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你回来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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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好,请问有河南老乡群吗?”我在Z大学贴吧里这样问道。

我很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的场景,那时候过年,我再次被家里人孤立,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脸色苍白,在手机的各大软件里疯狂切换。

这时候,手机里弹出消息,来自QQ。

“你说的Z,有他的照片吗?”对面问道。

“有…不过是我跟他的合照…感觉有点,不太好。”我有些焦急。

“没事,就发一下,我看看。”

我把照片发过去了。

照片里,我跟Z在地铁站里,他一脸笑容,因为长得高,所以拍照的时候配合着我,歪着头尽量跟我脑袋平齐,我则顶着一头刚被tonny忽悠卷了的头发,在惊奇地盯着手机屏幕里他笑着的样子,然后按下了快门。最后拍出来的样子是他满脸笑容,而我略显严肃。

其实只是惊奇于他笑得那么开心。

照片定格着的,其实是我跟他见的最后一面。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不是他。”手机又发来消息,“是同名的,QQ头像都不是一个。”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心口一阵绞痛,是新冠带来的后遗症。

我捂着心口,头埋在桌面上,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手机提示音响起。

我缓缓坐起身来,目光空洞,靠在背后的书架上,深呼吸着,在一片死寂的沉默里,解锁了手机。

其实我不抱任何希望了已经。

是贴吧的消息。

有个二次元头像回帖,内容简单明了,他直接@了一个人,叫“老疙瘩”,“喂,找你的。”

然后接着,这个老疙瘩跟着回帖:“怎么?”

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儿的头像,还比着爱心。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接连回复了几条消息:

“你好,请问你有老乡群的群号吗?”

“你好,有急事儿!”

“你好,方便的话可以加下你的QQ吗?”

因为回帖消息有延迟,我也没有刷新帖子,所以我以为没发过去,就接连发了很多条消息。

后来她直接私信了我,发过来一串数字,是她的QQ小号。

我用小号加了她,通过消息后,没等她回我,就直接坦白从宽:“学妹,你好!”

“学妹,我找个人,跟他闹掰了,他把我联系方式都删了。”

“我好痛苦、”

对面平静了几秒,然后又发了一句:“怎么?”

“我跟他认识了四年,他不喜欢我,我追得太急了,他就走了。”

又是一阵沉默。

我又不死心,发过去Z的QQ号:“学妹,你可以帮我看看能找到这个人吗?求你了。”

过了良久,她回复道:“认识这个人。”

又问道:“你想让我做啥?”

死灰复燃的感觉,就像火星落在稻草上,轰地一下熊熊燃烧:“认识就好,你帮我,留着他的联系方式,等几年之后再帮我联系他,好吗,学妹?”

又是良久的沉默。

我发过去几个悲伤的表情包,其实我在屏幕那边已经泪流满面了。

因为在她之前,所有我能联系上的人,都跟我讲,说,没必要。

可是我就像做错事了的小孩一样,到处求助,只期待能得到哪怕是心理的宽慰。

就在我悲伤的时候,对面突然发来一连串消息:

“别难受了,大过年的。”

“你是犯了什么天条了吗?”

“不就是三五年吗?我反正闲着,你愿意的话,过多久我都帮你联系上。”

“别哭了。”

我擦了擦眼泪,回复了她一个抱抱的表情包。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

但我已经安心了,我平静地躺在床上,不断地刷新outlook邮箱的信息,因为在跟他闹掰的第二天,我已经通过邮箱给远在新加坡的Z发去了长达1w字的请求挽回感情的邮件,到我联系上老疙瘩为止,没见到对面的回复邮件。

但我已然安心了。

因为不管多难,起码有人站到了我这边。

我安心地睡一会儿觉。

之后,我跟老疙瘩,也就是K的故事,缓缓拉开了序幕。

在很多年很多年之后,我是这么跟阿酒简单交代这两位的:

“我跟Z认识了四年,但都是普通朋友,后来他去了国外,更没可能了,也就那样了。”

“我跟K认识四五个月,他也不喜欢我。”

但我没讲的是,Z和K都曾是我生命中的亮光。

在确定老疙瘩能帮我牵线之后,我打算认真了解一下她。

我希望她能成为我的朋友,而不是仅仅一个帮我连线Z、可能随时被Z拉黑的QQ号。

“学妹,你有什么爱好吗?”

“学妹,你的头像是啥啊,还怪好看的。”

“学妹,'老疙瘩'是啥意思啊,感觉…有点难听欸。”

“元宵节快乐!”

对面偶尔回应几次,但不冷不热。

我也乐得自在,因为毕竟有人能陪我了又。

然后,有一天,我在试图跟她讨论哪款卫生巾好用一点的时候,对面突然发来一长串省略号。

我以为她也有月经羞耻,一下子义愤填膺了起来:“学妹,月经这是正常的事儿,你不要被其他人误导了,尤其是贴吧那些整天有事没事发些无聊的话的人,那些人离他们远点…”

对面又发来一串省略号。

我有点生气,就没理她了。

过了两天,她突然主动联系到我:“最近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我这人不记仇。(bushi)

又是良久的沉默。

正当我打算退出聊天框去刷会短视频的时候,她突然回复到:“我没有月经羞耻。”

“我一直以为你在逗我。”

顿了顿,对面又回复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咳咳、”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学弟呢?”

我满脸通红地落荒而逃。

过了三个月我都没再联系他,直到有一天,跟Z分开的伤痛再次袭来,我悲伤地点开了跟他的聊天框。

“学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一种常见的话题开始方式,应该足够体贴得当,我这么想着。

“K。”是秒回。

“嗯。”

“怎么了?”对面又问道。

“啊?哦哦,没啥。”我尽力压抑悲伤的情绪。

我以为对面又是一阵沉默,没想到K一反常态,用一种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讲道:“如果是分手的话,我觉得,早点去联系好。”

他又讲道:“我跟我前女友,谈了八年,分开之后就没联系对方,后来她再找到我,可我已经习惯没她的日子了。”

我感觉好像有个小男孩在我身边,抽着烟,眺望着远方,缓缓道出他的伤心事儿。

“不了。”我擦了擦眼泪:“是时候往前看了。”

“也好,”K讲道:“但我感觉,你不开心。”

“嗯。”

对面发来一串数字:“我微信,以后不开心了,找我。”

“我带你走出来。”

我感觉,一下子像是有了主心骨,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这种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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