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皇帝要死了
“而且乌克马克新颁布的租赁法律，实在是太难让人接受了。”
一个贵族开口补充道：“租赁土地的人将自动拥有勃兰登堡自由农民的一切权利，这和解放农奴又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现实，你不接受又能怎样？”
奥莱金子爵沉吟道：“我们不可能造反，我们和那些强盗贵族不同，他们是乡村贵族，我们是服务于帝国的城市贵族，我们的家人和财产都在柏林的这个城市里面，我们是不可能在马克总督府的眼皮底下把我们的家人送去出的。”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我也相信他们的下场，你们也是看到了，当年的强盗男爵是那么的猖狂，还不是被选帝侯给剿灭了，虽然少部分人还依旧躲在黑森林里面苟延残喘，但是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他们如果不投降的话，恐怕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又怎么样？”
那个脾气暴躁的子爵脸色一白，咬着泛白的嘴唇反驳道：“大不了我们就勾结汉萨同盟，让吕贝克出来给我们做主，我就不信了，光凭他一个勃兰登堡，就能够打赢整个汉萨同盟？”
“那些见利忘义的商人一点都靠不住。”
奥莱金子爵一怒，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怒道：“汉萨同盟是不会帮我们的，勃兰登堡正在集权，那个人也在日益强大，就算我们掀起叛乱，最后等待我们的结果，一定是等死。”
“这怎么可能？他在勃兰登堡的改革严重损害了汉萨同盟的利益，汉萨同盟怎么可能不帮我们？”
那个子爵再次开口反驳道：“我们和那些商人有约定，他们有权利保卫我们城市联盟的一切权利。”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不死心？别忘了德意志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是谁？”
别忘了德意志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是谁？
这句话如同掷地惊雷一般，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能够在这里参加会议的，都是勃兰登堡赫赫有名的贵族名流，他们都清楚，德意志地区最高行政长官的含义代表着什么……
“奥莱金子爵，你说的是皇帝出事了？”
威廉子爵年纪较大，他自然比所有人都清楚神圣罗马帝国的规章制度，此时此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满脸惊愕的盯着奥莱金子爵。
“你自己看吧。”
奥莱金子爵环顾了在场一眼，冷冷一笑，随手便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皮包里面抽出了两封信件：“我手上有一封来自汉萨同盟的书信以及汉萨同盟附赠的资料，在场的诸位都是自己人，你们都可以看看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写的什么……”
威廉子爵和奥莱金子爵是熟识，丝毫不顾忌的直接从对方的手中抽过书信，快速地掠过了一眼，仅仅一眼，便觉得大惊失色！
“尊敬的奥莱金子爵阁下。
来信已收到，也看清楚了勃兰登堡的奸诈，像这样损害汉萨同盟的利益是不能容忍的，但是结合现实情况，我们在短时间之内必须忍耐，虽然我们很想履行我们之间的盟约，也想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
但是布拉格已经传来了最新消息，皇帝陛下已经到了生命垂危的时候，鉴于勃兰登堡选帝侯兼任神圣罗马帝国德意志地区最高行政长官职位，而且皇帝陛下本人也没有任何男性子嗣，所以在勃兰登堡选帝侯将在皇帝死后的空位期，主管整个德意志地区的所有事务。
再加上马克总督近来准备召开的北方会议。
在种种原因的影响下，我们不得不对这一纸盟约进行慎重考虑，毕竟我们不能和帝国为敌，而且我顾问们也给出了同样的意见，对于柏林和科尔恩之间的城市联盟被城市联盟被解散，我们深表遗憾。
我们无法冒着和整个帝国对抗的风险，对勃兰登堡宣战，更何况在未来很有可能将矛头对准我们。
当然，汉萨同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盟友，在合适的时候，汉萨同盟依旧是城市联盟的支柱，我们将会在那时候拼命的支持城市联盟，以维护他们的自由的权利。
吕贝克市长在吕贝克1437年11月。”
“西吉斯蒙德”
他颤声道：“这怎么可能？汉萨同盟他们怎么能这样做？还有皇帝陛下……”
“现在你们知道汉萨同盟为什么不帮我们了吧？”
奥莱金子爵继续冷笑一声，抽回信件，递给了其他人道：“你们都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
“他们怎么能这样做？”
威廉子爵眼睛里面再也没有了愤怒，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无穷的慌乱，他望着奥莱金子爵不停地说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做？他们每年在勃兰登堡获取了那么多利益，他们怎么敢的？”
“怎么敢？”
奥莱金子爵回眸盯了一眼威廉子爵冷声道：“商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一帮追逐获利的家伙，比任何人都不可靠，你能给他们带来利益，使他们马上像一条狗一样，朝你摇尾巴，而你不能给他带来利益时，他们马上就会离我们远去。”
威廉子爵听闻这话，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刹那间，又坐了下去，无力道：“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奥德金子爵微微蹙眉，叹气道：“我们斗不过他的，和总督表忠心吧，兴许他能给我们留出一条新的生路。”
“现在去？可是他现在在乌克马克。”
“对，就去乌克马克。”
......
但是很显然，奥德金子爵的算盘落空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仅仅他们消息灵通，勃兰登堡选帝侯的消息，相比于他们更加灵通。
腓特烈已经悄悄地坐着马车赶回了勃兰登堡。
腓特烈从来都没有这么匆忙过，在接到老选帝侯传令的时候，还在处理乌克马克事情的他，脑袋里面更是一阵空白。
但是在信使的催促下，他又不得不连忙启程，所以只得对威廉·比斯特交代了一些具体的事务，便带着弗兰克，还有几个随从仓促的离开了乌克马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柏林的那些贵族又开始搞事吗？
坐在马车上的腓特烈皱着眉头，回想着在乌克马克发生的一切事情，结合种种事情，最后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柏林的贵族又开始不安分了......
“总督阁下，我们到了。”
一路奔驰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弗兰克，到哪里了？”
腓特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整个人更是不由自主的，撩开了一节马车窗帘，眼神不停的窥探着外面的场景。
“选帝侯行宫。”
站在马车外的弗兰克大声回答道。
“你们几个人在这里等着，我去行宫里面和选帝侯陛下说几句话。”
腓特烈看到外面熟悉的场景，终于是安下心来，他一把扯开披在身上的兜帽，几个箭步一下子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是。”
......
“父亲？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腓特烈才刚刚走进大厅，便瞅见了老选帝侯，他也没有行礼，直接上前开口问道：“柏林的那些贵族，难不成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吗？”
此时此刻，老腓特烈坐在王座上，显得格外的苍老，他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扶手，另外一只手则是死死的攥着一封书信，看样子是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西吉斯蒙德快不行了。”
老腓特烈抬起通红的眼眶，望着腓特烈说道：“他要死了。”
“西吉斯蒙德？”
腓特烈脸上闪过一抹迟疑，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您说的西吉斯蒙德是皇帝陛下？那个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那个刚刚登基不久的波西米亚国王？”
“对，他快死了！”
老腓特烈鼓足了力气，摇摇晃晃的从王座上站了起来道：“就是他，他快死了。”
老腓特烈和西吉斯蒙德皇帝的关系，虽然现如今不是很好，但是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为了帝国而发生的矛盾，抛开帝国，他们曾经年少时，是至交好友，而且西吉斯蒙德对他有大恩，将勃兰登堡选帝侯的职位分封给了他，所以对于西吉斯蒙德的离世，他难免有一些悲伤。
“他居然这个时候快死了。”
相比老腓特烈的悲伤，腓特烈先是一阵惊讶，随后，眼睛里面猛地爆发出一阵金光。
西吉斯蒙德要是死了。
这对于勃兰登堡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要知道西吉斯蒙德可没有什么男性后人，他一死，卢森堡家族，就是彻彻底底的绝嗣了，这对于勃兰登堡来说，简直是天降的馅饼。
“西吉斯蒙德没有男性后人，不是意味着我们也可以争夺他几份遗产。”
腓特烈兴奋的望着老腓特烈道：“父亲，你想不想当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老腓特烈望着自己这个野心勃勃的儿子不由得笑了笑道：“尼古拉斯，没想到你一个波兰人的野心还挺大的，居然还想操控整个帝国政治。”
“根据金玺诏书，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死后，空来的皇位应该交由七个选帝侯共同选举，这种事情怎么能被称之为野心呢？”
“可是西吉斯蒙德现在还没有死。”
“就算他今天不死，但是他明天也会死，如果他明天不死的话，但是他总有一天会死，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迟早会死亡的。”
“你倒是看得开。”
“所以这件事情我们不得不提前准备下。”
腓特烈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说道：“如果说西吉斯蒙德死了的话，那么我们也是有资格参加选举的，更何况我们手上已经有了一票，只需要再拉拢三票，就可以当选为整个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
说到这里，腓特烈还故意压低了声音，他蛊惑着朝自己的父亲低声道：“父亲，你不想当整个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吗？”
“你还真是一个混蛋。”
老腓特烈苍老的脸上勾起一丝微笑，道：“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确是一个能够勾起人类野心的头衔，我这颗沉寂许久的老心脏都不由得有些心动了呢。”
我就知道没有人能够拒绝这个头衔。
腓特烈在心中暗暗笑道，继续道：“那您是同意了？”
“不，我拒绝。”
在腓特烈的注视下，老腓特烈出乎意料的摇了摇脑袋，他抬起自己那双苍老的双眸，盯着腓特烈道：“儿子，你那套蛊惑人心的小把戏，在我面前是没有用的，我是不会投我自己的。”
“为什么？”
原本还挂起一丝微笑的腓特烈，闻听此言，整个人顿时一僵，不敢置信的盯着老腓特烈的脸庞，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自己的父亲居然拒绝了？居然拒绝了这份诱惑？
“因为西吉斯蒙德还有后人。”
老腓特烈走上前去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昂声道：“我不能违反我的誓言，以及他对我的恩情，于情于理，我都得投阿尔布雷希特一票。”
注：“这里的阿尔布雷希特指的是哈布斯堡家族的阿尔布雷希特，他是哈布斯堡阿尔布雷希特支系的阿尔布雷希特二世，是西吉斯蒙德的得力助手，由于在胡斯战争中主张用强力手段针对波西米亚以及针对维也纳的犹太人，所以他获得了西吉斯蒙德的极大支持，西吉斯蒙德不仅仅将女儿嫁给他，而且还将整个摩拉维亚作为采邑，封给了阿尔布雷希特。”
“还有在欧洲的继承规则，如果女儿嫁给了其他家族的男人，那么其他家族的男人也会自动获得这个家族的继承权，当这个家族没有男性的时候，那么女儿和女婿就应当继承这个家族的一切，这一点在罗马帝国是这样，在神圣罗马帝国也是这样，腓特烈的继承权也是这么来的，雅盖隆在订立婚约时，没有男性继承人，所以一旦腓特烈娶了雅盖隆的女儿，那么腓特烈就应该继承雅盖隆的一切，而不是作为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