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对窗夜雨听萧瑟
海面上,风起浪涌一个绿衣少女被鲛人的三叉戟贯穿后背后,随意扔在一边,马上就有受伤的鲛人围过来大快朵颐,而围捕还在继续,剩余的绿衣女子受了阵法的反噬伤的不轻,而海是鲛人的主场,几人的灵力打过去他们便潜入海底,再磅礴汹涌的灵力杀招入了水也就少了几分凌利,渐渐几人灵力不敌却又被缠斗的无法脱身,紫衣女童娇斥一身凝练出一把水剑就冲入水中,连连砍伤好几鲛人,发丝散乱,束发的发带,珠花,耳饰,身上所有的法宝都用完后,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去搏斗。
在水中,每一次挥剑都要带上比在空中挥剑大得多力气,每一步的前进都不得不与水浪搏斗,每一次防守,都是迎着浪潮,充满阻力,等紫衣女童半攻半守把绿衣女子一起抢回来时,已经遍体鳞伤,脚下的水波开始有了水的柔软,而鲛人们也把他们团团围住。
皇娥看着鲜红的水痕不断荡开,她想走到一个没有血迹的地方但她又绝望的发现她离不开这边血域,她在说话没有人听,她想听人说话却听不清,她看着眼前视死如归的绿衣少女们看她们低语的唇形,可他们一直都左顾右盼,警惕的环顾着四边的鲛人。
皇娥眼睛死死订着他们的唇,他们在说什么?说什么?
一个少女推了另一个少女说“走!”
少女拉着紫衣女童的手,却被拒绝,少女又被推走,“快去找救兵!”
对,就是这样,皇娥心道。
可鲛人却不想放过他们,这些人是他们的仇人,掳走她们的姐妹,杀了他们的兄弟,把他们驱赶出家园。
鲛人们没有灵力却很擅长搏斗,与海怪搏,与海搏,与神搏亦无所畏惧。
鲛人围在他们四周,紫衣女童脚下的水幕晃起波澜,绿衣女子们的脸色苍白无力,皇娥近前细看,鲛人的鲛尾正在海面下有序的摆动,晃起的暗潮不断的冲击着她们合力支持起的灵力罩。
看起来还是忌惮着少女们的攻势,想把她们逼入海底,而在海底打不过耗都能耗死她们。
很快一个女子便半跪在地,吐出一大口血来,鲛人们得意的呼嚎一声,但一个灵活的女子趁着他们得意时便委身一越投入海中往岸边游去。
一个年轻些的鲛人追了出去,又在一身尖啸身中气愤的返回,其他鲛人更用力的摆动鲛尾,暗潮汹涌波诡云谲。
几人已经站都站不稳了,水幕不在如平地一般,而是成为了海浪。
起起伏伏,海风腥咸。
扑通——
一行人如下饺子一般纷纷落水,而目露凶光的鲛人们挥舞着三叉戟潜入水下,或一对一,或一对多,这场屠杀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原因很多,而最主要的是她们都是中原来的女郎,不善水战而在水中没有避水丹他们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很快身边女子的尸体以中心紫衣女童的四散而落。
不少人死前还双目圆睁,不知是痛的,还是不明白,可没人知道,他们就那么往下沉往下沉沉到幽黑无声处。
只有一个紫衣女童还勉强站立在水中,口中含着一个白色的珠子,好像再哭。
皇娥浮出水面望向那个逃出去的女子的方向,期望她能带人来却只见到一个精疲力尽的身影仓皇绝望的返回,又被猝不及防的拖入水中。
哭声幽幽的从海底传上来,孱弱寂寥悲怆皇娥觉得好熟悉就好像她曾经从哪里听过一般,心疼的发颤,她快速回身下潜。
只见一个坚毅的女童脱下繁重碍事的外袍同十三名鲛人搏斗,差距太过悬殊以至于鲛人都无心与她搏斗,时不时戏弄与她消耗她的体力,时间。
大荒最好的避水珠可以让人在海底自如的待上四个时辰,而这四个时辰也是女童生命的倒计时。
鲛人们或许戏弄够了,便不在作弄女童,压着她往海底深处走,往他们来时的地方归去。
皇娥抱着女童环伺左右,想保护她可她也明白在这里她什么都做不了,鲛人飞快的游着,渐渐没了光线,远远的皇娥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城池,里面的海妖异族毫无异常的继续着自己的生活,没人看过来一眼。
很快路过了城池,惊起的鱼群远远在他们身前分开,又在他们走后在身后合拢,又继续自在的游着,鲛人们的速度渐渐地慢了,却依旧向着前游去。
到了一处有许多大贝壳的海底,海底很美,发光的水母,荧石,艳丽诡异的花,海草随着海浪摇摆,只是空无一人。
在往前走到一片珊瑚礁中,珊瑚礁中有一个很美丽的大贝壳,瑰丽似梦的鲛纱铺在贝壳上,鲛纱上散落着许多黄豆大小的珍珠,有白色的,血红的,粉色的铺满了贝壳。
鲛人们用三叉戟把女童推到了贝壳中,行动间水波激荡惊起珊瑚礁中的小鱼,女童低头看着裙边的小鱼微笑着。
然后平静的走入了贝壳,贝壳很大但容不下女童站立随着贝壳被慢慢合上,女童从低头、弯腰、勉强坐下再蜷缩着身子看着光亮慢慢消失,皇娥陪在女童的身边,抱着她。
女童在黑暗中摸索从怀中掏出一个什么,贝壳好暗她看不清,然后笃笃的利器戳在了贝壁上。
笃——
笃——
一下,两下很多下。
渐渐的神兵凿开了贝壁透出幽幽的光亮,借着幽光皇娥看清楚了女童的神情,眼中不屈坚毅的光比现在贝壳外的光更亮。
慢慢的贝壳被凿出一个缝隙,小洞,皇娥从洞中窥伺着海底风光,看着四下无人见欢悄悄出现,从小洞中钻出,皇娥把神识附在上面指使见欢缠绕着贝壳想把贝壳拉上去。
当见欢如愿缠住贝壳时,皇娥几乎要大叫欢呼,总于不在是穿过了。
见欢层层叠叠的包裹住贝壳时,皇娥催动灵力想让见欢把两人拉上去,可贝壳纹丝不动只急的她满头大汗,心火中烧。
皇娥无论施什么灵诀,用什么术法阵法都无法撼动贝壳一丝。
贝壳外风景依旧,而贝壳内女童放下手中利刃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贝壳,有了光线皇娥勉强看清上面的花纹,不知为何好熟悉。
交织错落的纹理,大小都熟悉。
慢慢的有了细微的哭声,时间渐渐过去哭声渐渐不再压抑回荡在海底在被海波送回来边的空荡寂寥。
再后来天地寂静,只有海浪微微。
女童阖上了眼,再也没醒过来。
皇娥的眼前也陷入一片黑暗,再挣眼时飞在海面,肆意翱翔。
一切都结束了,皇娥醒了,怔怔的坐在原地。
绣瑞沉默不语,坐到石头上,默默的喝起了汤。
周围的士兵三五成群的散在各处,吃饭交谈,鸟鸣风声是如此的鲜活,皇娥却觉得被有一种被潮水淹没的窒息感把她包裹,她仰头倒下泪眼望天,又心痛的闭上眼,眼泪又止不住从眼角滚落下来!
祖神啊!那是一个多么顽强的生命啊,那个可怜的孩子被关进一个美丽的贝壳活生生的等死,在她死前都还在努力求生直到最后一刻再也没有力气时紧握着一块美丽的贝壳平静怆然的死去,而皇娥竟然不知道该怨谁,这一条生命的逝去。
皇娥心痛的连哭都哭不出声,只能流泪,众人大惊。
而更心痛的是神农王,各国都有秘法能窥亡者过往,尽管神农王已经知道女娃是如何死的,但当那枚美丽的贝壳附上耳际之时,听榆罔说神农王悲痛欲绝当场吐血,强撑者身体秘密入了发鸠山,清退左右后在山下静坐三日,回来时在神农后山的栖霞峰后为女娃立了一个小小的坟冢同她的母亲神农王后赤水听沃葬在一处。
这四日之间各国也发生了许多大事,高辛国的天吴部族人拒不放人,而少昊殿下应男女有别不能强行拿下天吴绯颜其姐少仁亲率亲兵上门把绯颜拿下一路送往高辛边界,交于神农大将军祝融,王子宴龙同样拒不受罚并且打伤神农将士,伤害无辜百姓使已经回转的局面再次陷入僵局。
轩辕国王姬轩辕妭与其十一王兄轩辕苍林拔剑相向,血溅高台。
榆罔疲惫地坐在海滩上,痛苦地皱着眉一身湿漉漉的。
此刻他不是一国王储,不是神农的殿下只是一个疼爱妹妹又失去妹妹的兄长,他刚刚同皇娥一起去了海底打捞起那个破损的贝壳,刚换了口气又起身来到贝壳前,只是轻轻的一碰,贝壳便自己打开了。
皇娥有些诧异于这种轻易,却己无可奈何。
榆罔攀在贝壳上抚摸着那流畅的曲线和粗糙的划痕道“你说她临死前怕不怕?”
肯定会害怕的,皇娥心道。
“我见她最后一面时,不夜天的疫情已经开始蔓延了,我故意惹她生气,走时她也不肯见我,如今……”却是阴阳两隔,再不复相见了榆罔哀寂的说着。
“风姻说,我会有妹妹早夭,我一直以为是瑶姬,所以很少见她,只怕天人两隔太伤情可我又爱她,又总是忍不住想看看她,对于女娃我总是纵着她她想游乐便去游乐,她有健康的身体聪慧的头脑她会比瑶姬活的更长久所以我总想下一次,下一次,可最终……再也没有下一次可言了”
榆罔没有再说,扑倒在贝壳上,宽大的袖子遮住他的脸。
皇娥默默走开,站离在不远处。
又是夕阳。
榆阅将贝壳揽在怀里,哑着嗓子始终无法发出半分声响,可眸中的悲恸与痛色浓郁的仿佛能滴下血来。
良久,榆罔才缓缓抬头,一张面容满是泪痕。
天边红霞漫天,云飘悠悠的,海鸟飞翔他望着天,时间仿佛回到他抱着花,女娃拉着他的衣袖欢声笑语的那日,自由又无忧。
可终究离人己逝,满地伤。
榆罔抱起贝壳跌跌撞撞的跃上五色鸟穗禾背上,往神农山方向飞去。
时隔半年,皇娥在战场上再次见到了少昊,以及疲惫的少仁。
天气乌蒙蒙的,压抑的紧,起了风带着风雨欲来的威势。
祝融大将军与少昊站在一处恭敬有礼“王子,宴龙还不肯出来受罚嘛”
少昊笑了笑“二弟伤重,受不了罚了,我来替他”
祝融了然“罪不在王子,可毕竟事情出在高辛,王储已经下令,若七日内无一士兵入的了高辛的城门此事就算了”
少仁急忙上前,拦住少昊“你疯了吗,那是30万大军,只凭你我怎么拦的住?”
那可是30万,不是3万,以一敌众尚可,以一敌十万将士,那就是痴人说梦。
少昊直直的看着少仁问“还有更好的办法嘛?”
少仁望着少吴眼里的寂然,放开了手,她能从天吴府把天吴绯颜绑出来已经是天吴氏和常曦部的极限了,若强拿宴龙不必神农打过来,天吴氏就敢领着私兵先行开战了。
少昊拱手一礼“劳将军跑一趟了”
祝融还礼“王子,量力而行,珍重自身”
两人别过,祝融回了大帐。
底下副将迎了过来,一脸惊疑还带着不可置信“将军,明日真的要打?”
“事情闹的这么大,现在无论陛下还怒不怒这仗还是要打的,就这么撤兵了岂不是告诉世人我神农的子民任人可欺?那可是我神农的王姬我的表妹,死的这般壮烈为她起一场战事又何妨!”
副将向来做事谨慎周全要不然也不会成为祝融大将军的副将,见此刻祝融谈起三王姬了面色不虞心中不由的对于接下来说的话有了几分踌躇。
祝融看着副将诘问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副将小心打量着祝融的脸色“明日开战如何打?到底少昊王子是无辜的被推出来顶罪的,陛下仁和,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将军是想打出个什么场面。”
祝融坐下,烦躁的敲着桌面,
笃——
笃——
声音响了半晌,副将的心也随之上上下下,煎熬的很。
“算了,看在少昊跟榆罔关系不错,又是三姑姑唯一儿子,就当送他一个好名声了”祝融点了点桌子,示意副将上前来。
副将几步上前弯腰附耳,过了会退出来大帐,边走边想,果然没什么东西是好拿的,刚巧迎面走来另一个副将,两人一拍即合的拐进一片小树林里。
左将问“你刚从将军帐中出来,将军可说了安排?”
右将一脸难色“说了”
“即说了,你也告诉我也叫我知道该如何安排”
右将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才道“将军说,灵力高强的留在后方观战,让那些对战技巧差些的同少昊王子车轮战,灵力高强的要观察王子对战技巧以及兄弟们的不足”
“呀,那可不少灵力高强,对战技巧又厉害的这次带出来的可不多,就算除开那些,还有二十五六万人呢”
“可不是”右将抱胸靠在树上“累都要把人累死,而且将军说要动真格的”
左将啧啧摇头“都是儿子,真是偏心偏到没边了,不过少昊王子要是撑过去了,起码能盖过他拭亲的名声了”
“不说了不说了,赶快把兵点出来,不要误事”
“走走走,看起来快下雨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林子,点兵去了。
果然一会儿,先是蒙蒙细雨然后大雨滂沱,暴雨中电闪雷鸣,只听见风带着树枝不停呼啸,雨声轰轰,铺天盖地,黑炯炯的天就像一张巨大的网,缚住了天地。
皇娥关上窗,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把屋内照的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