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终于还是心软
我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口袋，孙百强留给我的那道符还在身上。我小心的把符纸掏了出来，那道符还完好无损的在手中。没有被水浸湿，也没有丝毫毁坏。
我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这才终于落了地。
想必是这道符救了我，假如没有符的话，恐怕刚刚我就已经死在那场梦魇中了。
孙百强没有骗我，无论如何，他救过我的命了，我将符纸重新放回到胸前口袋。
此时，窗外的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经历了刚刚的梦魇，我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身在院子里转了转。
院子里还是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我看着天边的微光，心里想着这件事不知何时才能真正的过去。
“咚咚咚！”
我眉头一紧，天还没亮，谁会跑来敲我的门？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梁村长焦急的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陈先生，你快来看看吧，村子里又死了人了。”
果然。
我苦笑了一声，若是换成以往，我一定二话不说就随他去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大傻的姐姐和那个小女孩一直阴魂不散的缠着我，几次三番想要取我的性命。
我自顾不暇，实在没有精力去管别人的闲事了。
更何况，当年若是没有这些人种下的因，又何至于得到如今的苦果呢！
“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不准备再管了。”我冷冷的说道。
事到如今，我已经彻底看透了这帮冷血无情的村民，他们只关心自身的安危，根本不顾及我的死活，那我又何必去管他们呢！
梁村长一听到我说这句话，一下子便急了，他大力的敲着我的门，一边在门外叫道：
“陈先生，你也是北塘镇的人，如今村子糟了难，你也不该置身事外才对。咱们村子就只有你和你爷爷能管这种事，你不去的话，只怕会死更多人。”
我犹豫了很久。
最终还是良心压制了理智，我拿起砍柴刀，打开门，对村子说道：“走吧，带我去看看。”
梁村长喜出望外，急忙向前走去。
我的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梁村长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丝毫的悲伤，相反的倒像是有几分得意和喜悦在眼角眉梢。
太奇怪了。
“死的是谁？”不过我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张嘴问道。
“是五叔。”梁村长头也没抬的说道，只顾着赶路。
梁村长将我领到了黄河边，我越走越觉得心里发毛，只是远远的看到黄河，我便觉得两腿发软了。
因此我不愿再向前，接着问道：“五叔怎么死的？”
梁村长也停下了脚步：“淹死的，跳了黄河，就刚刚，所以我才来找你，想让你帮忙把你五叔的尸体捞上来。”
“什么？”
我整个人本能的向后退了一大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一大早，五叔的老婆就哭哭啼啼的跑来找我，说五叔在天快亮的时候，突然间就像中邪了一样，说了一些别人听不懂话，便走到了黄河边，跳了下去。”梁村长说着，一遍满怀希冀的看着我：“他跳下去还没多久，兴许还有得救。”
我摇了摇头，想起了老梁头的尸身被冲到大河的事儿，入了黄河就难逃一死。
我心里明白他已经绝没了生还的可能性，更是不愿意再去为了一个死人冒险。
他们不知道黄河底下有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这事，我帮不了。”我对着梁村长说道：“有什么工具，出不了河。”
“这倒好办。”梁村长笑着说道：“你早说啊，达叔梁文达家里有一条渔船，专门在黄河上捕鱼的，你开他的船去，就是遇到暗礁都不怕。”
梁村长口中说的渔船我知道，这个达叔家世代靠打渔为生，他家里的条件是整个北塘镇最好的，捕鱼的设备与技术也是最牛的。
我还是摇了摇头：“不行。”
这倒不是我故意推辞，那闯可是铁疙瘩，在黄河里赶尸有规矩，必须得是整根柳木做的柳木船才行。
槐树柳树，又被称为鬼树，就是因为这树的阴气重，赶尸的时候就不会引起黄河中那些冤魂的注意，再一个就是比较轻，逃跑更快。
“陈先生。”梁村长见我犹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苦苦哀求我道：“他才刚跳下去，说不定还没死，你也不能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他去死不是。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求过别人，就当梁村长求求你了，行不？”
我看着他脸上布满的皱纹，老泪纵横的脸，终于还是心软了。
抛开别的不说，梁村长这么多年来确实是为了整个村子兢兢业业，就算老梁头的事情他错了，但是他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整个村子。
“我试试吧。”我点了点头。
达叔家的船早就已经在河边等着了，梁村长不放心我一个人，让达叔陪我一起去。
我没什么意见，毕竟我对这烧油的机器船不熟，达叔操控着船倒是给我省了不少事。
我讲探杆和砍柴刀绑在身上，又让人准备了一些五叔生前的东西，便和达叔一起上了船。
虽然梁村长还寄希望于我能将五叔救回来，但我心里清楚，他早就已经死了。所以带上他生前的物什，人捞不回来，把五叔的尸体捞回来，也算是给梁村长和他的家人们一个交代。
随着一阵发动机的轰鸣，达叔将船驶离了岸边，向着黄河中心游去。
我站在船边，一边用探杆摸索着，一边呼唤着五叔的名字。
身后忽然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已经重重的摔进了黄河中。
整个人重心不稳摔到水中，探杆也被人夺了去。
我惊讶的转过身，看到达叔正在前面。
发现我的眼神，他收了笑意神情，眼神透着狠厉的光。
“梁达叔，你怎么……”
“你也别怪我。”梁达叔堆满横肉的脸上狞笑不已，手里还抓着我的探杆，整个人都变得无比阴翳：“事到如今啊，你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