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地府,朝九晚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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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满车的皮肉

快七点的时候钱慕歌从网吧离开,带着一身的烟酒味走进楼道的时候,刚好遇见一楼的麻将馆散场。

“这就是楼上那个什么事务所新来的?”

“怎么没一个靠谱的,上一个打麻将就喜欢拖账,这个夜不归宿的。”

“哎呀,小声点。小妹妹,你们店之前那个老板去哪里发财了?”

烫着小卷发的女人从包里拿出一支电子烟抽着,路过钱慕歌的时候把她拉住,“这几天她怎么不来打麻将了?”

“不知道。”钱慕歌守着电梯,红色的楼层号不断跳动。

小卷发女人揉了揉头发,熬了一整夜,眼下带了些疲惫的青紫:“不可能又是去找她那个老相好了吧,那种男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邱老板的老相好?我还没听她说起过。”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钱慕歌侧身让小卷发女人先进,随便编了个半真半假的借口,“方便说说吗?我这边还有些交接的工作需要找她,但她不接我电话,发信息也不回。”

银色的电梯反映出小卷发女人上扬的红唇,“找不到她人也很正常,我们平时也只有打麻将的时候才遇得见她。散场后就算去楼上事务所门口堵她都堵不到人。”

转头看钱慕歌听得入神,她勾着嘴角,扭过头,嘴里吐出一圈白色烟雾。

烟圈落在脸上噗地散开,电子烟奇特的清香扑面而来,对上钱慕歌略微震惊的眼神,她咧开嘴心情尚好大笑几声。

电梯转眼间就到了12楼,小卷发女人逗完了人,倒也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说给她听。

“她这人平时也没什么朋友,有次打麻将的时候闲扯,就跟我们说她那个老相好,具体的我也不记得了,反正不是本地人。”

“听她说的话两人感情还挺好的,后来男人不告而别,我们都猜他是回他当地娶妻生子去了。按照她跟那男人的感情程度,非要去找他说清楚也不是不可能。好了,我就知道这么多。下次打麻将可以找我,我就住你们事务所楼下宝贝。”

她慵懒地半靠在电梯外,在电梯门即将关闭前冲钱慕歌送去个飞吻。

“……”

电梯门再次缓缓打开,第一次被女人调戏的钱慕歌面无表情地开门走进事务所。

想起了昨天好几个人在看到她的穿着时的眼神,在从地府带来的行李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套稍微正常些的卫衣裤。

呼吸间鼻腔里尽是一如既往的闷热气息,立马去把窗户打开通风。钱慕歌思索着自己迟早要把这沙发换了。

最里面有淋浴间,快速地收拾好自己,在等待关子诃消息的空隙把剩下的行李都规整到事务所里各处。

将铜钱剑和便携手*枪丢进法器展示柜里时钱慕歌才想起今天居然没看见事务所门上的催还款纸条,打开门看了眼,门上果然没有贴任何东西。

看来那人出现的时间段是在7点30到10点之间。

被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直响,钱慕歌不用看都知道是关子诃打来的电话。

这手机其实也是地府发的法器,除了用来联系同事和业务相关人员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用处。

“下来。”

关子诃说完就直接把电话挂断。

考虑到今天要去的地方,钱慕歌拿了些顺手的法器塞进黑包里就下了楼。

天光大亮,楼下行人比她才从网吧出来时多了些,都是匆匆赶去上班或是上课,擦肩接踵的人群在眼前不断走过,钱慕歌仔细分辨着其中是否有熟悉的面孔。

“钱慕歌,这边。”

往发声的方向看去,偏离大道的巷子里,关子诃靠在敞篷三轮上冲她抬手。

清晨斜落的日光跨过矮墙落在他身上,他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三轮的后厢栏杆上,整辆车都被压得往一边倾斜。

看车的破烂程度,应该和昨天被交警拦停的是同一辆,他把挡风罩去了就重新开出来了。

钱慕歌看向三轮车的后厢,里面似乎躺了个人,身上铺的一层白布把整个车厢都占满。

走近了些,鼻尖微动,顿时嗅到一股血腥气,不知道是从关子诃身上还是车后厢里传出的。

“什么东西?”她看向那层白布,下面躺着的像是个人形,但是哪有这么大的人……

关子诃冲她邪气地笑了笑:“病人。”

心里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钱慕歌欲言又止:“不可能是昨儿……”

无所谓地耸耸肩,关子诃先一步跨上车:“就是你想的那样。上车吧,顾安疾一般在8点就开业了,去晚了还要等,我懒得。”

“怎么就这样被你带出来了,他的家人呢?你杀人了?”

钱慕歌顿住脚步,倒不是因为她觉得血腥残忍,只是因为不想跟着关子诃一起被罚。

关子诃一脸乖张地扯着嘴角笑:“什么杀不杀的。那人早就死了,待在他体内的不过是个脏东西,我昨晚去把那东西解决了还赚了300。他家人?现在怕是已经发现了他的尸体,在准备后事了。”

听他这样说,钱慕歌才松了口气,不是乱杀人就行。

“有这好事你居然不带我,不耿直啊关老板。”

她扒着三轮车,掀起白布看了眼,正对上一双滴溜溜转悠的大眼睛。

霎对上眼,莫名还有些熟悉。

因为是平躺着,病人薄薄的皮肤松松垮垮地往脑后淌,在车上摊开一大片肉色,皮是皮,骨是骨。

“那这是什么?”

既然不是真的病人,那只能是某种妖魔鬼怪变化出了他的模样。

她左看右看,一时竟然看不出他的原形。凑近了些,除了奇怪的鸡血腥味也没闻见其他精怪的味道。

关子诃伸手把白布重新盖上:“别看了,如果这么容易就露馅,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钱慕歌原本想爬上后厢坐着,脚一踏进去,处处都是绵软的触感,稍微轻了些力就会打滑,坐进去就像被一堆软肉层层包裹。

没待上一秒她就跳出了后厢,跑到关子诃旁边坐下:“怎么这么恶心。是太岁?”

关子诃偏了偏头:“不是。赌不赌?赢了我就告诉你。”

早春的凉风扑面而来,三轮车在她踏上车的刹那启动,嗡隆隆地驶向车道。

钱慕歌两眼一亮,三轮车的噪音实在太大,她精神奕奕地加大了些音量:“赌什么?”

风从四面八方来,黑发向额后吹去,关子诃扬起眉,“就赌徐沐沐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