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朕有罪啊！
秦桧此刻就像是个老鸨，费尽心思想讨好金国。
他的脸色很复杂，既有不甘，又有畏惧。
他拿着金兀术的回信，只觉得重如千钧，鬼知道官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突然主战了呢？
这不是要人老命吗！
他回到临安后，没有第一时间前往皇宫汇报情况，而是回到秦府书房，命仆人找来各个亲信下属，一同商议大事。
很快，秦桧的众多亲信便到了，坐成两排。
秦桧坐在椅子上，手指不断按压着太阳穴，皱眉看着众人，询问道：“还有几个人呢？他们为何来的这么慢？”
王次翁便道：“那几人说路上堵车，今日怕是来不了了！”
“哼，咱们出行都是坐轿子，他们却坐马车，怪不得堵车！”
秦桧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强忍着怒火，冷声道：“次翁，先说说如今情况。”
王次翁作揖，一脸沉痛的说道：“秦相，如今情况十分不妙，自从您离开后，官家不断召见朝中大臣，给了群臣各种赏赐，收获了不少人的心。”
“不仅如此，官家还起复了一群主战派官员，张浚、赵鼎、李光，就连您最厌恶的胡铨，官家也让他从崖州回来了。”
秦桧瞪大了眼睛，右手捂着胸口，突然感觉心好痛。
他数年的筹划，打压异己，霸占朝堂，就让官家这么破坏了？
“还有，官家给予了武将很大权力，提升了士卒的待遇，又接连巡视军营，听说……听说，如今的武将对官家很忠心。”
“从前咱们秦府门前门庭若市，现在那些懦弱的官员，还以为官家又要一心抗金了，所以也不敢来咱们秦府了！”
“这群天杀的官员，都是一群王八蛋，畜生！”
秦桧一拍桌子，忍不住破口大骂，冷声道：“我还没死呢，我依然是大宋的宰相，还是枢密院的枢密使……凡军事调动，皆要由我同意！”
“秦相，今时不同往日了，官家打算绕开枢密院，直接对大宋军队发号施令！”
秦桧接着怒喝道：“官家这是卸磨杀驴吗？我为大宋做了多少贡献？要不是我力主求和，大宋早就在金军的铁骑下烟消云散了！”
“官家的皇位为何如此稳当，不还是我帮他处理日常事务，帮他平定东南局势吗？大宋一京十三路，是在我的肩上担着！这天下风雨，是我秦桧一人受着！”
“秦相，官家已经要抗金了，咱们还是要忍耐啊！”
“忍耐？”秦桧可算是破防了，大怒道：“端老子的碗，砸老子的锅，你还有什么脸面跟老子谈忍耐？现在奸臣已经跳出来了，胡铨、赵鼎、李光！”
王继先提醒道：“他们这几人，在士林中的口碑很不错，现在又重新得到官家宠信，恐怕不容易动他们。”
“他们还不够格，就让他们抗金吧，抗金吧，抗的前方军队打仗没了军需，吃败仗搅得东南大乱，把大宋朝亡了，老子无非是陪他们一块玩命！”
一向稳重淡定的秦桧，此刻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直以来，他就善于揣摩上意，平衡各方关系，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官职飞速提拔，一路干到了宰相。
现在的他，已经在议和的道路上走得太远，不可能再回头了。
暴怒之后，秦桧又陷入了沉默，思索良久，才说道：“我们必须要让官家认识到，和金国为敌是多么一件愚蠢的事情，要让官家重新议和！”
“怎么做？”
“打仗可不是一件儿戏，涉及到打造器械，粮草供应，还有征发民夫……官家想凭一句话就重启战端，哪有那么容易？”
秦桧又吩咐道：“你们找出最近有用的奏章，明日一同呈给陛下，要让陛下知道，全国政事糜烂，物资不足，若是强行开战，只能是死路一条！”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皆是抱拳应了下来。
翌日朝议。
赵构坐在上座，接受了群臣的朝拜，又虚抬手道：“诸位爱卿平身。”
秦桧率先启奏道：“臣有奏，臣前往金营与金兀术详谈，金国有意和大宋和谈，条件还可以商讨，这是金兀术让臣带回来的信件。”
“金国狼子野心，不必和谈！”胡铨冷哼，立刻道：“官家，臣请斩秦桧头！”
王次翁便道：“官家，此时和谈对我大宋更有利！前几日梓州发生动乱，有彝族人串通起来攻打州府，险些被他们得逞。”
“还有广南地区，近日刮了大风，损坏不少民居，咱们要即刻派出救援物资，以免灾民饿死。”
“其他地区都不太平，官家，您就算想北伐，也要先处理好国内的事情啊……咱们大宋的物资本不够用，难道全都支援北伐吗？”
胡铨说道：“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与金国交战才是头等大事，其他事情可以缓缓。”
“缓缓？”王次翁冷笑，说道：“民亦载舟，亦能覆舟。咱们当年的太祖皇帝立下保境安民的国策，如今百姓正在受苦受难，不应该先解决百姓生存大事吗？”
“大宋财政本就吃紧，若是北伐，就不能赈灾安民，到时候与金军作战时，国内爆发动乱，大宋政事进一步糜烂，胡铨，你担得起责任吗？”
秦桧狠戾的回过头，骂道：“你一个文人死了不要紧，可要是拖累了大宋，到时候，你就是大宋第一罪人！”
“秦桧，你这是信口开河！”
瞧着两方又要争吵起来，赵构突然站起身，不断在群臣身上扫视，大声道：“好了，不必争执了！”
秦桧指着胡铨骂道：“官家，胡铨祸国殃民，请将他处斩！”
“他没罪，朕有罪，朕应当下罪己诏！”
“啊？”群臣惊愕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赵构。
赵构微抬着头，悲痛的说道：“诸位爱卿，如果有贼偷你的钱，那么你就应该抢回来。如果有强盗攻击你，你就应该予以还击；如果你的国家正遭受敌人进攻，那么就应当立刻拿起武器还击！”
“朕的血液中流淌着先祖的血，朕想要完成先祖未竟的事业，驱除鞑虏，收复燕云十六州！”
“如今，朕明白，你们想结束战争，签署合议，换取大宋的和平。这就像当年六国对秦国妥协……不，金国根本比不上秦国，金人根本不把我们宋人当人！”
“朕有罪，朕的罪名就是想要争取大宋的领土，想要为大宋百姓争取权利，朕还想要让诸位官员……不做亡国之奴，而做中兴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