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巫医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德尔斐和帕里斯再次来到了诺伊酒馆，看见科林早已等待在此。
“科林先生，来得好早。”
科林眨了眨褐色的眼眸，“反正今天也没事，来这里打发时间也不错。”
他将杯中最后一点酒喝掉，将钱币放到桌上，然后对着面前的二人道：“咱们走吧。”
三人穿过闹市街区，一路来到城外，进入了一片参天大树组成的森林里。
“那位巫医喜欢住在森林里吗？”
德尔斐轻松得像去踏青一样，而帕里斯看着明显没什么人迹的枯枝杂草遮掩的小道，心里有些紧张，时不时东张西望，生怕从树木后窜出来什么东西。
“没错。不过这很正常，毕竟是巫医嘛，需要的药草大多也只有在野外才能获取，或许他是觉得这样更方便些吧。”
三人沿着杂草丛生的小道一路走着，科林时不时停下，辨认一下方位，帕里斯则趁机将身上沾染上的不知名植物的刺和种子给抖落。
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暗。
这里的树木十分高大，茂盛的枝叶遮挡了大部分阳光，只能透过间隙进来些许光芒。
在帕里斯快要忍受不下去，鞋底第三次踩中烂泥坑的时候，一个几乎与森林融为一体的树屋出现在了他们视线里。
“到了，这就是那位巫医的住所。待会儿你们不要问太多问题，只需要说出你们需要的就行，他不是很喜欢别人说太多话。”
“没问题。”德尔斐即便身上也剐蹭到了一些痕迹，牛皮靴子上沾上了黏腻的泥巴，也依旧一副轻松的模样。
帕里斯本就不是很想说话，遂点点头。
“瓦尔摩阁下，我是科林，今天有两位朋友想要向您换取一些伤药。”
科林语气恭敬，甚至连脊背也不自觉地挺得更直。
“进来吧。”一道不知是男是女的嘶哑声音从树屋里传了出来。
科林看了后面一眼，示意二人小心跟上。
推开中间是那道门，里面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地面和桌椅全由树木制成，甚至在木头墙缝里还有几棵绿油油的草在摇晃着。
一个佝偻的身影坐在一张矮凳上，面前是一张长木桌，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动物的各种部位。
德尔斐看着抬起头的身影，头发花白，眼睛略有些浑浊，但手很利索，一直在忙着什么。
“你们要什么药？”嘶哑的声音让人有种身处传说中巫师的家一般的感觉。
德尔斐开口道：“我们想要一些可以止血、愈合伤口等的伤病药。”
瓦尔摩看了德尔斐一眼，然后继续低头，道：“可以，不过你们得等会儿。自己找地方坐。”
科林率先在侧后方的圆木桌旁坐了下来，德尔斐和帕里斯紧随其后，然后注视着这位巫医的动作。
瓦尔摩很专注地摆弄着自己面前的瓶瓶罐罐，好像另外三人不在这里一样。他一会儿将其中一瓶漆黑的液体倒入盛放着红色的花朵中，一会儿将一只干枯的狼爪放入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罐子里盖住。
德尔斐打量着房间，发现这里意外地干净。墙上几乎没有任何装饰，除了几根攀爬上去的藤蔓。屋里的摆设也非常简单，除了几张桌椅，也就只有那些瓶罐和药材了。
“好了，给。”
德尔斐还没观察完，瓦尔摩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并扔给他四个密封的陶瓷小瓶，完全不在乎对方是否能接住。
“白色的可以喝，黑色的涂抹在伤口，一个金币。”
“谢谢。”德尔斐没有在意他的语气，将一枚锃亮的金币放到桌上后，在科林的眼神示意下离开。
“吱呀～”
等德尔斐三人走远后，屋内的瓦尔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衣兜里翻出一枚黑色的石头，对着它念念有词。突然，石头活了过来，变成了一条蛇，并逐渐展开自己的身体，朝着窗外极速且无声地滑走。
“这就是巫医啊，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冷漠无情。”
帕里斯离开树屋后，心里的紧张消散了大半，说话也自在了许多。
“传闻有真有假，每个巫医的性格也不一样，所以不能以偏概全。”科林笑着道。
“这话倒不假，说不定瓦尔摩阁下看起来冷淡无比，但私下却又是另一副面孔呢。”
说完，德尔斐看了看科林，对方却好似没有听出来一样，还对着他笑了笑，并附和道。
“有道理。”
啧，装得还真像。
德尔斐已经笃定科林与那位瓦尔摩巫医有关系，而且是非常密切的关系。
刚才在树屋里，他看似在查看房间的布置，实际上暗中在留意着科林与巫医的举动。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和手势互动虽然极为隐秘，但凭他的感知能力，看得一清二楚。
而瓦尔摩放出黑蛇的行为也在他的感知里，不过他并未阻止，而是悄悄在那条蛇上面留下了印记，想看看它到底去往哪里，这样才能判断大祭司或者他的关系网所在。
……
“瓦尔摩传来消息，帕里斯和德尔斐已经被引到了他那里，对方买了一些伤病药。”
听完属下的报告，沧桑的声音响起，“呵呵，瓦尔摩的药可不是那么好获得的，这次，看帕里斯还怎么解决。”顿了顿，声音的主人继续道：“告诉科林，让他继续接触他们，想办法把德尔斐引开，如果不行，就将他一起灭口。”
“是。”
“可怜的德尔斐，你做了不该做的事，就让你最后再为自己吟唱一首哀歌吧。”
……
今夜月光黯淡，府邸里静悄悄一片。
帕里斯房间里，一张原木桌上摆放的一黑一白两个陶瓷瓶无声地融化，变成了一滩漆黑的液体，凝而不散。
液体散发出类似百合花的香味，但却混合着某种奇异的味道。一只爬上窗棱的飞虫突然掉落到地面，整个过程中，它没有丝毫反应，好似是工匠雕刻出来的一般。
不知何时，原本还有些鸣叫的窗外，此刻也都变得分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