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夜袭
“现在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目前整个什切青城市统计下来被摧毁了40%左右，抛开被处死的人，整座城市里面还有6235人。”
弗兰克挺直着自己的腰板向腓特烈报告道：“从勃兰登堡运来的粮食已经开始逐步发放到这些市民手上，另外我们也开始组织这些市民，开始逐步修补城墙，相信用不了几天，外围的城墙就应该会被初步修理完毕。”
“战果还能接受，就是经济损失大了一点。”
腓特烈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关于那些死者是怎么处理的？”
“已经让他们的亲人领回去了，明天之后会让人统一安葬的。”
弗兰克从自己的皮包里面抽出另一张羊皮纸，放在了腓特烈的书桌前恭敬道：“包括那些被处以极刑的人，明天都会统一安葬。”
“嗯哼？”
腓特烈盯着羊皮纸上面的死亡名单，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道：“用不着等明天，等会儿我吩咐完之后，你就辛苦一下，把那些死亡的尸体，还有那些动物的尸体都聚集在一起，都一把火烧了。”
“都烧了？”
弗兰克不由得瞪大的眼睛吃惊的望着自己的主君。
“这是我在波兰得到的教训。”腓特烈伸出手掌，轻轻拍在死亡名单之上：“之前波兰部分地区爆发黑死病的时候，雅盖隆陛下叫我去调查过黑死病，凡是那些死难的人身上通常会带有不洁之物，和他们接触的人类，通常都会染上那种重病。”
“波兰可不是德意志。”
弗兰克冷静地看着腓特烈，出声道：“您不应该拿波兰的经验套在德意志人身上，我们德意志人可是天生的战士，可不会像波兰人那样娇滴滴的，我们从不害怕黑死病。”
弗兰克出生的时候，勃兰登堡以及整个神圣罗马帝国地区的黑死病已经接近尾声了，所以他自然不清楚黑死病所带来的危害和恐惧……
“天生的战士？”
腓特烈抬头望着弗兰克皱眉道：“第四次波西米亚十字军不战而逃的战士？这就是你口中英勇无畏的战士吗？弗兰克？”
“……”
弗兰克被腓特烈揭了伤疤，一张沧桑而又白皙的脸庞，在瞬息之间，涨得通红。
第四次对波西米亚的十字军战绩，整个神圣罗马帝国乃至整个欧洲，谁不知道结果？整个神圣罗马帝国倾国之军，被波西米亚异端给吓得不战而逃，直接溃败……
把“基督世界的元首”这名头的脸，都丢尽了……
之前说过，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在整个欧洲乃至整个基督教世界都有拥有着超然的地位，法兰西王国，英格兰王国，这些在帝国眼里都是“蕞尔小国”。
注：这个时代也是这样，神圣罗马帝国依旧在欧洲傲视群雄。
就这么说吧，这个时代的欧洲，三分之二的铁产量都产自于神圣罗马帝国，帝国拥有整个欧洲最发达的矿产业。
1500年前后，帝国的银产量大约占欧洲总产量的3/4，到1540年，甚至达到了85%……
“好了，你去办吧。”
腓特烈见弗兰克脸涨得通红，也不再打算调侃他了，他朝着弗兰克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去吧：“记得把那些人的事情都烧干净，然后找个坑都埋了。”
“好的，总督阁下。”
弗兰克朝腓特烈应了一声，便要慌忙地退了出去。
但是他才刚刚后退几步，腓特烈就出声叫停了他：“弗兰克，你等一等，我还有事情要交代你。”
“什么事？总督阁下？”
弗兰克在原地一愣，抬起脑袋看向腓特烈。
腓特烈望着弗兰克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得出来：“哎，我觉得今天做的祷告，不足以让上帝原谅我的罪孽。”
“所以您打算怎么做呢？”弗兰克向前踏出了两步，恭敬的站在了腓特烈的正前方，低声道：“需要我给您购买一些赎罪券吗？”
“的确要购买一些赎罪劵，要不然，我没有办法和上帝还有教皇，救赎我的罪孽……”
腓特烈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从什切青的府库里面调拨出一部分荷兰盾，用以购买罗马方面的赎罪劵吧。”
“是。”
“记住了，我要罗马款的，要今年教皇最新售卖的赎罪劵。”
“我记住了总督阁下，我会派出使者尽快前往罗马的。”
“具体的事情就先这样，你下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腓特烈朝弗兰克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出去。
等到弗兰克彻彻底底的关闭了大门，腓特烈的脸上才露出一丝异样，他伸出右手，快速的搓揉着自己的膝盖，抱怨道：“傻逼天主教，把老子害惨了！”
……
深夜，什切青城外不远处。
“都打探好了吗？”
一名身穿板甲，骑在战马上的中年男人，冷漠的望着远处营寨问道：“外面的那些人到底是谁的部队？”
“公爵大人，我们都打探好了，那就是勃兰登堡的人，除去包围什切青旧城的，勃兰登堡在这里的人数，大概还有5000人左右，其中一部分在城外，另外一部分驻扎在城内，监督市民重新整修城墙。”
“攻破了什切青？”
“没错。”
一名早就归来的波美拉尼亚斥候望着莫名被称为公爵的男人，低声回答道：“勃兰登堡人仅仅花了几天，就破了什切青。”
那名被唤做公爵的男人明显吃了一惊，要知道什切青可是被汉萨同盟经营多年，怎么可能在几天的功夫就被攻破了？
他扭头望着那名归来的斥候，压声问道：“怎么攻破的？那个家伙用的间谍，还是用的冲车？”
“都不是。”
那名斥候很显然是早就来到这片地方了，所以他在说话的时候，眼神不经意流露出了一抹恐惧：“他们是用洪水冲开的什切青。”
“洪水？你在胡说什么？”
波美拉尼亚公爵瓦尔齐斯瓦夫，听到这话，整个人浑身一颤。
抬手直接打开了面罩，露出了一张日耳曼中年男人的脸，他转头冷冷的盯着斥候怒道：“你怎么不说他是天神下凡？洪水？要是能借来洪水，他也就不是老杂毛的儿子了。”
“我真看见了！”
斥候抿了抿自己的嘴唇，继续道：“我这几天都在这里，我亲眼看见那些人在这里挖掘河道，然后炸开了大湖，用奥德河的河水和大湖的湖水冲开了什切青。”
“奥德河和大湖？”
瓦尔齐斯瓦夫脸上闪过一抹阴晴不定，继续问道：“你说的是旁边的那条河，还有什切青的大湖？”
“没错，就是那两个地方。”
斥候朝瓦尔齐斯瓦夫点了点头，继续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那里挖掘河道，但是后来他们引爆了炸药，我就清楚了，公爵大人，我可是亲眼看到他们用洪水冲毁了什切青。”
“这怎么可能？”
瓦尔齐斯瓦夫老脸不停的抽搐，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居然真的有人可以借助上帝的力量毁灭一座城市。
这简直就是颠覆了他的世界观，这样的壮举，怎么可能是一个凡人能够达到？
所以这件事情想想就荒唐。
“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亲自去看看。”
斥候朝瓦尔齐斯瓦夫低声道：“那座城市的东边已经算是被彻底摧毁了，您要是不相信的话，明天早上可以亲眼去看看。”
“亲眼去看看……”
瓦尔齐斯瓦夫深深地盯了眼斥候，似乎是在通过眼睛审查斥候是否说的是假话……
不过很快，他便收回了目光，坚定道：“明天早上就不用了，就现在去看吧。”
“现在？”波美拉尼亚斥候听到这话顿时大吃一惊，他抬头看着自己的公爵，颤声道：“您要现在发起进攻？现在可是晚上啊……”
“我知道是晚上！”
瓦尔齐斯瓦夫直接开口打断，随手放下了自己的面罩，继续道：“正因为是晚上，所以这才是最好的战机。”
瓦尔齐斯瓦夫能够在波美拉尼亚待这么多年，也并非是什么废物，当年勃兰登堡和波美拉尼亚的边境冲突，他也是参加过的，所以他对于军事机会这一块是格外的敏感，如果说这个斥候没有说谎的话，那么今天晚上发动突袭，绝对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这可以彻彻底底毁灭勃兰登堡军队的机会。
“可是……”
“别可是了。”
瓦尔齐斯瓦夫再一次出声，打断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那么现在的勃兰登堡人一定是志得意满，没有任何的防备，那么只要我们现在发起进攻，那么这些勃兰登堡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说着，波美拉尼亚公爵瓦尔齐斯瓦夫，就率先抽出了自己的佩剑，驱动着胯下战马，不停地在黑森军队面前，来回奔波着，大声道：“黑森的将士们，我知道你们这一次是为了金钱而来，为了金钱，才为了沃尔斯加特作战，你们放心，只要打败了眼前的敌人，沃尔斯加特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腓特烈犯下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那就是他盲目相信了自己在波兰的经验，低估了波美拉尼亚公爵的能力。
腓特烈万万没有想到，波美拉尼亚公爵在得知文德贵族叛乱和勃兰登堡入侵的时候，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波美拉尼亚，而是直接前往了黑森，通过大把撒金的方式和口头承诺的方式，直接拉来了整个黑森雇佣兵团，足足4000多名训练有素的雇佣军。
“波美拉尼亚公爵万岁！”
“波美拉尼亚万岁！”
随着波美拉尼亚公爵的许诺，现场的黑森雇佣兵们，顿时激动到了极点，一时间，他们甚至感觉到了无数的金钱和美人在向他们招手。
但是波美拉尼亚公爵的许诺，仍然没有结束。
瓦尔齐斯瓦夫伸出自己的佩剑，指了指已经被黑夜笼罩的什切青，大声道：“我想大家都清楚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那是汉萨同盟的重要枢纽城市什切青，那座城市的富饶，我相信大家都应该清楚？”
“清楚！”
黑森雇佣兵团里面有的是老兵，他们打了十几年的仗了，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代表什么意思？所以激动地，齐声回答了一声。
“只要我们在第一次夜袭中彻彻底底的击溃了勃兰登堡在外围的军队，那么整座城市便唾手可得，虽然说勃兰登堡人已经结掠过一回了，但是我相信你们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吐出来，对不对？”
瓦尔齐斯瓦夫说到这里，重重地将佩剑掷在地上，异常锋利的配剑，刹那之间，便深深地嵌进了泥土之中。
“对！”
“很好！”
他继续大声道：“所以你们告诉我，你们应该怎么对付勃兰登堡人？”
“杀光他们！”
“杀光那些狗杂碎！”
这一声又一声，呐喊的显得格外的震天动地，黑森的雇佣兵们在金钱的鼓励下，这一刻也是打足了肾上腺素。
各个兴奋的挥舞起了自己的武器，就连第一次上阵的新兵，脸上也再也没有了退却，只剩下渴望杀戮的疯狂！
“很好！”
瓦尔齐斯瓦夫从侍从手上接过早就准备好的马枪，高高的举起大声道：“以上帝之名！冲锋，来自黑森的勇士们！”
说完，瓦尔齐斯瓦夫高高举起了自己的马枪，驱使着战马快步冲向勃兰登堡城外的军营。
跟在他身后的黑森雇佣兵也不甘示弱的紧接而至。
刹那间，人类的脚步声和马蹄的震撼声，竟混合在了一起，夜色的笼罩下，化作的一记绝命的奏响，响彻整个什切青的天空！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了，等到勃兰登堡军队反应过来了之后，波美拉尼亚的黑森骑兵已经冲到了勃兰登堡驻扎地不远处了。
“敌袭！”
“敌袭！”
“沃尔斯加特人来了！沃尔斯加特人的骑兵来了!”
“快起来，快起来，拿起你们的武器作......啊！”
由于勃兰登堡的军队没有做出任何一丝防备，所以这场夜袭的胜负已经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