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因势利导
“老族长！”
“老族长，老族长！”
就在付毕生心中思考着如何夺回有了他签字联名的奏折，亦或者该如何给老师游阁老汇报解释，并让老师早做准备的时候，一阵马蹄声突兀响起。
却是赵氏来参加福安侯府婚宴的大部队到了。
为了尽快见到朱承武，和朱承武商量一些事情，赵玉刚在半道上撇下了赵氏大部队，独自前行。
没想到到了徐州城后，赵玉刚知道了朱承武遇刺。
几番考虑之下，赵玉刚决定出手帮朱承武站台。
后来机缘巧合和心思转动间，事情就慢慢的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而直到现在，赵氏来参加朱承武婚宴的大部队才刚刚抵达徐州城。
一进徐州城，赵氏族人就从周围人的谈话中知道了赵玉刚来到徐州城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才第一时间找了过来。
“你们来的正好！
我还正考虑着该如何尽快且安全的将这份奏折送到京城呢！
柏儿、异儿，你们和徐州府的衙役一起，通过官府驿站，第一时间将这份奏折送回京城！”
赵玉刚看着恰好到来的赵氏中人。
脑海中思绪一动。
如是安排道。
赵玉刚虽然是大明王朝首屈一指的统帅，但赵玉刚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墨守陈规，事事都提前做好计划并事事都按照计划行动的人。
赵玉刚擅长的是根据事情的发展因势利导！
最后达成对他有利的结果。
所以，赵玉刚的很多决定都是思绪转动间形成的。
这也让赵玉刚在战场和朝廷中是出了名的难以琢磨。
“是，族长！”
“是，族长！”
赵氏队伍中当即走出两个年青人。
一人面容坚毅，一人面若桃花。
面容坚毅之人就是赵玉刚口中的柏儿，全名赵兴柏。
面若桃花之人是赵玉刚口中的异儿，全名赵兴异。
赵兴柏、赵兴异正是赵玉刚在赵氏年轻一代中最为看重的三个晚辈之二。
他们也是赵氏年青一代中最有希望成就宗师的潜力新秀。
现在，他们两人均已成就一流。
所以，赵玉刚才会放心的让赵兴柏、赵兴异他们将这份奏折送回京城，而不担心中途出现意外。
以徐州城内这些势力的能量，就算他们背后站着赵氏敌对之人。
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力量，阻拦两位一流。
就算他们将消息传递给他们背后的势力，让他们背后的势力出手。
传递消息所花费的时间、背后势力接到消息后的商讨安排所耽搁的时间，也足够赵兴柏、赵兴异他们安全抵达京城了。
很多时候，越是大势力，针对的对手越是强大，大势力中要形成共识就越难！
因为势力越大，里面的派系越多！
针对强大对手，总会让大势力内的各个派系的付出和收获难以划分平衡。
除非大势力中有个“一言九鼎”的绝对老大，不然大势力中要形成共识只能是扯皮扯皮再扯皮。
“柏弟、异弟…你们来了！”
赵兴业看见赵氏来人，心中也是很激动。
自从离开赵氏，随朱承武前来徐州城就封之后，赵兴业对赵氏族人就越发思念起来。
虽然每隔半年一年、一两年，朱承武都会给麾下将士省亲的假期。
但短短的假期，怎能满足将士们无尽的思念。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没有飞机火车，省亲的将士，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路上了。
或许也是因为省亲，时不时的能看见亲人，反而让众将士对亲人的思念越发强烈了吧！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
不看见的时候还好。
看见后分别了，更容易激起思念情绪。
这或许就是这个世界，将士从军，很难获得省亲假期的原因吧！
怕将士们回家后不想离家，当了逃兵不再回军营。
“业哥！”
“业哥！”
赵兴柏、赵兴异等同辈人也是激动的和赵兴业打着招呼。
赵氏家族是从赵玉刚这一辈才真正发达起来的。
族内利益还够瓜分，族中族人兄弟的关系都还不错！
幸好他们没有忘乎所以。
知道赵玉刚还在现场！
所以虽然激动但都还有所克制。
“老族长，柏弟和异弟才刚刚到徐州城！
现在就让他们送奏折回京城会不会太…
能不能让他们先在徐州城内留几天，再去…”
赵兴业自认是赵兴柏、赵兴异的族兄，又是徐州府内的东道主。
看见赵兴柏、赵兴异他们两人刚刚到，连一口热饭都还没吃到，连徐州城都还没好好看看，就马上被赵玉刚吩咐出去办事了。
赵兴业大着胆子，冲赵玉刚建议道。
至于其中赵兴业有无在赵兴柏、赵兴异这两位赵氏族弟中的天才面前显摆一下他这个过去在赵氏族内默默无名的族兄如今在徐州城内的风光的心思，就只有赵兴业自己知道了。
然而，赵兴业话尚未说完，赵玉刚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就让赵兴业自己中断了他的未尽之言。
这是赵玉刚来到徐州城后，第一次在赵兴业面前展露出真实情绪。
赵兴业真的是离开赵氏太久了！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赵玉刚管理赵氏时候的治家规矩。
军法治家！
这才是赵玉刚领导下的赵氏的真正面貌。
在赵玉刚领导赵氏的那些年，赵氏逐渐发展壮大，人才辈出，也证明着赵玉刚治家方针的正确性。
这也让赵玉刚对他的那一套军法治家的方针越发自信起来。
之后，赵玉刚虽然卸任了赵氏族长之位，但赵玉刚在赵氏之内的威望地位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下降。
相反，因为距离和之前赵玉刚取得的成就。
赵玉刚在赵氏族内越发被神话。
只要赵玉刚发言，那就是一言九鼎！
现在，赵兴业居然敢给赵玉刚提“建议”，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来武哥儿是待你们太好了！
以至于让你忘记了长幼尊卑、军令如山…
兴业，你很让我失望！”
赵玉刚的话说得很重。
这次，赵玉刚是真的生气了。
赵氏看似富贵至极，但实际上现在的赵氏已经到了烈火烹油的时候。
所以，赵玉刚这次才会亲自来徐州城。
并在发现朱承武遇刺后，马上采取一系列激进的行动。
实在是现如今犹如坐在火山口的赵氏已经拖不起了。
急需找到破局之法。
三十多年前，不足四十岁的赵玉刚成就宗师。
赵氏开始成为大明王朝真正的顶尖家族势力。
之后，赵玉刚屡立战功，赵氏子弟团结奋进。
势力深耕大明军队。
赵氏真正在顶尖势力中站稳了脚跟。
在大明军方影响甚深。
再之后，徐州侯朱行云造反，与现今的明王争夺王位。
王位争夺，拼的是势力，比的是支持者。
当时一片欣欣向荣，并在顶尖势力中站稳脚跟的赵氏自然也是两方争夺的重点。
更何况赵氏的根基在大明军方。
赵玉刚也是大明军方最杰出的统帅之一。
徐州侯朱行云和当今明王为了争取赵玉刚和赵氏的支持，那价码是加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赵玉刚在先答应徐州侯朱行云的情况下，转头支持了当今明王。
因为那时当今明王的第二任正夫人正好去世，当今明王许诺了赵氏他上位之后的王后之位。
得到当今明王许诺，并作出决定后。
赵玉刚直接作为平叛统帅，前来徐州平叛…
叛乱平息后，赵玉刚加官进爵理所当然。
同时，赵玉刚嫡女嫁入明王宫，成为王后，生下朱承武…
作为王后母族的赵氏自此越发富贵起来。
但，这些年来，赵氏培养的几位宗师种子，不是出现意外，就是突破宗师失败…
资源的浪费到还是其次。
毕竟以赵氏如今的地位和富贵，这些资源浪费得起。
但对赵氏而言，最为致命的是，赵氏至今没有下一位宗师产生…
赵玉刚现在已经年过八十岁。
为了不再劳累，保持状态，赵玉刚这些年已经接连卸任了赵氏族长和军中的一些职务。
宗师是很强。
但宗师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生老病死。
再加上年轻时候在战场拼命，伤了底蕴。
赵玉刚距离大限已经不远了！
但赵氏迟迟没有下一位宗师产生。
没有新宗师镇压赵氏底蕴，赵玉刚以及赵氏族老现在都是有点心慌的。
特别是在当今明王也年事已高，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的情况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旦当今明王故去，下一任明王上位。
如果赵氏到那个时候还没有新的镇族宗师产生，以年富力强的新宗师让其他势力忌惮，那赵氏的下场，可想而知！
除非，下一任上任的明王，有赵氏血脉、赵氏背景。
新明王作保，那样还可以保住赵氏的基本盘。
否则，赵氏连从一族之下万族之上的位置上安全退下来可能都做不到。
对赵氏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只有两件事。
尽快培养出新的镇族宗师，以及全力推动朱承武上位。
这两件事若是都成了，赵氏的富贵还能保住。
成了一件，赵氏也有较大希望收缩家族势力后安全着陆，从现如今的王朝中心位置退下来。
但若一件都没成…
那，赵氏就危险了！
故此，这次朱承武这次成亲，赵玉刚才会亲临。
在知道朱承武遭遇刺杀后，赵玉刚才会迫不及待的站台。
在发现那么一点点的机会后，赵玉刚才会不顾一切的将矛头指向太子。
哪怕赵玉刚知道，这样的操作有点糙！
很难奈何得了当今太子。
但赵玉刚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勉强一试。
赵氏现在已经这么难了！
赵兴业还没有一点紧迫感。
不知道以大事为重！
还想着炫耀？
什么柏儿、异儿辛苦了，留下来休息几天，沟通兄弟感情？
赵兴业的那点小心思能瞒过火眼金睛的赵玉刚！
赵兴业这是混得好了，想在曾经的优秀族弟面前显摆显摆！
这让赵玉刚怎能不生气。
就算赵兴业真的是出于同族兄弟感情好而建议，赵玉刚同样生气。
同族兄弟之间感情好，赵玉刚自然欣慰。
但若因为感情好，沟通兄弟感情，影响了正事大事，那赵玉刚就不能容忍了。
相比较于兄友弟恭、团团结结、整整齐齐的死。
赵玉刚宁愿赵氏兄弟阋墙、你争我夺的活！
或许，正是因为赵氏之内氛围太好了，缺乏你死我活的竞争，这才让赵氏始终无法诞生第二位宗师吧！
赵玉刚曾经这样想过。
这就是已有的不珍惜，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老族长～~我……”
赵兴业正要解释。
“行了！
你现在跟着武哥儿，是福安侯府的人，老夫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但是，赵氏的事，在老夫死之前，你就不要多嘴了…”
赵玉刚打断了赵兴业。
语气很决绝。
赵玉刚决绝的“批评”，一时间竟让在场的众多赵氏子弟噤若寒蝉，无一人敢为赵兴业说话和解释。
包括赵兴柏和赵兴异这两位赵玉刚极为看重的后辈，事情的起因。
由此可见，赵玉刚在赵氏的地位之高、积威之深。
赵玉刚不是没有提点赵兴业，不是没有给赵兴业机会。
但现在在赵玉刚看来，赵兴业很难提点得出来。
也根本看不出赵氏现在面临的难关，看不清大势。
这样的子弟，就放在福安侯府养老吧！
至于赵氏大事，赵兴业就不用参与了。
赵玉刚决绝的话语让赵兴业一愣。
他不明白，就是一句建议而已，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明明之前，老族长还是这么的和蔼可亲。
这么突然之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付知府，正好现在我赵氏子弟来了。
不如就由您安排几个衙役，和我赵氏子弟一起将这奏折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吧！”
赵玉刚不再理会赵兴业，转头对着付毕生说道。
“老侯爷，正如赵总旗所言。
赵氏这几位小兄弟远道而来，还没好好看看徐州城呢！
现在就这样让他们离开，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吧。
而且，赵氏这几位小兄弟此次前来，应该是来参加福安侯婚宴的吧！
此去京城一来一回几千近万里，就算再快马加鞭，他们也赶不回来参加福安侯的婚宴了！
这样，不仅是赵氏这几位小兄弟沾不了福安侯的喜气，福安侯可能也会觉得失望！
不如就由我们府衙衙役自己去送吧！
我们府衙的衙役捕快还是值得信任的！
一定会把这份奏折安全的送到京城！
你说是吧！
柳总捕！”
付毕生却是没有直接同意赵玉刚的要求，而是如此劝说道。
没有赵氏子弟参与，靠着知府的权威，付毕生很容易就能让送奏折的人在路上拖延时间。
只要游阁老在付毕生的暗中传递下，先得到相关消息。
之后的事情，就很好处理了。
毕竟这个世界，在路上出现意外的情况多了去了。
付毕生最后还把府衙捕快和柳正义给扯了进来。
意图增加对抗赵玉刚的砝码和说服赵玉刚的可能。
虽然，付毕生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总要试试！
然而，被付毕生点到名的柳正义却是神游天外，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付毕生的话一样。
既不赞同也不反对，更不发言。
赵玉刚看了看付毕生，又看了看柳正义。
对他们的立场和态度大体有了猜测。
而且听付毕生的发言，赵玉刚也明白，付毕生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
可惜，现在太迟了。
付毕生和府衙众官员的签字联名已经完成，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签的名。
就算付毕生想反口，说是受到了赵玉刚的逼迫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付大人，我赵氏是军功世家，族中弟子从来不怕苦不怕累！
去送送奏折，只是小事！
再说他们与武哥儿都认识。
相比较于参加武哥儿的婚宴，还是把暗中刺杀武哥儿的幕后黑手找出来更为重要。
还有，若是知府衙门没人一起去送的话，那这份奏折我们赵氏就自己送了…”
说完，赵玉刚不待付毕生回话，直接吩咐起赵兴柏、赵兴异来。
“柏儿、异儿，你们拿着这份奏折，马上启程。
去京城找你们常叔，要他务必将奏折呈到明王手中。
还有，呈完奏折之后，进宫去看看你们姑母，告诉她，武哥儿很好！
我们会尽快去看她的！”
付毕生现在就已经有所反应，赵玉刚决定直接绕过徐州府衙，由赵氏子弟单独将奏折送往京城。
虽然这样不是很合规矩。
但奏折上徐州大小官员的联合签名做不了假。
也算是达成了赵玉刚的目的。
而且，由赵氏子弟单独送，也更为安全，不容易发生意外。
“是，老族长！”
赵兴柏、赵兴异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赵兴柏上前，接过赵玉刚递过来的折叠好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