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过破五
国祥从大哥家返回时，夜幕已然降临。他刚踏入家门，便瞅见臭蛋的手缠着纱布，这究竟是咋回事？上午还安然无恙，怎的此刻整个手都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这得是受了多重的伤呀！他忙问道：“手咋啦？怎么整个都包上了？”
“还能咋回事，把手给烧了，拿了零花钱出去买了个啥屎。”怜语也没弄明白到底是啥，冲着臭蛋说道。
“手没啥大碍吧？”国祥还算沉着地问道。
“满手都起了泡，你就晓得成天打麻将！”怜语的怒火瞬间朝国祥喷去。
“手没事就好，看你往后还听不听话，跟你讲过多少回了，别独自玩鞭炮，就是不听，这回把手烧了，要是烧到旁人，你能赔得起吗？”国祥转而将火气撒向臭蛋说道。
“爸爸，我不敢玩了，我往后再不玩老鼠屎了。”臭蛋忍着手上的疼痛，怯生生地对爸爸说道。
“你出去玩了一整天才回来，要是在家看着孩子，哪能出这档子事，就知道出去打麻将！”怜语依旧嗔怪着丈夫不在家。
“好好好，我在家看孩子，原本想着老同学，一年多没见了，见着面聊聊天嘛。”国祥辩解着说道。
“家里人也没见你这么用心地聊过天，就知道跟外人聊，都不晓得这到底是你家还是外头是你家！”怜语并不打算放过丈夫。
“这是家，这不都一年没见了嘛。”国祥小声嘟囔着。
“家里人你算算一年能见几回？一回来就晓得打麻将，打吧，把家打散了才好！”怜语说着说着，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好，好，我往后回家就在家待着，帮你照看孩子。”国祥知晓自己出去打麻将不对，也清楚一年回来的次数寥寥，便顺着话说道。
“你瞅瞅你儿子，大过年的弄出这事儿，多丢人！”怜语的火气又冲着臭蛋去了。
“我看，我看，看你往后还听不听话！”国祥冲着臭蛋说道。
臭蛋的手烫伤之后，变得格外乖巧。吃饭时会把碗搁在桌上，用另一只手吃饭。国祥见臭蛋自己能吃上饭，无需自己帮忙，只是睡觉的时候上衣没法脱，只能穿着睡，好在正值冬天，天冷穿着衣服睡也不觉得热。
初四，国祥没出去打麻将，在家看着春晚的重播，嗑着瓜子，心里想着过了明日就要上班了，就在家陪家人两天。可在家待了一上午，把今年春晚没看的、看过的又重看了一遍，下午再看时，就觉得无趣了。总寻思着找点事做，想到臭蛋后半年就能上学了，该让孩子学点知识了，也不管孩子懂不懂，便说道：“臭蛋，你晓得咱们的电灯泡为啥会发亮不？晓得是谁发明的不？”
“不晓得，为啥呀？原先问过妈妈，妈妈说不晓得。”臭蛋心里也很困惑，电灯为啥通上电就亮，不通电就不亮，还有手电筒为啥用的是电池，这些在臭蛋心里一直是疑问，可问妈妈，妈妈总是说不知道，后来臭蛋也就不再问了。看到爸爸提起，臭蛋的好奇心再次被勾了起来。
“电灯泡是爱迪生发明的。起初电灯泡里面的灯丝用的是铅笔芯，虽说不耐用，但也能达到照明的效果。经过爱迪生多次试验，发现一种叫钨丝的材料，比铅笔芯的效果好太多太多，打那以后电灯泡就都用上钨丝了。”国祥详尽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也想当个发明家。”臭蛋满怀憧憬地说道。
“可灯泡用上钨丝之后，还是隔一阵子就坏。有一回，爱迪生给灯泡套上灯罩后，钨丝的使用寿命居然延长了，他就开始研究究竟是灯罩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经过一番研究，原来是氧气在作祟。于是，爱迪生就把灯泡里的气体换成了氮气。”国祥接着解释道。
“哦哦。”臭蛋一脸崇拜地看着国祥说道。
“你想当发明家呀，那可得努力学习，不能光知道玩。”国祥教导道。
“嗯，我晓得了爸爸，我会努力学习的。”臭蛋认真地说道。
国祥见臭蛋如此感兴趣，接着讲道：“除了电灯，爱迪生还发明了好多东西，比如留声机、电影摄影机等等，他可是个相当了不起的发明家呢。”
“哇，爱迪生真厉害！”臭蛋感叹道。
“是啊，所以你得向他学习，多动脑，多动手，将来也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国祥鼓励道。
“我会的，爸爸。”臭蛋坚定地说道。
晚上，臭蛋躺在床上，还在想着爱迪生的事迹，觉得爱迪生太了不起了，自己也要像他那样，发明出好多有用的东西。想着想着，臭蛋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臭蛋成为了一名伟大的发明家，他发明了一种能够飞行的汽车，让人们的出行更为便捷；他还发明了一种能够自动做饭的机器人。
初五这天，怜语黎明就起了床，放鞭炮、打扫卫生。鞭炮从每间房屋里往外放，边放边往门外走。说是要把一切不吉利的东西、一切妖魔鬼怪都给轰出去，让它们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打扫卫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大扫除，要从每间房屋里把垃圾扫出门外。腊月三十到正月初五之前，通常是不允许搞卫生的，即便扫扫地，也只能在屋里扫，垃圾只能先放在屋里的角落里。特别是大年初一，那是连扫帚都不能动的，说是动了就会把好运气弄丢了。可到了破五这一天，非得彻底来一次大扫除不可，院子里堆着垃圾、鞭炮碎屑、芝麻杆灰烬等等。屋子里面的垃圾经过过年这几天，也早已堆积如山，今日总算可以把垃圾收集起来倒到外面了。等到垃圾扫出大门，扫到一个角落，怜语便把鞭炮从屋里拿到屋外，搁在那垃圾堆上，点燃了，“轰隆”一声，仪式结束。人们常说：这下子，一切穷气穷鬼都被赶跑啦！这年也算过完了。
有好多地方，在除夕夜是要把祖宗请回来过年的，在堂屋中高高挂起祖宗牌位，烧香上供，意思是请祖宗过年，吃好喝好，莫忘祖宗。到了初五，也就是今日，就要送祖宗“回去”，因为年过完了。但白佛村的习俗并非如此，他们为了让祖宗在家里多待些时日，过段时间再恭送。
过了今日，上班的上班，去地里干活的干活，针线活也能做了。怜语想着，今年这个春节，过得还算凑合，就是这臭小子玩耍时把手弄伤了，要是没这事儿，今年这个年还是挺不错的。想着明日丈夫就要上班了，心里很是不舍，可丈夫得赚钱养家，即便再不舍也无可奈何。
怜语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想着这些事儿，心中不禁颇多感慨。过年虽说热闹，但也着实累人，如今年过完了，一切又要回归正常了。她抬头望向窗外，阳光明媚，春风轻拂，仿佛在告诉她，新的一年已然开启，得好好努力，好好生活。
国祥在家里都待了一天多啦，一直也没出去打麻将，就在家照看着儿子跟女儿。女儿可乖啦，不贪玩，还能教孩子学点东西。也不晓得给儿子讲的这些，他能记住多少，反正不管记不记得住，能让孩子知道点也算不错。国祥给臭蛋讲的时候，丫丫听得可认真了，不像臭蛋，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真不知道他能记住多少。
想到墙柜里还有好多高中时做实验用的物件，就把墙柜打开找起来。这一找，看到一个坏了的收音机。小时候呀，那可太喜欢听收音机了，像《水浒传》《三国演义》《隋唐演义》啥的都能听到。曾经有个科学栏目提到“为啥太阳早上和晚上看起来比中午的时候大”，有人说是地球引力的缘故，也有人说是参照物的问题。国祥可不认他们这套说法，还特地写了一篇关于为啥早上和晚上太阳看起来大的文章，画了特别形象的示意图，把空气当成玻璃。早上和晚上的时候，阳光不是笔直照进地球的，而是斜着照进来的，这么一来，透过的大气路线就长，玻璃就厚，就跟凸透镜似的，把太阳给放大了。中午的时候太阳差不多是笔直照进地球的，所以就像平面镜，甚至像凹透镜，把太阳缩小了，看起来自然就小了不少。寄出去之后呢，也没听说发表，也没收到回复，就跟石沉大海了一样。
拿出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一些电容、电阻、漆包线之类的东西，还拿出了一个自制的电机，样子挺简陋的，中间是连接得很有规律的漆包线，两端架在两边的支架上。国祥重新捣鼓了一下，从手电筒里抠出电池连上，这电机竟然转起来了。臭蛋看到能转也来了兴趣想玩，可他一只手不方便没法捣鼓，只能眼巴巴看着，但心里可特别想一起研究。
电视能收到的台不多，年前就觉得自己做的天线不好使，想着等下次回家再买。怜语在家看电视的时候特别少，整天忙得根本没空看，打算到了镇上再琢磨琢磨哪个天线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