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修特·保罗
美国东部标准时间,2024年8月13日凌晨一点整。
在纽约市上空积蓄已久的乌云终于彻底爆发,像是水库开了一道口子,将蓄起来的雨水倾泻而出。
纽约教会圣职部部长办公室。
部长戈斯·韦尔纳站在落地窗边,透过暴雨天特有的雨幕目送刚完成审讯被释放的年轻人离开。
“修特·保罗,那小子都交代了些什么?”
莎伊娜·埃文站在韦尔纳身后,手里拿着一沓资料,都是审讯时的笔录以及警方那边提交过来的资料。
“首先是警方提交的资料,他们对提基酒吧展开了长达三小时的全方位搜索,但依旧没有找到坎达尔通灵盘。
其次就是关于对修特·保罗的审问。
修特·保罗,22岁,美国加州人,自幼丧父,从小和患有精神病的母亲一起长大,至少在他20岁以前都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直到一年前,他在无意间结识了威廉·卢修斯,也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马纳·道尔。
通过对他的详细审问,我们从他嘴里得知了威廉·卢修斯的住址,以及经常出入的场所,所以,我们下一步是......”
莎伊娜从足有五厘米高的A4纸中抽出一份递给韦尔纳,“这是目前我们能得到的全部有关威廉·卢修斯的信息。”
韦尔纳接过,大致扫视了一眼,不得不说,这“全部”的范围小得不是一星半点。
以至于偌大的A4纸上仅有姓名、住址、和常去场所三条信息。
不过就目前来看,这三条信息足以,至于更多的,韦尔纳会让他亲口在审讯室里亲口说出来。
“莎伊娜,我要求你立即出发,前往威廉·卢修斯的住所,用最快的速度将他带回来。”
“收到。”
莎伊娜应了一声,立马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对于这个三番四次让自己加班的家伙,她同样恨之入骨。
直至保罗的身影消失在雨夜,韦尔纳才转过身,将手中的A4纸轻轻平铺在办公桌上,一道炸雷落下,再也藏不住眼里的杀意。
“威廉·卢修斯,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在审讯实里面对面交流。”
暴雨像是倾泻的子弹一般冲刷着地面,保罗没有携带雨伞,仅在身上披了一件教会赠送的雨衣。
迎着暴风,甚至连迈开腿都有些困难,保罗将手臂挡在额头正前方,弓着身子,尽可能减小阻力。
远处的马路,一排鸣笛的警车飞驰而过,像是在无情地发出嘲笑。
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是这该死的天气一样,糟透了。
“去他娘的狗屎人生!谁说活着就一定能看到希望!”
就在刚刚,他接到了酒吧老板打来的电话,自己不仅被辞退了,还被要求赔偿十万美元的各项维修费用。
尽管自己极力辩解,表示这一切都是恶魔和教会的人干的,但万恶的资本家可管不了那么多。
他们只会照着软柿子捏,直至彻底把柿子捏成柿子干。
恰巧,自己就是那颗软柿子。
说实话,保罗脑海里此刻已经萌生出了一死了之的想法。
但想到家里还在等着自己的脑瘫母亲,他又将这个想法给压了回去。
至少在母亲离开人世之前他绝对不会轻易去死。
“出租车!”
前方,一辆出租车疾驰而来。
尽管保罗已经使出吃奶的劲跳着招手,但出租车司机依旧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在溅了他一身下水道里漫出的污水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里的人总是这样,遇到暴风雨天气,谁也不想继续工作。
人生嘛,十有八九是不如意的,忍忍就过去了......”
保罗将脸上的水渍用手抹干净,在简单的自我麻痹后继续向家里走去。
靠着调酒师微薄的薪资,保罗将自己和母亲安置在了皇后区的贫民街道,尽管如此,每天依旧入不敷出。
回家的路上,几家成人按摩店是必经之路。
每天听着里面传来的入耳魔音,保罗都不由得捏紧裤兜,然后故作清高加快脚步离开。
不过今晚他故意放慢了脚步,也许,这已经是自己苦逼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安慰。
虽然钱包不允许自己亲身实践,但至少站在外面还能免费听个响,实在是物超所值。
经过漫长的跋涉回到家,时间已经是晚上两点过。
保罗站在已经有些发朽的木门前,迟疑了许久才将大门推开。
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不出所料,位于地下一层的一居室依旧经受不住暴风雨的洗礼。
屋子里已经积起了一厘米深的水,母亲跪坐在床上,像是小孩子一般朝把积水捧起来,再泼向半空。
或许是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保罗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鞋子脱掉,倒出里面倒估计可以接满两个玻璃杯的雨水。
“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我一直以为卢修斯和我一样是个一事无成的垃圾,所以我才会产生一种感觉,或许我可以和他做朋友?
我以为是在施舍他,实则只不过是一个废物的自作多情,连教会都无可奈何的家伙会需要我的施舍?
保罗,你个废物什么时候才能干出他妈的一番事业!”
保罗拿着盆,一边把出租屋的积水往外搬运,一边疯狂自嘲。
将所有积水清理干净,他已经累得不想再动弹丝毫,但母亲似乎并不给他休息的机会。
一天没有进食,小孩子会哇哇大哭,智障老年人也不例外。
“乖、乖,不哭,我这就给你做饭。”
保罗像是安慰三岁小孩一样安慰好母亲,不情愿地撑着腰板将储物柜打开,没记错的话自己应该是将面条放在了这里。
在昏暗的储物柜里一番摸索,保罗不仅找到了面条,还有一块无比坚硬的东西。
“我可不记得我在储物柜里塞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保罗担心那又是母亲塞进去的石头或者动物尸骨,为了以防万一,必须要赶紧取出来。
然而,等到他将那东西拿到灯光下时,身体已经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坎......坎达尔通灵盘!”
保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像是见了鬼一样,一把将手中的通灵盘扔掉。
床上,母亲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飞快下床,将地上的通灵盘捡起,绕着保罗一个劲转圈。
“丢娃娃。”
“丢娃娃。”
“丢娃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