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虎符之争
急雨过江，转瞬即停。
潜川以南五十里，水乡云村，一位老者正闲适垂钓。
“这江南的雨总是这般，像个未经人事的少年郎，猴急却短促，叫人意兴阑珊啊。”
听着老者的有感而发，一旁的随从嘴角抽了抽，躬身提醒：
“云老啊，门口的那些人，已经求见了好几天了。”
老者正是大虞昔日的兵马元帅，云沧海，如今在自己老家安享晚年。
“都是来求虎符的？呵呵，想不到这陈年旧符，还有这般抢手的一天。”
云老继续钓着鱼，全然没有要出门去面客的意思。
“都是些想要募集军士，北抗蛮族的英豪，您何不见上一见，选上一位把虎符给出去，倒也算成全一桩美事。”
随从立在一旁，出言劝告着。
“英豪？我看是想借着国难起势的野心家更多些吧。能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求虎符的，肚子里都有些花花肠子的。”
“您还是不见他们？”
“不见！打搅我清净，我见他们作甚！”
“可是云老，他们堵在这里，没人敢靠近咱们庄子，咱的渔获生意，做不下去了呀！鱼都要臭了！这几天不进账，夫人怕是要来查……”
当云老从随从口中听到自家的生意已经因为这些人停了几日了，握着鱼竿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而当他听到自己夫人怕是要来查账的时候，额头的青筋直接暴起：
“直娘贼！快随我去打发了这群憨怂！”
说着，一个箭步就蹿了出去，直看得随从目瞪口呆，苦笑连连。
没办法，这账，它不经查呀。
……
“这云村真是风景如画，倒真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泛舟江上，向着水乡云村缓缓靠岸，楚红灵不禁赞叹起这水乡的绝美风景。
许浪陪在一旁，却是脸色凝重。
隔着老远，他就看到了云老居所外的门庭若市，看来想到求取虎符招募人手的，不止有他。
如此一来，自家这位主公想要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拿到虎符，可就没多大优势了。
他实在是想不到，除了拿到虎符，还有什么办法能帮这位主公募到三千人马……
船泊江畔，许浪楚红灵二人下船走向云沧海的居所。
这处庭院颇具规格，门口的人也着实不少，倒是不难找寻。
“哎呀！又输一个！云老您这不是难为人吗？这大虞，有谁能在棋力上胜您半分啊？”
才刚到门前，许浪便听到有人在叫苦。
抬眼看去，门庭前支了一张木桌，一须发尽白的老者端坐桌前，正是云沧海，在其对面，是一位满脸苦涩的中年人，手中拿着棋子，游移不定，半天落不下去。
向身旁一位兄台询问，许浪才明白了此刻情况。
“你们也是来求虎符的？唉，算了吧，这云老看样子就没想给，竟是摆棋来定虎符归属。赢了他，才能拿走虎符。”
“云老下棋很厉害？”
“何止厉害！他老人家可是大虞棋圣，兵家诡道，皆自棋中来，能赢他的人，怕是还没出世呢！”
听得这话，许浪的心也是凉了半截。
起初他担心自家主公没啥竞争力，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这虎符，压根就没想给啊。
他倒是想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去下一下试试看，赌波运气，可惜他只是知道规则而已，不会下啊！
“主公，你会下棋吗？”
“会呀会呀！五个连在一起就算赢的吧！”
老远看着云老桌上放置的象棋棋盘，和車马炮的棋子，许浪感觉自己整张脸都在抽抽。
许浪倒是没多惊讶这方世界会有象棋这种东西，毕竟这里有太多事物与他前世有相似之处了，他讶异的是，自己这个主公，怎么能憨到这个地步……
“……云老下的，可能不是这种。”
“呃，那不会了。”
“……”
思索间，又是几位战败了下来，足见云老棋艺之精湛。
“云老，我魏家是那天选之人，定能带领百姓光复大虞，您就把虎符交给我吧！”
忽然，许浪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魏家魏雄。
这货那日灰溜溜跑了，如今竟是也来求取虎符了。
“魏家家主，可是魏广渊？”
“正是家父。”
见云老竟然开口发问了，魏雄当即嘴角一勾，暗道有戏！
可云老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不禁脸色一黯。
“你说你为百姓光复大虞，可我怎么看你的棋，下的步步为营，每一步，都是奔着得利，全无为百姓奉献牺牲的意图啊？”
“云老，这只是一局棋。”
“呵呵，的确，可就是这小小的一局棋，可以让人看出谁是真小人，谁是伪君子。
我云沧海敬重真君子，也理解真小人，可就是看不上，那些个借着民族大义中饱私囊的伪君子。”
云老此话一出，魏雄直接语塞，一众求取虎符的人，不少也是有些汗颜。
的确，真要是想救国，直接北上奉献绵薄之力就是了，要虎符作甚？
而就在这时，一位剑眉星目的少年却是走上前来，把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的魏雄往边上推了推，然后坐到了云老的对面。
此举让包括云老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错愕。
人家云老已经把话挑明了，不稀罕咱们这些个求取虎符的伪君子，等同于在下逐客令了，你这大摇大摆地坐下来干啥？
但许浪也很无奈啊，他刚刚计较了半天，发现没这虎符是真没法子给楚红灵募兵啊！
募不到兵，他就完不成这破卦之法，等着他的就是死啊！
所以对他而言，什么真小人？什么伪君子？你说他是啥都行！他就想要虎符，他就是想活而已……
许浪坐定，手中从楚红灵那里要来的几枚铜钱轻摇，脑海中天机卦盘运转，而后伸手对着云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做了一个铤而走险的决定，起卦，算云老的棋，而后让天机卦盘给出最优的解法，最能让他得到虎符的解法。
“我就知道，入世算卦这种事，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唉。”
此举倒是让云老笑出了声：
“嘿！有意思！来！”
说着，摆棋，落子！
只是，刚下几步，云老的脸色就开始古怪了起来。
他心道：嗯？这小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怎么每一步，都往我的心坎儿上下呢？
于是，云老笑着询问起来：“后生，你这一步，有些意思，怎么想到的？又有何用意呢？”
然而，当他看向许浪时，却是愣了。
只见许浪许蛔虫并未回应，只是故作高深的一笑，便又继续落子，完事儿之后，又对云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高深的模样，仿佛在说：“棋中道理，你不会自己悟吗？”
“好好好！我便看看你的棋路！”
这模样却是让云老久违地生了几分斗志出来，也不再过问，继续下了起来。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许浪的内心，慌得一比，尬从心来。
“怎么想到的？算出来的，你信吗？”
“有何用意？我特么怎么知道？我就不会下棋啊！”
“求你了，把虎符给我吧。让咱们结束这场令人窒息的尴尬对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