗?”
“嗯,自是喜欢。”裴武招架不住,赶忙转移话题道:“公主以前称呼我为先生,今儿怎么想着改了?”
李令月道:“因为你以前是先生,我是公主。从今日起,我叫你裴郎,你叫我令月好吗。”
裴武有些不适应,他隐隐感到太平公主对自己多了一些特殊的情感。
想来,李令月定然把他当好朋友了,交朋友对于抑郁的人来说,也是好转的迹象。
“令月!”
裴武喊道。
李令月见他言语间羞赧,拉着他的手道:“裴郎,走,带你去看我养的花。”
两人下了楼,到了后院的一块小空地,土壤被翻新过,李令月搂着宝狮裙裾蹲下,对裴武道:“你快看,发芽了。西域商人说这叫向阳花,很好养的,这才两三天呢,便见芽穗了。”
裴武看着绿色的嫩芽冲破了土壤,点头道:“公主喜欢养花?”
“当然,以后呀,令月要把这里种满各种各样的花呢,裴郎可以学丹青吗?到时候我站在这里,站在花下,闻着花香,在月光银华的夜晚,在彩霞辉映晚风中,裴郎为令月作画。”
裴武若有所思。
直到天快黑,裴武告辞,他依旧没有给李令月提起东宫将要被推事院诬告谋反一事。
裴武原本想通过李令月将消息递给东宫,以来俊臣的习惯,东宫周围应该布下有推事院的暗哨,只有太平公主这样和李旦有血缘关系的人出入东宫,才不会被推事院察觉。
但是她病情刚有好转,裴武不忍心拿这种阴谋诡谲的事来影响她。
李令月留他吃晚膳,被他拒绝了。
出了积善坊,暮鼓声响起,裴武灵机一动,往恭安坊而去。
恭安坊里面是合宫县的衙署,县令袁恕己是东宫的人,兴许可以通过他这条线给李旦传递消息。
裴武不是要救李旦,而是要救李元勤,若明日来俊臣拿着李元勤的状书上告东宫谋反,先不说事情成与不成,李元勤则是陷入必死之局。
若推事院成了,通过他李元勤扳倒了李旦,李唐皇室和众多老臣们能放过他吗,待李唐江山恢复,他便是第一个被清算的人。
若推事院失败,来俊臣反过来将所有的过错推给李元勤,说他是诬告,骗了推事院,骗了圣人。
李元勤便成了替罪羊,必死无疑。
裴武到了县衙,官吏们在暮鼓声悉数往坊外归家。
与县衙里的大多数官吏不同,袁恕己则住在衙门里。
县衙后院房间虽然不多,但够他一家子住,神都寸土寸金,房价极贵,住在县衙也能减了不少的开支。
袁恕己换下官袍,马金刀便来找。
“明府,外面有人求见!”
袁恕己皱眉道:“暮鼓已至,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马金刀东张西望了一下,小声道:“明府,是裴武。”
“哦?”袁恕己感觉不对劲,问道:“他来做什么!”
“他说,请明府告知太子,推事院抓了李元勤,明日将重启谋反旧案。”
袁恕己闻言,跳了起来,顾不得将领口扣上,开门而出道:“人呢?”
马金刀道:“就在外面。”
袁恕己脑袋冒汗,整个人战栗的道:“快,请他进来。”
“喏!”
片刻之后,马金刀手中拿了一张纸条回来,道:“明府,人已经走了,他说他还要赶回家吃饭,就不和明府闲聊了,万一被有心人瞧见,反倒是让明府暴露了身份。”
“他还给了一张纸条。”
袁恕己接过,只见上面写道:“若想化解东宫劫难,请太子晚上至李府求我。”
“竖子!欺人太甚。”袁恕己骂道。
接着点燃烛火,将纸条燃烬,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有些阴晴不定。
袁恕己招过马金刀上前道:“我们在金吾卫的暗桩是时候启用了,无论如何,必须将我的话带给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