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九炼坊的底气
看门内执事走远，安秉开口，
“一家宗门能在大景立足，都有自己的看家本事。”
“九炼坊真正赖以成名的其实是他们的先天功法，《三阳玄功》，功法小成就能依靠内外交感抵御此等烈火。”
“这火炉是用来炼制入道级别的利器的，靠着一群不足先天境界的武夫就能操使，除了这九炼坊，别无分号。”
秦槐默默盯着石窟下方熊熊燃烧的烈火，等待九炼坊宗主的这么一刻钟里，操使火炉的铁匠已经又换了一轮。
看来只是修炼过《三阳玄功》，也不意味着可以在这种温度的火炉旁久待，还是要时常更换人手休息。
如方才冯柯所言，这九炼坊相比宗门更像是一座大型冶炼厂，接待外客的地方也极为粗犷。
几人在窟中坐了多时，才有一个膀大腰圆、皮肤白净的光头男子走进来，口中称歉，
“方才在伺弄一炉浮州那订的乌石刀，正到关键火候，实在走不开，贵客们还请见谅。”
秦槐凝视着这大汉，虽然未曾携带佛珠经书一类，口里也未曾呢喃着“阿弥陀佛”，可他总觉得眼前站的不是一名铁匠，更像是一尊小佛陀。
“宗主客气了。”面对陌生的同境修士，冯柯也没再口无遮拦，提过边上低头站着不敢吭声的胡永杜，“我们二人就是顺路来送个弟子。”
“这么点小事何必还劳烦道务司的大人。”宗主腆着肚子笑起来真有种八方来财的味道。
事实也确实如此，相比寻常仙门，九炼坊一年所招收的弟子实在不少。
往日里都是两个后天武者负责带来的，今天道务司不知道为什么遣了两个入道的同修，把他也从里面赶出来迎接。
说完这宗主看了一眼身边跟着的执事，又把目光放到了秦槐身上。
“不知这位小兄弟的高姓大名。”
“我家中的后辈，带出来见见世面。”安秉站在身后冷硬的插嘴，却没说秦槐的名字。
这话略略有些呛了宗主一口，但转眼间对方又是笑容满面，和冯柯聊成一团。
几句寒暄下来，两个光头挤在一处几乎要称兄道弟，直到送出了九炼坊山门都还依依不舍。
走在下山的路上。
“九炼坊一年得招收多少弟子。”想起在坊中所见火炉频繁更替的场景，秦槐还是没忍住问。
“这往日不是我们负责的，此次是机缘巧合，我们又路过此地，才代为处理。”安秉解释，“应当不少了，每年呈上去的卷宗都有一沓。”
“数百的火炉，其中有近一半是一刻钟换一批武夫，哪怕是修行到一流境界就能上手，算上修行时间的轮换。”略微心算一番，秦槐就心生感慨。
在锦阳城算是人中龙凤的一流武者，在一个入道宗门里，竟然和大白菜一般。
进补丹药的作用当真就这般大吗。
忍不住放在自己身上略微衡量一番。
虽然没有捷径可走，但自己如今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后天境界，方才九炼坊中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境界都要落下自己一乘。
并且自己有天赋神通相助，九路无涯归一刀凝练的断空符，只要距离合适足以斩杀先天境武夫。
小七宝无量劲离圆满也差之不远，估摸着再有数日的苦修也能看到希望了，不知道到时候又会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如此想来，秦槐心中方平衡许多。
前面走着的安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对，这么算窟中至少也有千余人，实在太多了。”
又沉默了半响，才重新开口：“每年招收的弟子按理说该有个定数，这不声不响的多了这么多人。”
“我需要再查一遍卷宗，青鲤盂可带在身上了吗。”
边上冯柯赶紧从怀里取出一个似碗非碗的小盆递了过去。
“这附近最近的城池是哪座？”
“尧光城。”
“这座不行，太近，稍远一些的呢？”
“玄安城。”
“好，就这座。”安秉转身面向秦槐：“司中可能有些碍难，需要花点时间处理一下，我们先把你放在玄安城。少则数日多则月余，就会去接你。”
这里秦槐也意识到应该是九炼坊出了什么问题，当下也只能点头，入道宗门的事情自己目前还掺和不起。
就在众人商谈之后去向之时。
边上一个和蔼慈悲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本还犹豫着，你们究竟有没有看出些什么。毕竟是两尊入道境的同修，动手前不得不多思量几分。”
说着，之前在九炼坊里见过的宗主双手合十从山间浓雾里拐出，“看来，这终究是贫僧的业缘，躲不过啊。”
于此同时，整座鹿蹄山目之所及，皆能见到影影绰绰。
此境此景，傻子也该明白九炼坊里是真的藏着些什么事情了。
“好秃驴，我就觉得你是个念经的，打铁的铁匠怎么当起和尚来了。”冯柯从背后取下大锤，手腕一松，锤头落在山道的石板上，砸出一个小坑。
“焦欢”安秉语气严厉，直呼名讳：“从县城里一家小小铁匠铺起家，到如今登籍造册的仙门，九炼坊的路走得不容易。”
“你可想好了？偷着多招两个弟子算不得太大的罪过，但是伏击道务司可就是灭宗之罪了。”
“哈哈，我既然现身，就都无所谓了。”焦欢显得很光棍，“至多不过一月，贫僧就要远走高飞，道务司来这找谁去。”
“更何况，从铁匠铺到宗门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贫僧成功突破了入道吗。”焦欢看得很清楚：“他日我再破上境，还怕建不起一个宗门。”
看着已经不能让这焦欢回心转意，九炼坊的副宗主又迟迟不现身，安秉不再犹豫，伸手拽过秦槐，两个起落，就在半空里朝山下坠去。
那边冯柯扬起金锤，配合默契，逼退了掠上前来的焦欢。
这秦槐哪怕不是前辈开口托给安家，也是他们应承了要护持到浮州的。
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