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易生平安
“网管，来份泡面。”
55号桌的男人透过电脑的缝隙看向柜台，寸头女生闻言眼神盯着电脑屏幕没理，直到他不耐烦地再喊了声才身体后仰，从身后柜子里随便拿了桶泡面，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味道行吗？”
“行。”男人也不挑，胡乱应了声，又觉得自己答应得不够好听，清了清嗓子重新回了句：“可以的。”
寸头女生正在拆泡面，狐疑地抬眼看他，“听到了，没聋。”
有些尴尬，男人重新坐正，视线不自觉又看向身侧。
身穿长褂的女生眉眼精致、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懒洋洋地撑着头，束口袖中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在亮白的灯光下似乎发着光。
她正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屏幕，男人随着她的目光又看向电脑，她刚好切换网页，熟悉的界面让他眼前一亮，终于有借口搭讪。
“易生平安的网站，你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没想到旁边人会跟自己搭话，钱慕歌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感觉到男人的眼神，“啊？嗯。”
又不认识，随口应了声就不打算再理会。
事务所没有网，电脑只能用来登录专门的网站。这也是她为什么选择在网吧待着的原因了。
她大致翻了翻徐沐沐和顾安疾的网站，业务定价比她高出好几倍，不过就是算算择日神煞凶吉都收费上千。
钱慕歌有些心动，要是她把业务价格往上提提，算一卦一千。一天什么都不干，就算卦，算十个卦就关门休息。一天就1万，一个月就是30万，六个月就是180万。到时候她先换150万给天地银行，让他们再宽限点时间……
她想得很美好，但一想到自己当下的几个客户全都是高中生。
算了，先吃饱饭吧。
男人等了半晌，发现她的态度实在冷淡，又去开了把游戏，耐不住心痒，插空提了句：“这家还蛮灵的，我有朋友有次生病了就去找他们算过。”
“是吗？”
听男人的口气，应当还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很灵的工作室的老板娘已经去世了。
钱慕歌点开了事务所的网站，在业务沟通下面果然多出【客户何建城】的选项，原本在徐珂焦名下的【百分百制止校园暴力】业务已经移到了何建城的栏目下。
点进这项业务的详情，资料显示这笔钱款已领取。
由于她接下事务所的时机和原因都比较特殊，除了地府每月发的特定工资外，挣得的钱都可以随意支配，只是要保证在6个月后还清债务罢了。
这样的规矩在地府还挺常见，就像换命一样，得到了他人的命数，自然也要背负他人的因果。
“是啊，我今天还陪我那朋友去给那坐堂仙送了礼，他病好了，顺道我也抽了一签，求个姻缘……”
顾安疾还在开店？关子诃不是说他没什么本事么。
钱慕歌没理他，男人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不自在地摸了把头发，也不敢看她，微红着脸，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我得了个上签，说我好事近矣。”
他说完试探地瞥了眼钱慕歌的神色，看不出她有任何情绪变化，心里有些焦虑，拿起放在桌上的烟盒，还没抽出一根，从身后就伸出一只纹了彩色小鬼魂的手。
“你的泡面。”
寸头少女把泡面搁他桌上，毫不客气地从他手里的烟盒里抽出根烟叼嘴里：“谢了。”
男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看向钱慕歌。
钱慕歌：“是挺准的。”
“是啊是啊。”终于得到点回应，男人欣喜地憨笑一声，连忙在心里想着还有什么类似的话题。
“网管我换个位置。”
嫌男人话太多，钱慕歌说完起身就往角落走去，也不管留在身后的男人错愕的表情。
新位置上方的灯坏了，环境昏暗，周围都没什么人，刚好如了她的愿。
重新登录事务所网址，收到一条关子诃发来的消息。
【四交道小卖部批发：顾安疾重新开店了。】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你不是说明天帮忙问吗？】
【四交道小卖部批发：你怎么还没睡？逮着一个没睡觉的小鬼，顺口问了问。】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有问出什么吗？】
【四交道小卖部批发：听他的说法，顾安疾原本一直在偷偷跟他们联系，想要花钱买本事。那些人本就是贪心不足的，知道他有钱，狮子大开口，一个铜钱把戏就要卖他百万，顾安疾当然不同意，但他也没放弃。直到最近半个月，突然就跟他们断了联系。】
【AAA有钱什么活都接：他买到了本事？】
【四交道小卖部批发：不知道。都是些讨命的功夫，谁会真卖给他，就算买到了也是上当受骗。】
钱慕歌心说虽然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但顾安疾又不懂其中玄妙，真被骗了也不一定。
坐了会儿，她有些口渴，干脆起身去自动售货机买了瓶水，55号桌的男人正巧也在，就是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好巧。”见到钱慕歌，他慌忙站直，又来搭话，“你也想去找那坐堂仙的话，我可以带你……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我觉得他真的有本事。”
钱慕歌拿起出货口的水：“你见过？”
他今天才去算卦，就算见过，也是见的没真本事的顾安疾。
看她有兴趣，男人兴致勃勃地取下香烟，“见过啊。他今天还跟我们露了一手。”
终于也不慌着走了，钱慕歌走到一旁，免得挡人路：“他有什么本事？”
男人也凑近了些，按捺下加速的心跳，低声道：“我今天，亲眼见到了他救人的过程。”
注意到钱慕歌好奇的目光，为了卖足关子，他抽了口烟才继续道：“今天有个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的人被抬进了店，那人浮肿得完全没了人样，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从我身边过的时候，都能看见他皮肤下叮当晃荡的黄水。”
“他浑身还散发着奇怪的恶臭，一进店，我那朋友就受不了匆匆出去了。原本这坐堂仙的规矩是每次只接待一批人，但我当时又不知道，就跟着那群人一起进去了，想着瞧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