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九岁的爱情

1989年，隆昌师范在资中县一共录取了五个初中毕业的女生，还有省内其他县市的学生，一共有几个幼师班，其他的则是普通师范班。区别就是幼师班只有女生，普师班有男生。

丹凤的专业课（音乐美术和舞蹈）都是零基础进入幼师班的，但班里面有太多能歌善舞的甚至是某方面特长的同学。比如来自宜宾的杨丽丽，又漂亮又极会跳舞。每一场汇演，每一次比赛必须有她。这些都让好闺蜜的丹凤感到局限和差距的存在。于是丹凤就一头扎进了图书馆，经常去帮助整理书籍，也可以沉浸在里面阅读。然后丹凤就开始在《沱江文艺》发表作品。成了老师和同学们口中的“作家”。不得不说，那个时候，作家这个称谓在人们心中还是很尊重的。所以，三年幼师学习的情况就是门门学，门门不精的状况，加上没有人脉关系的辅助，丹凤毕业后分配到了球溪镇幼儿园，而其他四个人都分到了县城幼儿园。

球溪镇幼儿园是镇上唯一的公立幼儿园。规模很小，一共都只有几个班。前一年有三个师姐分配到这里，她们很担心丹凤抢了她们的风头，就一齐孤立她。这个时候，厨房煮饭的王姐经常照顾丹凤，很快丹凤就和她建立起了朋友关系。也奇怪，王姐的名字和堂姐的名字是一模一样的。所以，丹凤就亲密地称呼她芳姐。

芳姐没有多少文化，她是接班（爸爸退休她顶替）进入幼儿园的。但是她是镇长的媳妇。她曾经开过镇上最大的供销社，但后来生意亏了。说是有一年拉整火车皮的西红柿和蔬菜，结果全烂了。加上老公做别的生意也亏了，就去别处寻找机会离开家很长一段时间。

芳姐的闺蜜是玉姐。玉姐和老公都是电力公司的职员。芳姐和玉姐两口子都是麻将搭子。说是有一次被人举报还进局子呆过。所以她们的“战斗情谊”就格外深。经过芳姐的介绍，丹凤很快就和那些镇上的“名人”认识了。比如定制衣服的梁姐，镇长的其他儿子们……

小镇的生活很简单。除了上班，下班后就去卡拉OK和跳舞。卡拉OK其实就是一个电视一个话筒加一些椅子，五毛钱一支歌，谁点谁唱。往往一支歌流行起来的时候，大家都会点唱。也会暗地里比较。有一个很英俊的小伙在唱《把根留住》，里面有一句“一年过了一年，一生只为这一天”，他把“过”唱成了“个”，丹凤就在后面小声地纠正了一下。没想到被小伙子听见了。他很大方邀请几个女士唱歌（就是把点歌的钱付了）。几个姐姐觉得这个小伙子还不错，就去问询聊了天。丹凤只顾唱歌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聊了什么。唱完歌其他姐姐去打牌喝酒。丹凤就回幼儿园去。

在回幼儿园的巷子口，丹凤被人拉了一下，正是那个小伙子。和丹凤差不多大，很像电视里的三浦友和。他介绍自己是另一个镇中学的一个政治老师，也才毕业。希望和丹凤交个朋友。

丹凤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他。他兴奋地一把把丹凤拉进怀里，让丹凤听他狂跳的心跳。然后，就在那个巷子昏黄的灯光下，丹凤没了初吻。她慌乱的回到了寝室。以至于接下来好几天都好像做梦一样。终于到了周末，小伙子出现在了幼儿园门外。芳姐也鼓励丹凤去谈一场恋爱。

政治老师见过了丹凤母亲，没有意见。然后就和政治老师去家里看看。拥挤的公共汽车，没有位置，颠簸的山路，丹凤吐得一塌糊涂。一度让她想起了去攀枝花的火车令人作呕的味道。政治老师的家就在马路边，他的母亲是一个摆摊卖衣服的。家里喂养了几头大猪。他妈妈看见丹凤很高兴，说以后丹凤有时间可以帮着喂喂猪，因为她需要到好几个流动的场镇去摆摊，实在是忙得很。

晚上，政治老师住学校的宿舍。他的父母住猪圈前面的房间。还有一间厨房。丹凤就睡在猪的楼上。一个晚上，丹凤都听见猪“哼哼”的声音，还有外面车喇叭的甚至远处田野里虫子的叫声……回家的时候，政治老师的妈妈送给丹凤一件紫色的毛衣，是丹凤喜欢的颜色。（后来分手的时候给还回去了。）

这个恋爱持续了两个多月。大概见了几次，都是政治老师到球溪镇来的。春节前，丹凤给接到政治老师家过春节。还是睡在猪的楼上。一大早，政治老师全家都去县城置办年货，留丹凤一个人在家。他们下午回来的时候发现猪饿得嗷嗷叫唤，政治老师就生气了，指责丹凤没有喂猪。丹凤很委屈，一是不知道哪里弄猪饲料，二是她在家里也不弄这些事的。然后政治老师就说了气话“你这样懒，以后怎么办？……”

第二天一大早，丹凤拿起包，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回球溪镇了。从此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那个镇了。也再没有和政治老师联系过。只是几年后，黄秀英遇见了那个摆摊的母亲，说起政治老师辞职了去跑长途了，还结婚生了个儿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丹凤已经去教育学院中文系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