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三更穷五更富
高远今年的经历，就像是过山车。
先是从职高辍学，跟着混混头子，在林阳叱咤风云了几个月，仿佛走上人生巅峰。
紧接着，在宋维的提醒下，躲过酒吧一劫，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感。
然后跟着宋维卖了两个月的书包，个人存款首次突破六位数。
他记得很清楚，分钱的那天晚上，兴奋了一夜没睡着。
不过，这种兴奋感在后续金钱的冲击下，变得愈发麻木。
因为“老板”和“打工仔”相比，收入是天差地别的。
在宋维退出后，短短不到一个月内，高远足足挣了三十万。
生意一帆风顺，高远却有两个烦恼。
首先是不平衡。
原本在宋维退出之时，超出原本的计划多给了一倍的报酬，那个时候的高远感激涕零，甚至不好意思拿。
但当他自己成老板时，大把钞票滚滚而来，欲望也越来越大。
他心中开始打起算盘。
大维当时给的，是不是有些少了？
同样都累死累活，自己还找了两个跟班，为什么一共才分了不足两成？
萌生出这个想法后，高远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他时常说服自己，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大维给的，不能做见利忘义的小人。
这个烦恼还好说，另外一个是幸福的烦恼。
高远突然很迷茫。
这么多钱，到底该怎么花啊？
于是，他买豪车，买名表，买新款手机，甚至跟之前道上的兄弟重新混在一起，夜夜笙歌。
九月初各个小学陆续开学后，书包生意在林阳仍有不少市场，尤其在当时被舍弃的乡镇市场。
但高远忙活了一个月，流水不少，存款却不见涨。
除了一辆二手的宝马三系。
眼看十一假期将至，高远这才有些醒悟，将心思从花天酒地向生意上转移。
他魄力很足，当即决定开拓市场。
在此之前，高远好好准备了一番。
他将这几个月来，在宋维身边经历过的、看过的、听过的全部复盘了一遍。
得出来的结论是：不过如此。
想起第一次去白沟镇，他和宋维忙中偷闲去星泰市和丹阳市调研，当时的丹阳，市面上根本没有喜羊羊书包。
又想起在林阳销售的经历，出货量一开始就迎来井喷，随后会逐渐减少。
高远准备来票大的。
他向白沟的刘老板直接订了一万个书包。
从七月初到现在，短短几个月以来，喜羊羊书包的行情也瞬息万变。
一夜之间，大家仿佛都发现了这个商机，来白沟进货的客商络绎不绝。
刘老板由于起步早，他的货在当地很有名，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
不知是刘老板惦记旧情，还是顾忌宋维当时伪造的官二代身份，他给高远的报价仍旧比别人低了两块。
而且，刘老板同意了高远赊账的请求。
仅仅五万块钱，就先提走了那一万个书包。
那可是价值二十三万的货！
这时候的高远意气风发。
他甚至偷偷拿起计算器算过。
一个书包就按80块钱出售，可以赚57。
一万个书包，这可是57万啊！
到时候买点什么好呢？
换一辆全新的宝马X5？
还是学香港电影那样，买两块劳力士傍身？
或者是带着奶奶去香港shopping玩一圈？
高远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现实却很残酷。
当他带着人和货来到丹阳后，准备大干一场时，才发现大大小小的文具店已经上了喜羊羊书包。
高远傻眼了。
但他不死心，准备和对方打场价格战。
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几人很快被当地的代理商警告。
只要敢摆摊，肯定有小混混来捣乱。
而且，文具店也不敢收高远的货。
“不好意思高老板，我们店签的有协议，只能卖他们的货。”
文具店老板的回答如出一辙。
平房小院内，宋维三人边吃边聊，两瓶汾酒不知不觉只剩下最后半瓶。
尾巴和薛三的谈兴很高，你一言我一语，将高远最近的经历娓娓道出。
当然，对于高远内心产生的不平衡，他们并不知晓。
但仅从表面上看，宋维知道老伙计这是遇到了难题。
“也就是说，高远现在把货压手里了，既卖不出去，又结不了老刘那边的账。”宋维作了总结。
“哎，卖不出去还好说，慢慢找机会就好，最紧迫的还是刘老板那边。”
尾巴叹了口气：“远哥当时打了包票，说十天内一定回款，现在已经过去一半了！”
薛三平时比较沉默，但今天喝了不少酒，话也变多了。
“宋...宋哥，你能不能帮帮远哥。”
薛三打着酒嗝，脸红扑扑的。
“我和尾巴虽然跟着远哥混，但对您更服气，您一定有办法，是不是？”
尾巴也插话道：“宋哥，远哥其实挺后悔的。前几天我们三个在这里喝酒，远哥喝多了，嘴上不停念叨：‘都怪我太急，如果按大维说的那样先搞好渠道，也不至于如此！’”
宋维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高远这几天忙什么呢？我在小区也见不着他的车。”
尾巴说：“远哥去外地卖宝马车了，打算先给刘老板一部分。”
“去外地卖车？”宋维诧异道：“咱们林阳地头熟，干嘛要去外地？而且，那车才跑了一万多公里，应该很好出手吧？”
薛三这会儿喝得五迷三道，越来越口无遮拦。
“哎，远哥被别人骗了。我们后来专门找人鉴定过，说是什么泡...泡水车？反正不好卖。”
宋维这才恍然大悟。
尾巴和薛三越喝越起劲，话也越来越密。
他们如今跟着高远混，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高远遇到难题，他们两个的日子也不好过。
等剩下那半瓶汾酒喝完，两人酒兴正浓，非要再开一瓶。
在宋维好说歹说之下，这才把厨房中喝剩的小半瓶泸州老窖拿了出来，一人匀了一小杯。
杯中酒，喝完散场。
三个人喝了两瓶半，相当于每人八两，这堪称豪饮。
再加上搀了酒，这会儿就连宋维也感觉天旋地转，浑身燥热。
“嘿嘿，宋哥，你...你是不是也喝醉了？”
薛三这会儿像个话痨：“没事儿，哥，等...等我一会儿，我去弄点好东西，解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