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解忧酒馆
夜色弥漫,霓虹初上。
从马德全手里拿过两千块后,吴非就没再逗留,接下来的事不是他能参与的,他也不想参与,他怕麻烦,跟异渊管理局那帮疯子沾上总没好事。
吴非也是在给老马提供了几次咨询后才知道异渊管理局这个神秘的机构。
新的秩序下,维持社会治安的总共有三个机构,一个自然是由统帅亲自管理的统帅军,一般情况下基本上很难看到。
第二个就是归属于治安部管理的警署,负责日常的社会治安工作。
第三个则是最神秘,并不为普通人所知的异渊管理局,负责警署难以处理的污染事件。
这个部门的机构设置也很奇特,不管是最高的管理部门,还是各市的执行部门,都叫做异渊管理局。
既然这个案件需要提交异渊管理局办理,吴非便没有继续逗留的理由。
骑着那辆外观老旧,但一直保养的不错的自行车,向着市中心晃荡。
随着命案现场的记忆慢慢隐入脑海深处,他的心情也渐渐变得亢奋起来。
霓虹之下车水马龙,与2235年那场酸雨前相比,人们大多行迹匆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疏离。
这也不难理解,酸雨那三个月,无数人受到异质污染,变得疯狂,失去理智。
可能前一秒还依偎在怀里的亲密恋人,下一秒就异化,全身肿胀,择人而噬。
虽然现在这种事极少发生了,但有过这种惨痛经历的人,大多会变得敏感、孤僻,内心的创伤需要一生去治愈。
吴非虽然也有类似经历,但他饱受异瞳折磨,内心早已无比坚硬,更准确来说,是麻木,那些惨烈的景象,难以撼动他内心分毫。
转过几个弯后,吴非来到了他前半夜的居所——解忧酒馆。
酒馆不大,就十来张桌子,并不显得拥挤。
昏黄的灯光下,只有三张桌子坐着客人,音箱里传出老旧的歌声。
吴非拉开凳子坐在吧台旁,从怀里掏出钱,数了一千块拍在吧台上,正在吧台后面擦拭酒杯的老板抬了抬眼皮,没有急着收起钱,叹息了一声,“又去帮警署做事了?”
酒吧老板久哥是个光头中年人,略显肥胖的身材让他显得没有任何侵略性,但擦酒杯的左手少了无名指和小拇指,好在对他的营生没有影响。
吴非无所谓的耸耸肩,“不然还能干什么呢?其他的我又不会。给我来杯威士忌,什么都不用放。”
久哥打开一瓶威士忌,倒了满满一杯,然后推到吴非面前。
“这杯我请你。这些钱扣除赊账,还够你喝两个月。”
说完,久哥将那一千块收起,丢入吧台下的抽屉中,继续说道:
“你这样迟早会被异渊管理局盯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吴非喝了一口,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真难喝。盯上正好,进去了也免得自己操心一日三餐了。”
久哥无言,吴非其他方面都还好,就是这个懒散的性格,完全就是一条咸鱼,每天就是混日子。
“给你来一首灰色轨迹?”
久哥终究再次挑起了话题,他知道吴非喜欢这首歌,哪怕这首歌比吴非大了快二十岁。
“行啊。”
吴非再次喝了一口酒,这次似乎好了一点。
久哥关掉音乐,拿起墙角的吉他,低沉沙哑的喉咙唱出沧桑的歌曲。
随着歌声,吴非的脑海里开始有诡异的片段不停闪回。
这些片段扭曲,难以名状,时而是斑斓的色彩,时而是一些难以看清的物体。
吴非并没有叫停久哥的歌唱,这和歌声无关,是用了异瞳的代价。
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大口,褐色的酒液从杯中溢出,顺着嘴角流下来,擦了擦嘴巴,脑海里那些诡异的片段消停了一下,只剩下斑斓色彩缓慢变幻。
他早已习惯了。
他一点也不想习惯,只是摘除眼球的费用巨大,至少需要三万块,他目前只有一千块的存款。
本来有两千的,其中一千刚刚给了久哥。
一曲结束,久哥恢复了歌曲的播放,又回到了吧台后面,看着空空的酒杯,问道:“再来一杯威士忌?”
吴非摇摇头,“太难喝了,按以前的吧!”
久哥麻利地摆出半斤白酒,四瓶啤酒,热了一个汉堡几碟小菜。
这就是吴非的专属套餐了,看起来很怪,吃起来喝起来也确实很怪,但吴非就是喜欢这么吃。
其实吴非不是喜欢,而是需要。
一直到凌晨四点,吴非才摇摇晃晃地走出酒馆,看着依旧明亮的街道,随便找了一个保障住宅楼便走了进去。
随着楼道里的灯一盏盏亮起,吴非跌跌撞撞地走到五楼,这差不多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还好501的门上插着钥匙,不然他就要睡在楼道里了。
拧开501的门,里面似是许久无人居住,霉味稍稍有点重,但对于吴非来说,有个地方能够遮风挡雨就可以了,如果床垫再舒适一点,那将是巨大的幸运。
这套房是一室一厅,吴非关好门,将钥匙揣入兜里,穿过客厅,直接撞进卧室。
哇!
这张床不错,一看就知道今晚可以有个好觉。
胡乱脱掉外套,把自己摔到床上。
舒服!
鼾声渐起,床垫开始如同波浪一般,随着打呼声起起伏伏,这似乎让吴非感觉异常舒服,鼾声更大了几分。
渐渐地,墙壁也加入了这波浪,变得柔软,开始扭曲。
如同巨兽胃袋一般蠕动的房间让吴非感觉安全,虽然他并不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
入户门,门锁轻轻转动。
“咔”
早已被吴非反锁的门并没有轻易被打开。
门锁反转,慢慢恢复到了原来的位置。
夜晚本该继续沉寂,但是,一张惨白的手,从只能容纳薄纸片通过的侧边门缝伸了进来!
这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甚至是想象的手!
这只白皙的手如同被压路机碾压过一般,比纸片还要纤薄。
先是手掌,然后是手腕。
当整个手掌伸进来后,原本薄如纸片的手掌,像是吹了气的白色橡胶手套一般鼓起,唯一不变的,是那惨白的颜色。
这只手上下摸索寻找,终于,它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转,粗壮的锁舌从门框收回到门内。
“吱吖~”
门开了一条缝。
门被轻轻推开,原本惨白纤薄的手臂血色浮现,迅速恢复原状。
这只手的主人迈步进门,头部笼罩在黑色兜帽里,看不清容貌,全身衣服都是黑色,完美地融入夜色。
转身,关门,没有一丝声响。
黑衣人定身观察了一下,确定了卧室的位置,迈步间,悄无声息地来到卧室门前。
伸出已经恢复如常的手,握住卧室门把手,轻轻转动,锁舌收回,房门开了一道缝。
卧室仿佛是一个胆小的动物,被突然打开的房门所惊吓,一下子就停止了蠕动,迅速恢复原状,好像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境,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停止蠕动的床让吴非感觉不适应,就像是从柔软的云端掉落,不满地翻了个身,嘟囔了几句后,又睡着了。
吴非突然的翻身把黑衣人吓了一跳,抬起的脚定在空中不敢落下,过了良久,见卧室内又鼾声渐起,才舒缓了气息,继续向床头走去。
一把全黑的匕首被黑衣人从腰间掏出,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匕首上,不反射一丝光芒。
黑衣人看着沉睡的吴非,弯腰,锋利的匕首缓缓落下,直指吴非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