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高屋建瓴

秦槐自城外杀虎归来，又在城主府内长谈一番后，已经极为倦怠。

但是回到小院后仍不着急休息。

自妖虎身上取下的妖兽肉和寻常牲畜之肉不同。

宰杀牲畜要事先放血，分割下的肉即便不马上食用，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时节，保存到开春也并非妄谈。

可妖兽肉腥臭难当，捏着鼻子入腹就是图肉中蕴含的血气。

隔上一夜，气血损失过半，就得不偿失了。

为了料理秦槐带回来的两大袋妖虎肉，老厨娘去春风楼又借回来两口锅，顺带着还喊了个正经大厨。

小院里烧的热火朝天，腥味透出去半个街区，直让人叫苦不迭。

此时的秦槐却不知道这些，他在屋中除了吃厨娘烧好的妖兽肉，就是一遍遍打小七宝无量劲的二十三个架势。

其实这么些架势他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如今再打是要借着架势来调整自己运劲的路线。

把妖兽肉里蓬勃的血气在身体里筛一遍，滋润长期缺乏进补之物的身体，弥补各处存在的暗伤。

就这么一伙人陪着秦槐闹了大半夜，才把两大袋妖兽肉都塞进腹中。

一番辛苦后，秦槐第一次在这方世界尝到了撑得站不起来的滋味。

老厨娘等一干人更是被这种胃口惊掉了下巴。

本来还想趁热打铁，借着身体气血充盈的档口，把药浴进补安排上，如今只能暂且作罢，留待明日。

当然，这顿折腾的回报也实属丰厚。

秦槐激动的看着眼前那行金色的字迹，

【小七宝无量劲（81/100）：武学之道浩如烟海，但你已初窥门径】

不愧是越过后天境界的妖虎肉，这已经是他晋入一流境界以来最显著的一次增长。

若不是身体消化能力有限，多拿回来几袋，甚至可能直入后天。

……

次日清晨。

锦阳城的骚动已经平息。

自昨日午时秦槐坐着虎尸归来后，各大粮行炭铺都已经第一时间派出去了自己的车队。

赶到日落时分目的地近些的几家都已经归来了。

其余的小商铺反应稍微慢了一些，没赶上趟，担心天黑回不来的，等到今早也都已经找齐货郎装车准备出发了。

其实到了此刻，城内的资源相比昨日并无多大区别。

运输路线开通带来的回馈终究需要建立在货郎们一趟趟的奔波上。

可生活有了盼头，不再担心明日就要断粮断炭，城民的精气神已经截然不同。

站在小院屋顶，用一种不高不低的视角注视着这片城池。

秦槐很满意。

可能是昨天江风的那句话触动到了他。

“秦大人，可以的话，记住这个场面。”

“这一城百姓的命都是你救的。”

注视着这座自己拯救的城市，秦槐第一次和这方天地中的某个所在有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

甚至城市的角落里，一些家中有人没能熬过这段时期的家庭，正在筹办葬礼，他也都能感受得到。

昨夜忙活的太迟。

厨娘等人难得的没有起个大早。

院中只坐着一个小寡妇，大寒的天依靠在石桌上，弱柳扶风，呆呆地看着院外。

秦槐也没去麻烦她，自己开始收拾药浴所需诸物。

对寻常人家而言，冬季沐浴一场都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何况是武夫持续几个时辰的药浴。

普通的木桶只能将将够一个人缩在水里，肯定是不够大的。

保持水沸足足几个时辰所需要的炭火也是海量。

幸好因为已经通路，炭火的价格没再上涨，也开始对外出售，不然一次性也买不来这么多。

看秦槐这边四处奔走，小寡妇难得起身靠了过来。

身上明明裹着厚重的冬衣，却还能让人时刻觉得她弱不禁风。

眼睫毛很长，挂了一点冬日的霜，就那么低着头嚅嗫着，

“秦先生，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虽然不觉得药房老板会坑骗自己，但是采买药材的关键步骤，秦槐还是不太放心交给她做。

最后只好给了她一根炭钳子，嘱咐她去收整炭火，自己准备出门去药房。

刚开院门，恰好撞上了赶过来的项君年。

自从给常家武馆带去三根线香后，项君年几乎逮着机会就被遣过来。

秦槐现在心里也差不多清楚了应该是线香上的宁神符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项君年自己也有些尴尬，硬着头皮和秦槐攀谈，

“秦先生，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春风楼有好些人。”

“好像都是要送些什么东西给你的，但不知道你住哪，就一股脑塞在了春风楼里。”

秦槐点点头，也没特意应和太多。

说了几句，项君年就识趣地走了。

……

最早在村中和王显修习小七宝无量劲的时候，师父就曾说过，

“武学修行，站的位置比当下在做的事情要重要的多。”

譬如这些锦阳城的寻常武夫，大部分人一生的追求就是成为一名正儿八经的入流武者。

哪怕是三流武者也足可以进武馆当个小教习，或者去内城的大户人家当个护院。

不求出人头地，讨口饭吃总是没问题的。

这世道有这么一手功夫已经可以活的和很多人不一样了。

若是有幸出生在一个武馆世家，譬如张思溪常庆江一类。

再或者能凭天赋得武馆馆主青眼相看，譬如程家武馆的沈寒。

那眼光就能看得再远一些，晋入二流是板上钉钉，奢望一下一流也不是不行。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身在锦阳城，如果不是真正不世出的天才，摸到的天花板只能是一流武者。

如不依靠白城主，连这一流境界药浴所需的香材都接触不到。

一只后天境界的妖虎在城外打游击，就能让一城官兵焦头烂额。

一向心高气傲的师父也曾自承，

“我倘若不是跟随禅素法师，莫说十五年走到后天巅峰，想要离开那个小城的武馆怕也是妄想。”

所处的位置决定眼界，眼界决定了武学的理解。

所谓高屋建瓴。

秦槐从一开始所处的位置就和众人不同。

临近正午时分，秦槐才准备好一应所需。

厨娘等人都已经起榻来帮忙，小寡妇也弄的满脸黑兮兮的有了一点人气。

他小心翼翼地点燃了处置好的血龙香，把自己沉入装满了药材的木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