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得已,不得已
“母君”皇娥直挺挺的跪下去,软软的喊了声。
凤鸿漪看着她“你可知错”
“我……,下君知错”
“错在何处?”
皇娥抿了抿唇道“不该为了自己一己之私,把我族圣物借与他人”
“即是自己一己之私,就该凭自己的能力去解决,而不是因为自己背后有隐蔽仗着自己势力去插手他人之事”
凤鸿漪敛袍坐下,直直的看向皇娥,皇娥心虚的避过了风鸿漪的视线,而凤鸿漪仍兀自说着“大家贵族多半盘根错节,交相辉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以分割,可我们这些远古神族不同,为了保持血脉传承,我们几乎不与外族通婚,也秉承祖训不插手各国内政。”
“昨日,轩辕王子来到丹穴来求见我,言语中虽多有敬重,却也暗含警告”凤涟漪看着皇娥微变的脸色,伸手把皇娥的脸扶向自己让她面对自己叹了口气“皇娥,你应该平等的对待轩辕王朝的每一位王子,你的喜恶会很大程度的影响到凤鸿氏与轩辕氏两族相交”
皇娥垂下眼眸有些心酸“便是姐妹之交,也不可嘛”
“姐妹之交自然无错,可总不要忘了,姐妹相交的是轩辕妭和凤鸿皇娥,不是是阿瑜与皇娥,明白了嘛。”
“皇娥明白”
凤鸿漪将皇娥扶起,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好孩子,明天春日便是你成年之日,好好准备你的涅槃礼吧”
皇娥点点头,退出昭阳阁。
阿瑜问过侍女夷鼓在何处,便询着指印往他落榻之处而去。
云水阁,紫藤萝下。
乐声如流水,如凤鸣,如南风,如月行,二十五弦,声声入耳,男子手中梓瑟通体髹黑漆,描绘金色花卉图案,色泽艳丽。
只待一曲终了,阿瑜才从掩映的花影中显露身形。
“九哥真是好兴致”
夷鼓大掌一挥,将梓瑟收好,起身缓步走至阿瑜身前“小妹说笑了,不过见此美景情之所起,鼓瑟而歌罢了”
阿瑜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淡淡道“情之所起,看来九哥早已忘了死去不过半年的十四王妹了吧,又或者说这般无动于衷是应为本就生了一副铁石心肠罢了”
紫藤花簌簌落下,满天花雨这本该浪漫瑰丽的场景,却无端生起几分寒意,本来闻声而来的飞鸟羽族皆噤若寒蝉,退避四方。
男子冷声道“小妹慎言,十四王妹不幸落水本王也很哀痛,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却还要活着。”
“何必惺惺作态”阿瑜走出紫藤萝瀑布,抬头望向正午的阳光“这样的好阳光,这般美好的日子她本该有许多许多的,是你,是你们害死了她”
夷鼓强忍着怒气,低声道“父王早已彻查此事,若华之死本就是意外,你何必咄咄逼人,紧抓不放”
“我不放?”阿瑜冷笑一声“就算若华之死是意外,那轩辕苍林带着其余几位夫人的孩子嘲笑,戏弄若华她怎么会郁郁寡欢,落水而亡?”
“你——!”
“你刺苍林一剑,难道还未解恨,难不成要杀了他一命抵一命嘛?”
阿瑜却不知说什么才好,怒目而视。
夷鼓伸手送客“话不投机半句多,王妹自便吧”
阿瑜转身离去,果断决绝。
夷鼓望着阿瑜远去的背影,目光沉沉,身后的侍从上前一步问“殿下,陛下让我们尽全力拿到玉子决明给王后赔罪,还需要照做嘛?”
晚风起,残霞滚滚。
夷鼓漠然的收回视线“不用,按原计划执行,即使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们也赢不了这次比赛”
侍从听闻此话不由有了几分疑惑,可夷鼓后面的话语让他顿时明了。
“破云女君也参加这次云舟赛,大荒之中除了四方风神与风伯她在御风之术上从未有过敌手,自她成年之日起也从无败绩,与其我们出手不如让她自己人内斗来的干净。”
侍从由衷的感叹“殿下英明”
夷鼓侧头看了眼,不由扼腕上天给了自己身后之人极高的灵修天赋和极好的习武根骨却没给他多的灵慧。
天色渐晚,皇娥令人在中庭摆饭,等候阿瑜归来,皇娥刚饮了半盏茶阿瑜便入了云霞晚往皇娥处而来。
脸色无奈有之,愤恨有之,可也有些许不可见的迷茫。
两人落座用膳,皇娥见阿瑜面色不虞便默默用饭。
饭后两人回到书房时,挽风已在门前等候,见两人相携而来,又恭敬的退下。
皇娥见挽风似有话要说便落后半步,让阿瑜先行。
见贵客先行后,挽风疾步上前面带笑意“女君,我哥哥来了”
皇娥又惊又喜“真的,他来的真快,北荒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挽风眼神落寞了一瞬,脸上依旧挂着开心的笑“哥哥,会将一切处理好的”
皇娥却想到了当日咄咄逼人,强权压迫的墨氏,矫如今能来到丹穴那只能是北荒的事情他已经处理的得心应手要么就是他已经无力插手只能另谋出路了。
皇娥取下自己的令牌递给挽风“你先去客院去找他吧,我此刻有事走不开,有什么需要就拿着令牌去找伯益,他会帮你的”
挽风接过令牌告退,飞奔向客院而去。
末薇有些艳羡的目送着挽风而去,见着皇娥进了书房连把伯益送来的此次参赛的名单已经人员资料送了进去。
皇娥阿瑜两人翻阅着各部的人员,以及往年参赛的前三名及今年看好的新星。
书案上竹简高高低低的堆了半桌子,另一半则是云纹暗帛注释下来的今年的参赛人员。
皇娥默默避开竹简,伸向帛书,第一行第一人便是第一次见面就让人记忆深刻的名字。
墨染。
皇娥手指轻点,心绪发散到那个初次见面就跳脱又灵动的男子,他没想到他竟然是北荒第一勇士,皇娥移开视线再看第二人,辛矫。
跟在后头的称谓也是北荒第一,皇娥上下看看确认自己没看错,确实是并列北荒第一。
心中不由有了奇异之感,矫的英勇她是亲眼看过的,灵堂之上以一搏六,也没吃太大亏,后来斗杀祸蛇他也是第一个与上前搏斗之人,更是用骨刃将其斩首,矫为北荒羽族第一人皇娥实在是心悦诚服,可墨染着实很难看出他身上能有拿到北荒第一称号的地方。
他高挑削瘦,艳丽极妍第一次见面就在用容貌祸人,比起武力值第一皇娥有些不好意思的觉得可能美貌第一他第一更当之无愧。
正想着,却见着一只白玉般的柔荑探了过来,皇娥望去阿瑜面上带了几分无奈。
“我简单看了看近两百年的云舟赛胜者无论是个人赛还是小组赛抑或着是团队赛获胜着都是绣瑞,只怕我们此次想要获胜最大的对手便是她们了”
皇娥放下帛书,抿唇看她结结巴巴的说“我会尽力去赢的,若不能赢我也会向姐姐讨来的”
阿瑜面含担忧的点头,心中只觉得胜算不大,只在心中盘算着该拿什么换才可以让绣瑞同意她的请求,又想到带着效忠轩辕的羽族而来的夷鼓只怕似敌非友,不由郁郁。
夜色深胧,烛火摇曳,两人相互打气,但彼此都心知肚明此次获胜只怕是极难极难的。
两人各自回房安寝。
次日清晨,皇娥在窗前翻看着伯益送来的最新的参赛人员帛书却久不见挽风前来,颇有几分心不在焉。
阿瑜落笔问道“可是有什么心事?”
皇娥摇了摇头“继续看吧”
却见未微急匆匆的走进来“女君,不好了伯益大人派人来见,说是挽风的哥哥在山下与人发生争执,被巡山执守的守卫压下无风渊”
皇娥站起身来道“瑜姐姐,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在此处阅书吧”说完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皇娥急色匆匆的去往山下客院时,中庭中一墨蓝,一玄衣少年正被人用捆妖绳缚在其中,两侧围满了人,伯益正在前头与守卫长交涉。
不知是谁眼尖喊了声“皇娥女君来了”
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只见一着豆青色纱衣,霞色披帛,头带玉冠的少女快步步入中庭。
众人纷纷行礼。
“见过女君”
皇娥颔首,算是回应走到庭中问“发生何事了,为何此处吵吵嚷嚷的”
守卫长道“我等在各处巡视,看镜湖处有人来报说有人不守规矩在丹穴内斗殴,我等才至此处将他二人压下”
伯益走至皇娥身侧悄悄道“此事说来话长”
皇娥点点头明白了,只怕斗殴事宜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便道“即是如此,便按规矩办事先压入执法堂,候审吧,大家都是远道而来的好友,何必应着这种不愉之事浪费时间呢”
守卫长点头应是“女君所言极是”
随行的守卫将二人押走,皇娥便跟在后头同去,挽风一脸愤恨气恼之色,却也规规矩矩的跟在身后。
伯益道“此事说来原也是一桩妙事,那蛇雕部墨染说是想向辛矫结亲,向其许婚,希望辛矫能同意,才闹出事来”
皇娥脚步一顿,微不可见心中大骂墨染,君有疾,怎不早冶,他家都能做出公然夺权,在人父亲葬礼上闹事,意图抢夺他族至宝后还有脸提出两家结婚嫁之亲,矫只是把人打一顿都是脾气极好的了。
许是知道他们在谈论自己墨染回眸一笑,呆着十足的少年意气,墨蓝的衣袍在空中扬着跳脱的弧线,腰间管着一串不知是什么骨的冰凌花图案,寒气深深。
少年好看的眉眼回头时恰好微风拂过他的面庞,阳光也眷念着他的美好,忽略少年并不自在的动作,一切都是极美的。
皇娥再一次怀疑,墨染其实拿的是北荒容貌第一吧;在看向微微有些拘谨,且抿唇带着几分古板禁欲不易接近的矫,穿着朴素周身隐隐流露出属于高等武者的气势,又不由赞叹道,这才是北荒武道第一该有的样子。
待到了执法堂长老审理后,虽然事出有因但矫先动手违反了丹穴山明令禁止的山内不可斗殴的条例时,也仍要受罚。
挽风听到处罚结果,心中不由的有几分伤心,通红的眸子死死的瞪着墨染,墨染走至皇娥身前一礼道“女君,在下是真的心悦挽风姑娘,女君何不成人之美呢”
墨染的眼神越过皇娥直勾勾的盯着挽风,眼里却没有占有与恶意,有欣赏和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在里面,皇娥看不懂只是往左侧一步挡住了墨染的视线“你逾矩了”
墨染只与皇娥对视一眼便垂下了头,明白皇娥的回护之意暗叹了口气“在下知错”
此时,执法长老的处罚已经落定,在皇娥出面的情况下,矫被罚扫山门玉阶一月,长阶本无需清扫,每至日出之时便有侍者用灵力扫去落叶,清扫长阶,不用灵力的情况下,主峰至山下长阶得从日出到日中才能清扫的完,此处罚虽不严重却十分累人且无趣。
皇娥带着矫出执法堂时,将近黄昏。秋日里江河万里升起了浩瀚烟波,袅袅雾岚遮掩的天此刻在昏朦云中冲出,火红的晚霞染上了烁明的金边,霞光万道。
皇娥带着人行至梧桐林下,未微安排的侍女将一应所需放好便在亭外等候。
矫面有愧色“是矫给女君添麻烦了”说完又看了看挽风“挽风您也照顾的很好,矫感念您为苍鹰部所做的一切。”
“你不必放在心中一切都是我该做的”
矫深深看了眼皇娥,点头走着。
晚风徐徐,薰华草敛蕊摇曳风中。
皇娥问“你如今来了丹穴,还打算回北荒嘛”
矫摇头“北荒森林众部都只知蛇雕部,不识苍鹰部了,矫在北荒只会永无出头之日,不如来丹穴另谋前程”
矫没说的是,自父亲身死后,一直效忠苍鹰部的家臣也离开了矫,除了离不开的子侄兄弟苍鹰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了。
在北荒哪怕他们战力超群,也没办法赢得一席之地了,而出来北荒他能投奔的也只有皇娥女君了,蛇雕部投靠了破云女君,若无可靠的靠山,只怕他们真的永无出头之日了。
皇娥没想到北荒之中的斗争已经如此激烈,到了他们背井离乡来谋求出路的时候,另一方面又心惊于姐姐绣瑞的势力已经连偏远的北荒都为她所用了,心中更是有了胆怯之意。
这样的对手,自己真的能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