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渎神
“踮脚顾盼梨园，那年我才一十三~”
“春色随风卷，良辰美景输了奈何天~~”
江畔的三层小店里，杜四手里捧着一盏茶，吱吱呀呀地哼着曲子。
在他的身边，一群食客还在慌慌张张地讨论着刚才清江的爆炸。
“你们听说了么，据说是几十年前打仗的时候，留在河里的炮弹炸了。那水花，都快把清江炸上天了！”
“是么，我只听到那边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有这么厉害么？”
“不是炮弹，能是啥这么厉害？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说的也是哦。”
听着身边嘈杂的讨论声，杜四毫不在意，而是继续听着茶馆内二胡，唱着走调的小曲。
好像在怀念，很多年前的过往。
在他享受这良辰美景时，一道阴影突然挡住了他身前的阳光。
抬眼一看，来者正是沈曜。
“哟，这不是沈先生么，你也来这老茶楼喝茶？快坐。”
杜四站起身来想要给沈曜拉开座位，却被他制止。
“您老别起了，还是我来吧。这馆子，什么茶最好啊？”
“恩施玉露，沈先生听说过么？这是现在为数不多的好喝的蒸青绿茶，味道也清新，很适合你们年轻人，我请你。”杜四笑眯眯地说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一会儿茶上好，沈曜举起杯子抿了一口。他不是好喝茶的性子，只能喝出这茶好像很贵的样子。
“沈先生，清江上的事，现在是个什么说完？算是解决了？”杜四虽然这么问道，但好像已经胸有成竹。
“算是吧，我这次来，是专门找杜先生的。”沈曜放下茶杯。
“噢，找我？莫不是结尾款？放心，只要这两天不会再起无名之浪，款项马上打到你们事务所的账上。”
“不不不，杜先生误会了。我是来找您还东西的，您有东西落我们这了。”
说话间，沈曜拿出一张字条，推到了杜四身前。
正是那张印着诗的纸条。
“哦？找到他的主人，不应该是你们事务所的任务么？为什么要还给我？”杜四不明所以。
“它的主人，这不是找到了么？”
杜四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质疑沈曜的话。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在去江边的路上，我就感觉你有点不对劲。”
“害，要说的话，那是我讨巧了。”
沈曜摘下自己的黑色美瞳，在他的眼中，杜四没有实体，而是一团团或白或金色的雾气聚集而成。
这雾气时而汇成江流，时而化作祭祀的人民，最终重重叠曲，重新化作杜四的样子。
他看到了远古时代人们祭祀江流的景象，如果没猜错的话，构成杜四的不是其他，正是信仰的力量。
“这眼睛......有点意思，看来那事务所内，果然都不是凡人。”杜四喝了口茶，感慨地说道。
“如果不是您不愿舍弃原来的名字，我还真不敢确定。不是杜四，而是四渎，没错吧。”
清江、金河、淮水、济河，古时合称四渎。
四渎在各地的信仰不同，并无固定的神明，因此民间信仰里河川神的代表，即被称为四渎神。
而眼前的杜四，应该就是灵气降临后，依靠信仰之力凝聚身形的四渎神。
“我也没想到，有一天真的能以人身降临这世间。人间的繁华，确实让人流连忘返啊~”
杜四离开座位，来到三楼的护栏前，睁眼看着江边的景色——
被殷市的人们建造起的城市。
“我只是不明白，这种事，为什么要找我们？”沈曜来到杜四身边问道。
四渎神凝聚着人民对江流的所有信仰，即使刚刚凝聚，沈曜也不觉得祂没有力量处理那只孽龙胎。
就算祂力量不足，找到特事部的人应该轻而易举，没必要专门来这个小事务所找他们。
“嗯，你应该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去找下面那些人吧。”杜四指着江边维持秩序的特事部人士说道。
“我啊，也没什么特别的力量。找上他们，我这山河通炁的神祇，他们说不定也想要控制，我可不想承担这份风险。
但这孽龙胎又必须要解决，我只好顺着它身上因果联系，找上了你。”
“因果联系？”沈曜疑惑地问道。
“是啊，那只孽龙胎，和你可是有着不浅的渊源啊。”
沈曜更迷茫了，这玩意和自己有什么渊源？
“记不起来？也是正常，我提醒你一下，想要培养这孽龙胎，就必须有构成其身躯的基底。
而它身上浓郁的魔功气息，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恐怕，是用修炼这魔功的人尸体所培养的，一只未生神志的龙胎，可不会主动修炼魔功。”
“......”
杜四这么一说，沈曜明白了，培养这只龙胎所用的基底，应该就是那天晚上自己杀掉的王铮。虽然他修炼魔功的身体不是被自己杀死的，但确实是彻底亡于自己之手。
如果说有因果联系，恐怕就是这了。
但王铮的尸体，特事部不会保管好么？还是说，他的尸体被盗了？
“你大概猜到，我说的因果联系是什么了。你小子在江边钓上尸体来的时候，我其实就观察过。根据我曾经的记忆，你这人性子不坏，手里多半也掌握着什么非凡的力量。
我一去你在的那个事务所一看，果不其然，一个个那都是非同凡响，我就放心地把这件事交给你了。
要是早知道，那特事部也注意到了江里的孽龙胎，其实我也不会找你来了。”杜四摇了摇头。
杜四的话，沈曜是不会全信的。寄托了这片土地上对江流的所有信仰，四渎神真的会有这么弱？
他总觉得，杜四还有什么事不想告诉自己。
“事情就是这样，很明了了，不是么？”杜四摊了摊手，“年轻人，别胡思乱想的。如果非要说我为什么找你，你就当我起了爱才之心，想要见见帮我江中养鱼的大好青年吧。”
沈曜嘴角一抽，这事过不去了是吧，那是他不想钓上鱼来么！
“对了，咱俩见面，我也没给你准备一份见面礼。”
杜四凭空掏出了一枚青色的果子，放到了沈曜的手上，而周围的人似乎对此视若无睹。
“这个，就当是我的见面礼了。”
杜四拿起茶盏又抿了一口，像是在回味这只有人才能体会到的美好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