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孙归不归
第二日,天刚亮,穿戴好衣服的皇娥坐上了云车带着翎冉以及凤鸿漪早已备好的礼物往轩辕国王宫而去。
轩辕王有四妃,西陵王后,育有三子一女青阳,龙苗,昌意,妭(是古时有巢氏,分支之一,西陵女子借古创新首创种桑养蚕之法,抽丝编绢之术又被称作缬祖娘娘谓之先蚕,有巢氏中另一有名的分支是瞫氏,以建筑为长)居朝云殿
次妃方雷妃,(五世神农王族神农雷被封方山,以地父为姓,始称方雷)育二子,休、清。居萱草殿。
三妃彤鱼氏育三子,挥,夷鼓,苍林。居弦月殿
四妃谟母育一子一女,禹阳,若华。居司琢殿
其余妃嫔育子若干,共14子。
云车停在宫门前,翎冉掀开帘子露出容貌递出凤鸿氏的桐花令表明身份后,云车再次升空,没过多久云车停在了朝云殿前,皇娥下了云车看着眼前的宫殿里挂着的素缟有些不可置信?
这是发生了什么,又是为谁挂白,即是挂白又为什么没有听到外传出来的消息,正在皇娥搞不清楚状况时,就听见谟母的叫喊声跟着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一起追了出来。
“你不许走!”
皇娥左看看右看看她在殿前杵着像个棒槌,而且还不能马上躲开,现在离开更像是欲盖弥彰,但是她确实什么都没听到,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皇娥索性直接站在原地等着见机行事。
直到朝云殿里彤鱼妃急促慌乱的身影映出眼帘,而彤鱼妃看见殿前的皇娥马上停下了脚步,脸色露出为难之色。
这可怎么好,进不得退不得。
彤鱼妃露出一个端庄的笑,被后头赶来的嫫母抓住了手腕,正准备说什么,看见皇娥在殿外等候只好悲切的放开了手,扯出一抹苦笑,王后和赶来时就是她们三人互相尴尬寒暄的样子。
彤鱼妃看见王后出来了,马上对王后说“王后有贵客临门,就不打扰王后招待客人了”说完马上就抽身而去,好似落荒而逃一般离开了朝云殿。
皇娥心中纳闷不过几年没来,这王宫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不过现在顾不上心中的疑问,皇娥向王后和四妃行礼,才又几步走到两人身前,缬祖笑了笑转身扶着四妃往殿内走,皇娥就默默跟在身后,一边走一边小心的用余光打量着殿内的规格,却又猜不出来这殿内陈设为谁而素。
四妃那么急切的追出去,凄厉的喊声又是为了什么……
到了正殿,三人各自落座,缬祖看起来精神并不好,而四妃看起来就更差了,四妃样貌不比常人,脸上又有一道可恐的烫伤,这烫伤也是彤鱼氏所为,四妃眼中有化不开的悲伤和痛楚,最后只是哀哀的流着泪。
皇娥心里头不由的泛起一抹冷意,忍不住开口道“师傅,这发生了什么?”
缬祖哀叹着,美丽的面容之上布满了愁思“若华去了”
皇娥大惊失色,竟然失手打碎了茶杯“若华早夭,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去?”
“何止是早夭,在这宫里只怕没人愿意她出生过”四妃悲痛欲绝大力的拍着桌面声泪俱下“当初生下她我就知道,这孩子只怕没人喜欢了,我就用尽心力想把我有的一切都给她,无人欢欣她的到来但我爱她,她的父亲不重视她,我无话可说,如今她被人害死了,可她的父亲却不愿意为她做主”
皇娥听着话中意思,竟然是被人谋害的?不愿意主持公道难得又是彤鱼妃?
话题已经不是皇娥可以再可以说的了,缬祖也适时的止住了话头,安排婢女把四妃送回司琢殿后,才开口道“皇娥,有些事情,好像脱离了掌控,阿瑜并不在宫内,她去不夜天游玩了,若华的事情我并未同她说,我知道你的来意,只是现在没有空闲接待你,你且先去雍凉游玩吧”
皇娥起身一礼“师傅请节哀,徒弟告退”
就这样,皇娥又上了云车,翎冉关上了车门,侍从驾驭着坐骑拉着云车,缓缓腾空,向着宫外方向疾驰而去。
云车越飞越高,皇娥撩开窗帘下望着底下的朝云峰,坐骑升空扶起的风波把殿外的素缟吹的烈烈作响,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地上的一切都渐渐变成了些微小的黑点。只有那大片正在花期的四月雪和棠梨花开的烂漫,白色的云如浮浪掠过云车两边,高处的风撩拂着皇娥的脸,吹动着她的发,她放下帘慕,低头盯着脚尖,翎冉紧张地盯着她的侧脸,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究竟在想着什么。
又有些好奇,她们在殿内说了什么,让皇娥出来后这般魂不守舍的。
“女君,咱们去哪?”
“天色不早了,先到轩辕城找家客栈,落脚吧”皇娥头也未抬,心中仍在思索着缬祖的话,耳边又似乎还回荡着四妃哀哀的哭声。
过了没多久,云车落下,马蹄哒哒落在青石板上停了下来,门外的驭者在车桅边挂上了金铃,才又驱着坐骑慢慢走着。
铃声随着云车的移动而铃铃,提醒着过路的行人注意躲避,街上坐着马车的人少,这街上唯一的铃声就格外清脆,不多会云车停在了就近的客栈后,皇娥就带着翎冉觅食。
轩辕民风彪悍,自成一派,轩辕王任人唯贤,对于妖族也比其他两国要宽待许多,并不鄙夷妖族,反倒是鼓励妖族奋发图强,是以朝堂之上有贤能的妖族,国都之下也有不少妖族做生意。
现时夕阳西下,大片大片的云霞烧红了半边天,整个蕹凉城的街道两边绵延错落的房檐与屋顶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此时,或许正值晚饭时间,街上的行人渐渐有些稀少。
城中的街道还如几年前那般,没有什么改变。远不似那般曲邑城布局宽阔且漂亮。但街上依然商贾云集,而这三街六市,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卖烤肉串的的,肉干的的,羊肉汤饼的,各种铺子都挂着各式漂亮的招子,吆喝声此起彼伏。
偶有一辆挂着精致垂幔的马车踏着轻快的蹄音嘚嘚而过,车上传出姑娘小姐们开心的笑语又被清脆的铃声带过。
皇娥,翎冉两人在这不算陌生的街市上走着,循着记忆中妭带她来过的一家小店而去,那家小店并不特别大,装潢也普通,连食材都是当季最常见的,但主人家的手艺很好,是一家子开的小店,所以并不在主街,要绕到东面的东市去,两人一路走说着话。
翎冉“女君,明日要去哪?是回去还是在雍凉游玩?”
皇娥脚步不停“雍凉没有我认识的人,今日在这落脚,明日回沃野,去九黎看看燕然报上的九黎异动吧”
入暮,东市,有一家两层楼的食肆,门口的灰衣男子正在门口挂着红色的灯笼,天色微暮灯笼便堂堂地亮了起来,照着门口的金匾连楹,与食客进进出出的身影,堂中还有不少的食客已经在用饭了,上菜的小哥笑呵呵的端着菜穿梭在桌椅之间,食客相互敬酒食菜很是喜庆热闹。
看见皇娥进了门,又笑容洋溢的迎了上来,让人欢喜又不觉得谄媚“贵客来了”说着又把人往里迎“姑娘是要堂食还是要包厢?”
皇娥看了看靠窗的位置还空着就指了指那边笑着说道“我们做那”
两人莲步轻移到了窗边后,小哥递了块木板过来,上面用黑炭写着菜单,皇娥知道这里的规矩,菜式都是定好了的,点菜只能点今天有的,看了看菜市都是当季,味道都不会差。
就点了头两个,一个辣炙鹿肉,凉拌卷耳,又递给翎冉,翎冉又添了两人,两人就眺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过路人。
有背着箩筐的背上背着针线和布匹脸色笑的温柔步履匆匆的妇人,为买到的布匹做着规划,制薄衣,长衫都是使的的。
有吃过饭一家三口在街上散步的,孩子拉着妇人的手撒娇要买糖吃,又被父亲呵斥刚吃完饭不许吃糖,但依旧在糖人摊子前停下,买了个孩子喜欢的糖人,故作严厉的说道“下不为例”又看着孩子甜甜的笑软了心肠。
有挑货的虎妖挑着山中的稀罕物叫卖着,还有挂着不夜天的明家火焰标识的马车的马车,响着金铃,辚辚驶过。
皇娥疑惑的说道“不夜天的燧明氏怎么会来雍凉?”虽然燧明城的炭和灯笼,烟火是大荒一绝,生意也经由涂山家的商队发展到了高辛和轩辕,但一般都是燧明氏只提供货物,很少自己上门的,更不要说从中原跑到轩辕了。
正想着,小哥又端着饭菜笑着走过来“姑娘,菜上齐了,请您慢用”说完就准备离开,翎冉发生喊住了小二,拿出一袋贝币递给他说道“小哥,劳你安排去外面看看刚刚一辆绣着火焰旗帜的马车驶了过去,您安排人过去瞅一眼再回来告诉我们一下情况,行不行?”
那小哥一脸为难的把贝币放在桌上,眉毛都要拧在一块了,带着微笑“两位姑娘,我们都是平民百姓这种事我们不干的”
能用马车还敢绣图腾的那都是大家氏族,哪是他们这种做小生意的人能探听。
翎冉笑了笑“是我唐突了,去忙吧”
那小二又成了笑模样,安心的去忙手头的事情了。
两人就开始吃饭,当季的蔬菜和新鲜的食材,做出来的饭菜让两人胃口大开,两人斯条慢理的吃饱喝足付了账,迎着夜风往燧明氏走过的方向而去,两边的商户都挂起了灯笼,连买糖人的小摊上到有一串小小的红灯笼,可爱极了。
皇娥杵了杵翎冉,视线直直的望着摊子示意翎冉去看“真有意思”
翎冉瞅那个葫芦灯笼一眼忍俊不禁的说道“胖乎乎的”
两人就这么边走边看,走到一半才想起来那马车是从东市出去的,去了哪里他们又不知道,傻乎乎的还想着去找呢。
就踩着月光灯色往回走,晚风习习吹的灯笼左右摇摆,连行人来往的背影也在风中摇晃起来。
女娃站在神农王议事的书房前,正等着神农王出来,女娃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门口近侍也看自家二王姬在门口转悠了半个时辰了,忍不住问道“王姬是有什么急事嘛?”
女娃张口就想说当然是急事,但是转念一想又好像不是那么急,毕竟东海就在哪里又不会跑,只好摇了摇头“我不急,我只是怕父王和哥哥又去忙了,见不到”
“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王姬可以和侍者说说,王姬可以先回去侍者可以为您代为通传”
女娃低头不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面,要不要说着,但是说不定等一等父王和哥哥就出来了,这么想着女娃觉得自己还可以在转悠一会了拒绝道“不用了,我要自己说”
侍者默然复位,又站在廊下阴影里。
过了片刻,房门打开了,里面的官员陆陆续续走出来,先出来的是水正康回,看见门外等候的女娃还惊讶了一瞬间,边收好表情走到女娃身边“王姬,怎么在这等着”
后来出来的看着他们俩人再说话便没有凑过去打扰,径直离开了。
女娃看着比她高的高的康回道“我想去高辛的东海去玩,还想把皇娥姐姐的花搬到瑶姬的长留殿去,但是找不见父王我就来着等了”
康回皱了皱眉头,斟酌着说辞,今日大王子刚说了不夜天之疫,陛下正在让榆罔组织医官去不夜天去疫,这个时候说这个可能并不是好时机,缓缓开口道“陛下,应当会允许的,王姬去说说看吧”说完看了看天色又道“天色已晚,我先离宫了”
女娃点点头“慢走”见康回已走,又登登登跑进了书房,榆罔笑着回头说“我都听见了”
女娃跑到榆罔身前看了看问“父王呢?”
榆罔失笑“父王趁着你和康回说话,回寝殿了”
女娃转身就往寝殿方向跑又被榆罔拉住“父亲允你了,不过要先发国书过去,高辛陛下允了,你才能去”
“什么时候才能去?”女娃反问到
“大概三天后吧”
女娃瘪了瘪嘴,有些失望她真想马上就去,最好明天早上就走,可惜还要等三天。
“好吧好吧,那花呢,能不能搬到瑶姬哪里去?瑶姬很好奇”
榆罔笑着摸了摸女娃的头“走,我们现在就去搬”
说完,一大一小两人手牵手一起走在宫灯之下去药房把花搬到瑶姬的房间。
榆罔抱着花在后头慢慢的走着,女娃在前头快声催促着“哎呀,哥哥你走快点,你这么慢天都要亮了”
榆罔看了看天色,突然想逗一逗女娃故意说道“那就不送了,等到天亮再送啊”
女娃急了几步折返回来拽着榆罔的衣袖焦急的说道“不行,就要现在,快些走”
两人就这么在原地较着劲,一个用力拉,一个用着灵力稳稳的站在原地仍由女娃拉袖子,推搡着就是不走,榆罔气定神闲的站着,女娃满头大汗急的团团转“哥哥,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对呀”榆罔俯下身笑着对女娃说道。
“哼”女娃直接不理他,从他俯下的怀中夺过花盆转身跑走,话音又在后头追赶“哥哥,你太坏了,我不要见到你了”
就这样一路抱着花盆跑向了长留殿,彼时月上中天,月色皎皎落下一地花影繁枝,瑶姬已经准备就寝,就见女娃抱着一盆奇怪的花跑了进来“瑶姬、瑶姬你快看,花我给你拿来了”
瑶姬立刻支起身子想起来,又被奔来的女娃摁下去“快看,绿色的花苞,好独特”
随后而来的榆罔寻声而止,站在房外问“妹妹,哥哥能进来嘛”
音宁刚把小己放好,让瑶姬可以放花,又听榆罔夜至又给瑶姬批了薄衣把人迎了进来。
就在帘外的榻上,榆罔喝着白水,透着粉色素帘看着女娃和瑶姬在床上讨论着和花取名字,无奈的笑着,女娃也忒小气了,和她开玩笑,连瑶姬的面都见不到。
瑶姬想和榆罔说话又被女娃拦着“干什么和他说话,我说现在要把花送来,他偏不,非要明天送,要不是我聪明把花抢过来,你还得明天才能看到了”
帘子外应着瑶姬要睡了,只点着一盏垂枝海棠花灯,反倒是帘子里头瑶姬要看花点的亮堂堂的,三个影子倒影在地上,瑶姬和音宁两人在一个方向,影子也靠的紧紧的,女娃和瑶姬相对而坐反倒衬的形单影只的,长长的拖在地上落到榆罔的影子之下。
见不得人,也说不得话,榆图无奈的摇了摇头“我错了,既然两个妹妹都不想见我,也不和我说话,那我就先走了,明日我要去不夜天,就先回去休息了”
瑶姬笑盈盈推了推音宁“快送一送哥哥”
音宁就走到帘幕慢慢撩开纱幔,瑶姬笑着挥了挥手,又被女娃抓住“不许理他”
女娃回头看,又只有帘幕外模糊的身影,刚刚放下的手,又赌气把头扭过去不看他。
榆罔走出长留殿往自己的殿宇走去,暗自懊悔,好像真把女娃惹生气,等着把不夜天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回来给她好好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