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无法理解的雪莉瑟琳，卡洛儿的天使感知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可要好好的看一看了。”
雪莉瑟琳忍着笑意转过头去看伊渊开始慌张的眼睛，纤细的小手缓缓打开了试管的盖子。
明明从外表看试管中的血液没有任何问题，可雪莉瑟琳却非常期待检测的结果，她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得到伊渊的血，更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鬼骗到了。
不清楚是不是有报复的想法，还是仅仅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就这样在伊渊逐渐惊恐的目光下，血脉检测魔法发动了。
“怎么会这样？”
伊渊心脏狂跳，瞪大着眼睛看着雪莉瑟琳的动作，内心乱作一团。
原本这次审讯他是不怎么在意的，可那管血液和雪莉瑟琳的出现超出了他的预料。
当今奥斯帝国在检测血液当中最厉害的人就是雪莉瑟琳，为了追求血脉强大的配偶，拥有超强魔法天赋的她为了方便筛选，花费了巨大心血后创造出这种特殊的魔法。
之所以说是特殊魔法，是因为这个魔法可以直接破开伪装看到血脉的本质。
伊渊本身就是人类和魔物的产物，为了防止身份被识破干脆从一开始就对外宣称自己体内有一半的魔物血脉。
无数的检测人员也证实了伊渊体内确实存在一半的魔物血液，成功让他一个魔物光明正大的混在了人类帝国。
可雪莉瑟琳不同，她的魔法可以看到血脉真实的面貌，这种‘真实面貌’是通过血脉对比得到的。
她曾与她的老师一同接触过魔神将的血液，亲眼见过魔神将的血脉强度，也因此定下了对比的标准。
伊渊就算是非常罕见的人魔混血，血脉顶多也就是厉害了一些罢了，绝不会超出这个上限。
而在天元大陆能在血脉上超出魔神将的魔物除了恐怖的魔神外就只剩下魔神之子了。
因此通过对比她可以立即发现，伊渊的血脉强度甚至超出了魔神将的级别。
于是伊渊对外说出的母亲是一位八分之一血脉的魅魔女妓，父亲是普通人类的谎言不攻自破。
一旦伊渊的身份在这里出现问题，那么关系走的最近的勇者沙勒罗娜也会暴雷，届时坦丁国王会通过严刑拷问的方式撬开沙勒罗娜的真实身份。
为了防止被抢走试管，雪莉瑟琳接过试管后立即进行了血液检测。
时间仿佛停止了。
看着血液与魔力不断碰撞的试管，伊渊的身体越来越僵，他的瞳孔不断放大。
没想到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了最大的危机。
雪莉瑟琳的出现仿佛让他再次回到行宫的那个晚上，那碾压般的压力完全包裹住他，此刻就连呼吸都感到压抑。
一旦她说出血液的真相，皇城的魔法结界会立即困住他，自己做出的一切都将结束。
就在伊渊眼睛失焦，手足无措的时候，雪莉瑟琳的检测结果出现了。
没有想象中极度震惊，更没有对方直接出手困住他的展开，甚至连结果都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雪莉瑟琳那精致的脸颊竟然露出了调皮的笑容，她对着伊渊吐了一下小巧的舌头俏脸快速恢复正常，唯独脸色带着许些被欺骗的气愤。
“这根本不是异教徒的血液，我怀疑你们是不是在故意骗我过来。”
说着雪莉瑟琳直接来到了伊渊的身前，她倾起身子凑在了伊渊的身边，浓郁的草药香味传来。
趁着长发遮住脸颊时，她的嘴角浮现一抹狡黠的笑意。
她轻轻的开口，牙齿悄悄的咬在了伊渊耳朵上，有些调皮却又认真的声音传来。
“伊渊你被我盯上了，作为你欺骗我的后果，那就是今后你再也跑不掉了，洗干净身子等着我吧，这是来自一位会记仇小姐的报复。”
“耳朵是甜的呢，表情可爱惹~”
啪的一声重响突然吓到两人，雪莉瑟琳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一脸不爽的怒视审问官，后者顿感头皮都在发麻。
“下次谁再用邪教徒这个幌子让我来检测，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
说完，雪莉瑟琳转身直接离开。
不过临走前带走了承载血液的试管。
“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雪莉瑟琳离开的背影，伊渊一脸茫然，尽管不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但还是默默的收下了桌子上突然出现的白色魔法戒指。
很明显从雪莉瑟琳已经清楚血液的真相了。
只不过明明发现了魔神之子的身份还要保密，这种与人类完全不同的立场让伊渊无法理解。
难道这个女人仅仅因为爱就甘愿放弃人类的立场吗？
伊渊大脑一片混乱，想通过雪莉瑟琳留下的魔法戒指联系她，可对方好像故意冷落他一样没有丁点回应。
只能先放下这件事了。
“大人若是没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吗？”
伊渊看向审问官，今天的事情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他都觉得有些梦幻。
虽然没事了，可他并没有放松，拉普手下的幻魔加剧着他的危险处境。
若是还没有找到解决幻魔的方法，哪怕雪莉瑟琳会提供帮助，他还是要离开奥斯帝国。
“可以走了。”审问官长吐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今天的麻烦事了。
“谢谢。”
将桌子上的锁铐解开后，伊渊道了声感谢离开了审讯室。
此时太阳已经跌落地平线，来自夜间的黑暗在快速笼罩渐凉的大地，这个长达近三个小时的审问终于结束。
外面海琳娜、玛琳以及卡洛儿三人一直焦急的等待着。
“没事吧？”
看到伊渊出来，海琳娜连忙上前仔细检查了他的身子，发现没有明显的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主人…”
在后面身穿银白长裙的卡洛儿目光躲闪的低下头，犹豫了一下这才有些胆怯的上前抓住了伊渊的手紧握在手中，似乎充满着矛盾。
一旁的玛琳鞠躬后静静的站在后面。
三人整整齐齐，颇有一种仪式感似的。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伊渊摸了摸卡洛儿的小脑袋，后者有些紧张的埋下了脑袋，如同一个受惊小猫一样。
这几天换上一些合身的衣服后，卡洛儿好似一个动人的精灵精致漂亮，她的魅力在慢慢展现。
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昨天晚上杀死那个刺客后，平日里时常在身边求抱抱呆萌可爱的卡洛儿突然开始躲着他，她竟然产生了害怕的情绪。
从早晨就开始一言不发，到现在微微颤抖的身子也证明着她的情绪。
这女孩是看到自己杀人的画面了吗？
伊渊不清楚卡洛儿的心理活动，幻魔的事情让他心烦意乱，此时他的脑中全在思考如何撬开戈玫的嘴。
拉普已经彻底死了，这条没有回头的路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
趁着皇城的魔法结界没有消散，现在就让沙勒罗娜利用拉普的尸体吸引幻魔。
“我们走吧。”
“嗯。”
皇城路灯下的街道上，两侧的树影摇曳，明亮的灯光照在四人的身上，光柱下朦胧的影子越拉越长。
海琳娜甜蜜的看着地面上映射的身影，她依稀记得上一次和家人在夜晚出门是在九年前，那个时候如同现在一样沉默不语，可与家人相处的温馨却让她感到分外的安心和放松。
明明卡洛儿和伊渊并不是她的家人，她却久违的感受到那逝去已久的牵绊。
不知不觉中我也长大了啊！
对吧，父亲大人还有哥哥。
夜光下她的眼睛变得晶莹起来，在夜风下好像迷到了眼睛。
“嗯？怎么这么多人？”
不知什么时候，前方忽然出现大量的人影。
一阵人潮骤然出现，他们迎面走来，直至穿过四人的身旁后，凶狠的獠牙终于显露，一道极低的声音随着夜风缓缓飘荡。
“伊渊大人，利用殿下尸体来引诱我们出现的手段确实无比歹毒，我们甘愿去死，可你最好祈祷皇城的魔法结界永远不会消散。”
影子的脚步仍在迈动直至消失，伊渊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一样平静。
可在这时，卡洛儿抓紧伊渊的双手变得格外用力，阴影下那埋下的面孔黯然绝望，她忽然停在了原地的动作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怎么了？是被欺负了还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伊渊弯下腰疑惑的看了一眼海琳娜，后者摇了摇头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卡洛儿用力的擦了擦眼睛一句话没有说，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地上，任影子一同沉默。
此刻的她似乎正面临着人生巨大的抉择。
“是想家了吗？”
海琳娜上前准备将卡洛儿抱在怀中。
卡洛儿今天的表现非常奇怪，平日里她早早的就起床练习魔法，可今天她却在床上躺到了中午，玛琳去叫她的时候还在流着泪水。
这个女孩似乎回忆起一些不好的事情，她脆弱的一面终于遮掩不住了，来自父母死亡的悲痛席卷了她，压抑的情感在渐渐爆发。
因为今天巡查的原因海琳娜便将卡洛儿交给玛琳照顾，没想到到了晚上反应竟然这么大。
海琳娜双手搂住卡洛儿准备将她抱起来慰一下，可女孩的双手却死死的抓着伊渊的手掌不放。
直至两行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阴影下，她的喉中发出压抑的嗓音，如同叛逆少女的不满，她身体颤抖着流淌热泪。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那么在乎我？你不是想让我成为你的工具才救下的我吗？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嗯？”
伊渊微微睁大眼睛，他好像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阴影下卡洛儿酸涩的呜咽声继续响起，仿佛一个站在十字路口陷入恐慌纠结的少女，她抬起头看着伊渊的目光拼命的擦拭那止不住的泪水，可却越流越凶。
她的声音沙哑起来，大声叫道。
“明明你才是那个最需要被拯救的人，为什么始终装作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活着？为什么比家人还暖心的照顾我、保护我，你这样让我怎么办？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再也压抑不住哀嚎起来，她抱着伊渊彻底宣泄出心中的情感。
“主人我好矛盾啊！我好恨你欺骗我，我好爱你啊！这复杂的情感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
“既然让我做你一辈子的女仆，就要狠狠的使用我啊，我可以在任何地方被你使用，你这样对我只会让我爱上你，求求你不要骗我了……”
“卡洛儿你是不是生…”
伊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不是被魔物盯上了吗？你不是被同类抛弃了吗，那里就有一个魔物，那里就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主人…求求你知道真相后不要抛弃我……”
“我也可以安抚你那躁动的心，我也想保护你，也想成为你的依靠的…”
泪流满面下，女孩声嘶力竭吼出心中的矛盾和痛楚后，卡洛儿手指着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放声大哭起来。
她紧紧的抱住伊渊，任由泪水和鼻涕都粘在了对方身上，依旧不愿松开。
就在昨天的修习中，因为伊渊的指导，让卡洛尔意外找到了自己的修炼方式，也因此天使药剂全面发挥了效果。
她觉醒了一种可以感知他人心底情绪的能力，这便是天使拥有的恶念感知能力，或者说是心灵感应。
在能力觉醒的那一刻，她就感受到伊渊身上释放出强烈的恶意，那几乎是从地狱中化作绝望爬出的恶鬼，在无尽的挣扎绝望中不断沉沦。
他无处哀嚎，在嘶吼，在痛苦。
如同一个被压抑到极致的野兽，心中的怒火与仇恨彻底引燃了他，不甘与绝望不断摧残着他那濒临崩溃的意志和身体。
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绝望的过去，明明用生命发出了誓言，可什么都做不到，挣扎的无能彻底扭曲着他。
正是清楚失去父母的痛苦，正是感受过那深深的绝望，卡洛儿清晰的明白这种情绪充斥着何等歇斯底里的怒火。
那是一个人甘愿堕落也要完成复仇的决心，这是一个人致死也要完成的死咒！
那释放的恶念太过于恐怖，卡洛儿想不通到底是何种的意志，才能用平静的外表来伪装内心的崩溃。
伊渊是一个魔物。
主人是一个魔物！
她明白的，在能力觉醒的那一刻就明白的。
在父母被杀死的那一天她发誓向魔物复仇，也正是因为如此，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主人就是一个魔物，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那幼小的心灵仿佛感受到最沉重的背叛。
内心的纠结和矛盾让她无比混乱。
若是主人就是一个邪恶的魔物狠狠的蹂躏着自己，她还有借口欺骗自己，更加心安理得的接受着这一切。
可发现主人的经历远比自己还要凄惨，偏偏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照顾自己，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几乎要将她吞没。
尽管是自己刚刚失去亲人，可卡洛儿明白，真正需要被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伊渊，他一直都在渴望有人去包裹他那遍体鳞伤的身躯啊。
在少女懵懂的年纪总会留下值得一生的留念，这短暂的半个月明明很短，却发生了太多让她烙印在心底的誓言。
在这个种族间的仇恨与心中爱慕相互交织的心脏中不断缠绕。
原本还在犹豫的，原本还能够自我欺骗继续复仇，可看到一群魔物还要杀死主人后，这混乱的情感快让她崩溃了啊！
她不想走，她想永远跟在主人的身边，这是她一直梦寐以求回到的家啊！
可为父母报仇的执念无法消散，主人的立场更是让她挣扎。
她真的做不到知道真相后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悲痛的活下去。
明明清楚这是不对的，明知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可卡洛儿脑袋还是埋进伊渊的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的气味，她狠狠的吸了一口鼻涕嚎叫着，做出了少女自以为“叛逆”的抉择。
“对不起…对不起…”
说不清这是对死去父母的道歉，还是对伊渊的道歉，或许两者都有。
“主人，我看到了你的内心，这恶念感知的能力我控制不住。”
“从我来到皇城之后我的一切都是主人给我的，我会好好听话的，求求你不要抛弃我。”
“……”
短暂的沉默后，伊渊一脸震惊的看向不远处的咖啡馆喃喃自语着。
“恶念感知，魔物！”
说实话他从未没有想过竟然是卡洛儿先发现了自己的魔物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