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万法归尘（下）
鲍玄沉吟道：“那个金球的寓意是神人的神位。金球化成粉尘归入大地，寓意神人会放弃神位，功德尽皆归于天地，福泽众生……”
闻言，贾玺皱起眉头，漆黑的眸子盯着鲍玄，难以相信他讲的这话是真的。
“你怎么就确定你讲的就一定是对的？”贾玺问。
“神人不用着急，且听我说。神人应当已经知道诸神降世的事，却不清楚诸神要如何降世。
“诸神争夺神人的气运，获胜者定然难以是那些小神，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神。
“可大神并不止一位，这就注定他们势必要有一场争斗。但是要如何争斗呢？肯定不是互相大打出手，而是通过在下界布局，谋取最后的神位。此其一。
“其二，未来的结果已经注定，神人将会就位封神。其他仙神，无论其修为如何高深，布局如何精妙，也难以动摇神人的神位。他们对神人做的一切手段，都不会有好结果，也难以改变既定的结果。
“在此种情形下，只有神人主动放弃神位，将此气运归还于天地，他们才能有争夺神位的机会。这是他们唯一与神人争夺气运的机会。
“原本，神人并不会触发放弃神位的事件。但是因为参与到了红楼十二钗等一系列事件中，才最终触发了这一结果。
“现今，未来的结果已经发生改变，神人骑虎难下，势必要将神位归还于天地，才能了结此案。那时，您就要与诸神一起争夺这气运了。”
贾玺听了久久不语，对他说了声要仔细考虑一番，就起身在房间中踱步，又与琅嬛仙子暗中沟通：“他说的可是真的？”
贾玺等了片刻，才传来琅嬛仙子的声音：“我按着他说的这个思路推演了一番，完全吻合上天启示。说明他并不是乱说，确实是有其根据。”
“这么说来，我是非放弃神位不可了。”
“那异象的寓意确实是如此。现今还不见发生改变。”琅嬛仙子说完停了一会儿又道：“兴亡成败自有定数，非人力所能强求。
“既然之前的结果已经注定神位是你的，即便此时发生了变数，你重新获得神位的机会也是最大的。”
贾玺沉思了片刻，又跟她道：“也难怪这几个月以来除了这些精怪以外，其他仙神都没有半点儿动静，也不见他们对我做什么，原来是在打着这个主意……如果我不放弃神位又会怎么样？”
“即便你不愿意，仍是会在时机到来时失去神位。到时对你并没好处。
“如果你主动放弃神位，将机缘给天地众生，就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功德。无论最后谁成就神位，都无法动摇你的这份功德和地位。”
贾玺又沉默下来，踱步出了房间，思索片刻后忽然给琅嬛仙子传话：“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的身份了？”
“你对我起了疑心？”
“难道我不能起疑心吗？你确实帮了我很多，但身上的谜团也让我难以安心。”
“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了什么猜测？”琅嬛仙子问。
“不错。从种种迹象来看，你应该是前来争夺气运的诸神之一？”
琅嬛仙子默然片刻，道：“看来此事是瞒不住你了。我确实是远古仙神之一。只是还未曾获得不灭之体。如今被困在琅嬛玉中。”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贾玺继续道：“所以你就获得了地球的知识，并通过我的手来传播出去，让你也获得气运。”
“虽然如此。我并没有害你的心。咱们现今是休戚与共，我并不会害你就是了。”琅嬛仙子道。
“若要成就功德无量的仙神，哪里那么简单。咱们的对手可都是开天辟地时就存在的人物。
“若不先退一步，更不容易。现今借着这个方法，就可以将他们拖入尘埃。到时你就会明白，他们都会被限制住，反而对咱们有利。
“他们虽然明白其中风险巨大，但为了最终的神位，也只得看着咱们一步步走到今天，并不阻拦。
“如今他们想要的时机已经成熟，结果发生了变化，就等着你主动放弃神位，进入大争之世。”
回想了一遍那日的事，贾玺向弘业帝二人道：“陛下且稍后，等我施展法术。”
闻言，弘业帝两人均是眼中放光，这一年来他们也见识了不少高人施展法术，但贾玺却极少出手。今天他要主动出手，两人如何不兴奋。
贾玺说罢，就暗中运转神体，片刻后，一颗颗金色圆球从他头上涌现出来，飘向祭坛上空。
一共出现了八十一颗圆球。它们飘到上空后就忽然融合到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大金球。
见此，弘业帝除了心头震撼外，又不禁觉得眼熟。回想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这个金球不就是跟元宵节祭天时的金色圆球一模一样吗，完全像是同一个金球。
有此疑惑的，不只弘业帝一人，在下方站立的文武百官也都冒出了同样的念头，不禁惊奇不已。不过，因为贾玺带给他们的惊喜已经太多了，此时并不那么震惊了。
金球发出万丈金光，在祭坛上空呼呼转动着，而且越转越快。
于此同时，阳光被灰云遮挡，天空逐渐变暗，直至变成深邃的夜空。夜空中，金球发出金光，照亮了整个祭坛。
这次的黑暗与上次祭天时的黑暗一样，也是来的非常突然，但弘业帝等人已经没了上一次的惊慌，变得淡定了许多，只是仰头看着那个不停转动的金球。
夜空中泛起白色雾气，它们迅速移动着变幻成一朵朵七彩云朵，发出七色光芒，同金球一起照亮了夜空。
仅是片刻，夜空就又被七彩云朵布满。仰头望去，天空一片绚丽多彩，并不见半点黑色，如梦似幻，像是来到了梦幻的童话世界。
七彩祥云流动，被金色圆球吸到了旁边。七彩云朵刚一触及圆球就被死死拖住，被圆球一点点吞没。圆球随着一点点变大。
用了不到片时，整个云朵都被吞入圆球中，不见了踪影。金色圆球也随之渐渐变大，而且越变越大，大的令人恐怖。
不远处还有更多的云彩被吸引过来，一靠近金色圆球，就被一一吞入。
随着时间推移，天空上的云彩被吞没。最终，圆球变成了一个长约千米的大金球，横在夜空之中。
下方的弘业帝和大臣们都仰头看着头顶上的金色大圆球，心头震撼莫名。
贾玺同样仰着头看，心头同样无比震撼。
但这还没完，等到所有云彩被金球吞入，远处夜空中又有激射着七颜六色光芒的星光出现，被金色圆球吸引到周围，不由自主地被金球控制着飞入了金球中。
接下来的一刻钟功夫，无数的星光像是流光，飞速地飞到金球附近，被它全部吞入。它的体积也随之变得更大，早已笼罩了整个神京城。
此时，在顺国各地，无数的百姓也都看到了这一神迹，先是极为震惊，而后纷纷跪地祈祷。
随着最后一颗星光被金色圆球吞入，夜空重新恢复成了深邃的黑色。而后，一道金光从深空射下来，落在金色圆球上。
金光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停住，金色圆球又变大了一圈。这时，它才停止了转动，静止在空中。
贾玺仰头看着，耳边突然传来呜呜的哀鸣声，像是厉鬼在哭嚎。但他打量四周，并不见厉鬼。
正在他打量的功夫，头上的金色大球忽然一阵颤动，发出嗡嗡嗡的巨大响声。
随着响声，颤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看不到它震动的影子，它就忽然破裂开来，无数的金色光点从中间快速向远处扩散。
点点金色光点从空中落下，落在贾玺、弘业帝、承平帝，以及所有大臣、侍卫、太监身上。天坛外的百姓身上也被光点落下。
光点一入百姓的身体里，原本身有疾病的人瞬间就好了一大半，原本生命垂危的人也瞬间恢复了精神。
在神京城外的一块空地，鲍玄等一众精怪也被光点落在了身上。与贾玺等人不同的是，光点一进入他们的身体，无论之前他们是什么模样，此时全都变成了普通人的模样，再也不是不人不兽的精灵模样。
“我的本体终于变成了人，不再是精怪。”精怪们如此喊道。
鲍玄却说：“大家不要高兴的太早，咱们虽然成了人，修为却没有了。以后只能重新修炼。”
天坛上，光点落入贾玺身上时，也给他带来了不同于他人的变化。他的力量增加了很多。脑海里也多出了一些新知识。
琅嬛仙子联系他道：“现在，天机混淆。未来的变化将难以推测。众生都拥有了成神的机缘，不只是你跟那些仙神有机缘。
“诸神都已跌落尘埃，他们只能寄身在凡人身上，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他们的法术也被限制，只能发挥出一部分。
“百姓们的体质有了极大改变，将更容易修行。你的修为也因为失去神位的原因，从十八重天跌落到了一重天，须得重新修炼。但再次修炼的速度将比之前快许多。
“而且，也不需要你修炼。因为你主动放弃了神位，将此机缘给了天地众生，于众生有恩，他们在修炼时就会增加你的修为。
“这个就是当初我曾给你讲过的让百姓修持，通过延长他们的寿命，让你获得功德的法子。没想到你通过放弃神位实现了。”
听着琅嬛仙子介绍的时候，所有光点全部落地，夜空再次变化，阴云退却，太阳从后面露出来，发出万丈光芒，将整个天坛照亮。
弘业帝脸上现出笑意，又问贾玺今天这是吉兆还是凶兆。贾玺依然回答这是吉兆。
弘业帝满意点头，并没再多问，道：“今日就到这里了，下午你还要跟云瑶成亲，这就回家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