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讨个说法
如此一夜,秦槐沿着尧光城的外围一圈一圈往里走,但凡找到九炼坊的人,要么是悄无声息地一个个掳走,要么是快刀斩乱麻,以雷霆之势击溃。
一开始他还尝试着留一两个活口问问情报,后来逐渐摸清了九炼坊的搜捕路线,连问情报的心思也省了下来。
对如今的秦槐而言,一流武者实在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小七宝无量劲大成,离圆满只有一线之隔,后天宗师境界稳固,九路无涯归一刀圆满,哪怕不动用断空符,寻常一流境界在他手下也走不过一刀。
所以往往居中调度的后天宗师察觉不对赶来时,能见到的要么是空无一人,要么是一地血肉。
随着九炼坊弟子流的血越来越多,整个尧光城都开始风声鹤唳。
刚入夜时,还只有一些消息灵通的富家豪门能察觉到街面上发生的事情,开始约束仆从,闭门不出。
等过了亥时,连一些更夫一类夜间上工的寻常百姓,也开始感觉到尧光城中处处诡异,不再敢出门走动。
噩耗如雪花般飘向琅华巷宅院的二楼。
霍庭捏着长枪,双目低垂,骨节发白。
“霍师兄,这次坊里损失太大了,在外面的师兄弟已经有三成联系不上了。”
高大披甲武者仍旧单膝跪在下首,但声音已经不复之前的胸有成竹。
“一个后天武者不应该能杀这么多人,会不会是城里的世家浑水摸鱼,想要让我们九炼坊吃个闷亏。”
霍庭沉默良久,才用长枪敲了一下地面,
“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叫师弟们都先回来吧,聚拢在一处,搜捕暂缓。”
“我亲自去一趟朱家,问问怎么回事。”
说完提着长枪就往楼下走去,身后高大武者还在追问,
“要不要多带点兄弟?”
霍庭没有回头:“不用,这是朱家的地盘,要是朱家想对我们动手,闲杂人等去再多也没有用处。”
……
尧光城。
朱府。
一个汉子从宅门处低头小跑,一路穿过了几座庭院楼阁,才来到了最靠西边的一座小院,深呼吸一口,小心翼翼地推开后堂的门走了进去。
朱家二少爷朱忠义正半躺在里面的靠椅上闭目养神,一条腿搭在一个婢女的背上,另一个婢女蹲在一侧正细细揉捏。
听到推门声,朱忠义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周管家这么急做什么。”
自从十年前朱家大少爷远赴他乡求入宗门开始,朱老爷就和朱家的入道老祖宗一样,开始不太理事,专心修习了。
如今朱府上下大小琐事,除了涉及到几位先天境界供奉的,都归朱忠义处理。
周管家俯身在朱忠义耳边:“九炼坊的那个煞星来了。”
朱家二少爷闻听此言,身上的肉都抖了两下:“他九炼坊进城办事,按着规矩给我们朱家打过招呼,我们也没横生波折,他来干什么。”
“说是来讨个说法。”周管家有些难以启齿,实际上霍庭的言语还要更冲撞一些。
“竖子安敢。”朱忠义腾地一下站起身,把身下的婢女踢到一边。
“他还真以为我们怕他不成,不过就是个后天武夫,要不是看在九炼坊的面子上,我连尧光城都不让他进。”
周管家连忙躬身:“少爷息怒,这或许和今夜九炼坊在城里吃的一场大亏有关。”
“噢?”朱忠义来了兴趣:“你细细说清楚。”
周管家得了令,这才把今晚九炼坊广铺弟子满城搜捕却被人吃了个囫囵的事一一道来,听得朱忠义乐不可支。
乐着乐着,朱忠义突然紧张起来:“这事跟我们朱家肯定没关系,是曾家做的?他们发失心疯了。”
“这倒不敢肯定,但关于他们抓的那个人我们这却有些线索……”
听完周管家的话,朱忠义心里就有了底,打算出门去会会霍庭。
可嘴上虽说着不在意,霍庭二十年前在尧光城闹出的好大一场血光之灾还是让他有些记忆犹新。
思忖片刻,还是拉住了周管家:“你去看看哪位老供奉得闲,帮我喊来。”
“喊去正厅吗,我让小厮把人引到那候着呢。”周管家当即起身准备出门。
“不行不行。”朱忠义在房中绕行几圈,“辛苦供奉在后堂捎待,我亲自去会会那个霍庭。”
朱忠义一抖袍袖,“不然还真当我们朱家人怕了他。”
当下再不理会多余,直接朝外走去,砰地一声就将门推开。
霍庭正坐在正厅,茶已过三盏,才看到朱忠义带着个管家走进来。
“就朱少爷一个人来?不会有什么供奉在哪里躲着吧。”霍庭故意四处打量了一下,笑的促狭。
“看来这么多年,朱少爷胆量见长啊。”
当年九炼坊和城中世家的一场风波里,朱忠义在霍庭手下吃了几次闷亏,靠着自己哥哥才扳回来一点,后来每次见面,天然气势上就矮了一头。
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你们九炼坊如今在尧光城内损兵折将,你都有心思来我这喝茶,我怎敢不尽尽地主之谊?”
朱忠义针锋相对。
霍庭听闻此言一下子收住了笑容,手指轻轻在正厅的堂桌上敲打,
“我们九炼坊就是一群在山里敲铁的粗人,从来都不图尧光城里的什么位置。”
“但是若就此以为我们的弟子没你们的世家子金贵,那霍某倒不介意在这再做过一场。”
看到霍庭说变脸就变脸,朱忠义也有些绷不住,干巴巴的笑着,
“你看你霍兄,还是和当年一样那么心急。”
霍庭没有搭理这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朱忠义,“朱少爷,今夜流的这场血,朱家一定知情,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还望朱少爷给个交代。”
朱忠义又抿了口茶,故做沉思了一番,好像下了好大一番决心,才开口说,
“我们朱家以前有个叫做小结巴的奴婢,得了恩典,我们给他撕了契。”
“后来他就在外城区那片厮混着,每月还按时递着孝敬,但是昨天,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