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谈何自由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季慕风呆滞地躺坐在沙发上。
“……”
刚刚经历的事情令她匪夷所思。
从她第一次见到登门“认亲”的大侄子时，她就从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一次正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总是一张面瘫脸示人，那时候是第一次，她深有体会“非人类”这个梗。
她一直以为是他不善言辞，成熟稳重。呵。现在想想，她真是错了。
“唉！二哥，小风犯错误了可怎么办！”
“……”
“啊！”一声甜甜的童音响起，“姐姐果然在这里~”
季慕风感到压迫感，猛睁开眼，只见一团黑色的庞然大物覆了上来。
“啊！”
女人一声尖叫，两人皆是一吓。
“叶！淮！川！”
“啊？怎么了姐姐，我在~”
男人吐了吐舌头。
“你故意的吧！”
季慕风保持微笑。
“恩？”
尾音上扬，带着一丝警觉。
“怎、怎么了？”
叶淮川像一只大狗又贴了上来。
“干、干吗！”
“……”男人眯眼，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季慕风心脏骤停。
他、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压迫感十足了？
“谁打的你？”
叶淮川冷冷说道。
“恩？”
突然反应过来的季慕风一把推开他，结果……没推动……
“你……”
叶淮川有些得意，“姐姐是在对我欲拒怀迎吗？”
哈？
季慕风抬头满脸疑惑。
叶淮川眼里满是光芒。
欲拒怀迎个你妹！
“……你先放开我！”
男人温热的吐息让她一阵难受，“快点啊！”
“我不！”
季慕风拼命挣扎。可恶！什么时候发觉他力气这么大了？明明小时候还是一只任人欺负的小狗……
突然，季慕风好像摸到了什么异物。
什么东西？好像硬硬的！
季慕风又摸。
这触感也不是腹肌啊？
不对！这家伙哪来的腹肌！不是！绝对没有！
女人思绪乱七八糟，下一秒就听见男人在耳边低语。
“姐姐还不松开吗？”
“？”
她抬头看他。
男人红晕上头，好像忍的极为辛苦。
这家伙什么表情？？
她嘴上不饶人道，“那你倒是把我放开啊！”
先放开不就自然而然分离了吗？
“~~~”
叶淮川此刻像极了一个丈夫半夜归家的小怨妇，又凑上前去。
干嘛？
女人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美的脸庞不明所以，自尊告诉她气势决不能输！
突然，男人咬住了她的下颚，动作轻柔，一路游走到脖颈，甚至缠在她的耳边厮磨着，不久气氛逐渐暧昧起来。
？？？！！！
他在……？？
季慕风被亲的腿脚发软，手心里浸出了一层细汗。时间飞快溜走，叶淮川这才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哈……”
叶淮川望着面前呆滞的人，语气委屈道，“是姐姐先欺负我的……”
“？？？”
啥？他说啥？
不管三七二十一颠倒黑白！“明明被占便宜的是我吧！”
季慕风不悦，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闻言叶淮川一笑，“是吗？”
“？”
他那是什么眼神？
“姐姐不妨瞧瞧你的罪恶之手？”
？？？
季慕风满脸疑惑，视线慢慢下移。
！我靠！！
女人吓得跳开。
她……
不会吧？
太羞耻了！！！
“我不是！我以为是腹肌呢！”
季慕风满脸羞愤，脑袋一热随口一说。
叶淮川闻言一笑，“那依姐姐的意思只要是腹肌就可以摸了？”
啊啊啊！！不是啊！怎么越描越黑啊！鬼知道她当时怎么想的！
不对不对！季慕风你冷静一点啊！不过就是个那玩意儿！谁又不是没见过似的！你现在羞愧难当只会让自己着了狗男人的道！
“咳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互帮互助很正常！”季慕风强装镇定，脸上的红晕还是出卖了她。
“是吗？”
叶淮川听得一脸认真，他思索片刻，慢慢向女人靠近。
他阴沉着脸，脸上多了一分轻佻，“我现在很难受，姐姐能不能帮帮我？”
“！！！”
什么虎狼之词？？
“不、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我的菜！”
“……”
叶淮川听了之后有些难过，他贴近女人，语气里带着一分乞求，“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改。”
两人贴的极近，季慕风烧红了脸，“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叶淮川一头埋进季慕风温暖的Xiong口，将她紧紧抱住，“我不管，你必须要喜欢我！”
“喂！”男人的碎发弄的她心头发痒，季慕风忍住痒意，有些无奈。
小时候他们也经常像这样搂搂抱抱，嬉笑玩闹。
任性撒娇的少年，温暖熟悉的怀抱，和回忆一一重合，季慕风有些伤感。
“阿川，别闹了好吗。”
“不好！你为什么不要我！”
“明明小时候说过会一辈子保护我的，可你说话不算话！”
“……”
“小孩子脾气！”季慕风语气越来越弱，像是感慨，又像是自言自语，“哪会有人真的能坚持一辈子……”
“我！我会！”叶淮川抬头看向她，眼神坚定，“我会坚持一辈子！喜欢你保护你到永远！”
季慕风有些恍惚，小时候跟在她身后哭哭啼啼的少年好像长大了啊……
她鬼迷心窍，轻轻“嗯”了一声。
“嗯？”叶淮川呆愣一秒。
季慕风反应过来，脸红了一片。
“我，我是说……”
“真的吗？”叶淮川眼里洋溢出兴奋。
“呃。”
完了，她一定是脑子坏了！
寻思什么时候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就在此时，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小风，你……”
二人懵逼……
三脸震惊！
季慕风率先做出反应，“还不松开！”
叶淮川悻悻放手。
“咳咳。”
男人打破沉默，“你们两个小娃娃不请我坐坐？”
叶淮川收回不悦的情绪，恢复了往常的高贵，乖巧地唤了男人一句“季伯伯。”
“恩。”季知闲缓缓坐下，眼神望向季慕风。
“小风，你呢？”
季慕风抖了抖身子，将厌恶埋藏进心底，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句“大哥。”
季知闲细细揣摩女孩神情，无奈道，“唉，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回家看看吗？”
“……”季慕风瞳孔一缩。
“也是！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没什么要探望的！唉。”
说完男人从口袋里抽出一块方巾虚掩起双眼。
“……”
“大哥，您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情吗？”季慕风打断施法。
“无事不能来看看你？”季知闲道，“怎么，打扰到我亲妹妹的雅兴了吗？”
“……”
“是啊！”叶淮川挑眉，“季伯伯这是明知故问？”
“小兔崽子！”季知闲骂道。
“我来这里确实有事交代你，小风。”季知闲拐弯抹角进入正题。
“什么事情？”
“关于你联姻的事情。”
季知闲观察二人的反应。
“什么？”叶淮川不可置信，“季伯伯，你在说笑吧？”
原本温和多晴的天气，周围瞬间冷了下来。
“叶侄你不要着急嘛，我这不是征求小风的意见呢吗？”
看似一句关切询问的话，在季慕风看来满满都是威胁。
“当然咯，还有另外一条路可选。”季知闲卖弄关子。
“什么路？”叶淮川道。
季慕风抬眸眼神正巧对上季知闲，只觉得他深不见底。
“看来我们家小风也是不太愿意联姻啊。”季知闲一语道破。
季慕风顿时毛骨悚然。
这家伙，刚才仿佛将我看穿。
“让我想想，是因为谁呢？”季知闲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头对上了叶淮川的视线。
叶淮川不明所以。
“好了大哥！您就别卖关子了！”
“呵。”季知闲笑了，“终于肯跟哥哥开口说话了？”
“……”
“好了，不逗你了。”季知闲将注视着叶淮川的目光收回来，“我想，所幸都是联姻嘛，对象是谁不重要，只要是我们季家人就足够了。”
“……”季慕风睁大眼睛，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
“父亲。我回来了。”
泠泉放下背包，坐在沙发上松活筋骨。
天爷哦！
累死了！
送沈好回家后，泠泉不放心留一个失魂落魄的人独自在家，安慰劝诫了女孩好一阵。
现在的她是比下地狱的恶鬼还累，不仅身累，心更累！
“父亲？”
泠泉又唤了一声，依旧没人应答。
“哦？这不是小泉儿吗？怎么看上去这样劳累？”
步安仁笑道。
“给。”
他递给她一杯温水。
“谢谢……”
泠泉有些诧异，距上次他和老头子吵架后再也没回过家，怎么这次？
泠泉四处张望，果然！张默文根本没在家里。
“张望什么呢？”
“没什么。”泠泉摇摇头。
步安仁见她将杯捧在手心，看准时机攻其不备，“小泉，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噗咳咳！”泠泉顾不得优雅，直接一股脑都吐了出来。
“咳！”女孩剧烈咳嗽，脸蛋瞬间红到了耳根，“哥、哥你胡说什么呢！咳咳咳……”
“没事吧？呛到了？我只是开句玩笑，哈哈，你太不禁逗了？”
恩？泠泉敏锐地注意到，他刚的语气是问句。
这家伙，难不成在试探我？
“哼！”
张默文从墙角冷不防地出来，吓了泠泉一跳。
“让我再猜猜，那男孩叫‘沈清展’对吧？”
一道晴天霹雳。
女孩强装镇定，“父亲，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放心，我早就查清楚了！你们之间到底是清清白白还是不清不白我还不知道吗，到现在了你还在掩饰！你太让我失望了！”
心中的警铃大作，泠泉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她站起身，“是，我是喜欢他。这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步安仁眸底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什么问题？！”张默文气到浑身发抖，“你、你真是好的很！”
泠泉沉默不语。
老者深呼吸，“你们之间没有可能！”他语气软了下来，“听话，泉，你是我的女儿，你应该按我说的做。爸爸是不会害你的！”
又是这种窒息感！
“可是，您知道吗，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泠泉尝试心平气和地和眼前的商人周旋。
她在赌，赌他对她还有一丝亲情，赌她后半生的幸福。
“什么想要的！”张默文暴怒，“你只要记住你是我的女儿，你应该走我为你铺的后路就可以！”
步安仁道，“‘义父’，您别气伤了身子。”
“恩。”闻言张默文捏着眉心，“这是我第一次对你犯的错误纵容，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你放心，你那个‘情夫’那边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下次不要让为父操心了。”
“什么？！”泠泉浑身颤抖，“父亲，您不能！”
“闭嘴！”张默文道，“你若再逼我，我保不准会做出什么让你后悔的事情来。”
“……”泠泉痛到晕厥。
步安仁眼疾手快，“小泉儿！”
泠泉想要起身，浑身却使不上力气，只好瘫坐在地上。
目睹一切的乔妈看着泠泉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心在滴血。
张默文缓缓闭眼，“乔妈，小姐累了，扶她上去休息吧。”
“……是。”
“唉！家门不幸啊！”
步安仁转身就要上楼，被男人叫住。
“阿仁，我们谈谈？”
“……”步安仁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整的有些不知所措。
“是关于小泉的事情。”
“哦？小丫头啊~”
……
“……乔妈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吗？”
她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乔妈不忍。
“小丫头说什么呢？”
“……”
“乔妈您先下去吧。”
“……你不问些什么吗？”
“我知无不言的！”
女孩用尽全力扑了上来。
力道却不轻不重，步安仁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你做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女孩只是喃喃自语，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步安仁第一次感觉到心有点堵。
“对不起。”步安仁心疼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女孩一瞬间有些动容。
“你相信我吗？”
“？”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步安仁轻声安抚女孩，“我偷偷回家就撞见义父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问他发生了何事，他将我数落了一顿。”
“……”
“然后就让我等你回来后问你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
泠泉听到这里哽咽起来，紧紧抓住男人的衣角。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呜——”女孩不顾形象，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在空中游荡了很久。
“别哭了。嗓子都要爱哑了……”
女孩不听，哭到极致只能干咳，咳完又哭……
“我会帮你的，你别哭了行不行？”
“咳咳！”
“对了，手机。”
步安仁递给她。
“手……机？”
这好像是她的手机。
男人敛眸，“义父让我拿走，他不想让你们联系……”
女孩只是咬牙，并未言语。
她快速解开锁……然而解不开！
“……”
“怎么了？”步安仁勾了勾嘴角。
突然，泠泉抱了上来。
“抱…抱歉。”
她太心急了。
“能……（不能用用你的）……手机。”
她发觉自己嗓子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她拼命喊，憋红了脸。
“是手机吗？”
闻言女孩抬头，眼睛露出一丝亮光。
“给，你用我的？”
泠泉瞬间抢了过去，她焦急地拨打电话号码。
“抱歉，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
泠泉不死心，又重新输入了一遍号码。
一次，
两次
……
呜呜呜……
“关机”这个词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她顾不得哭泣，挂掉电话就要给沈好打去，突然门外的动静吓得她掉落了手机。
“我不是说过让她好好反思吗？”张默文皱眉，“你倒好，还给她手机。”
“抱歉……”步安仁面露歉意，弯腰捡起掉落的手机。
不要……不要走！
泠泉苦苦哀求，拼命摇头，奈何无济于事。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光亮越来越小，直到成了一条缝隙。
呜！对不起，对不起，阿展，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不理我了吗？
……
季知闲继续道，“你也知道你侄女那跋扈的性子，总归是不合适。”
“勉儿又是继子，登不上台面，所以……”他故作叹气，“我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季轻那小子身上了。你能明白吗？”
季慕风显得慌张，“怎么能如此敷衍了事呢！”
“不是……我是说，小轻他未必是合适人选。”
“那可未必。”季知闲故作玄虚，“听闻A公司掌上明珠已经找回，年龄和轻儿相差无几，男登女对我觉得未尝不可。”
他这是已经打算好了吗？真够损的！
季慕风心中知晓，这一局，他势在必得。
“又或者那家和我们并列优秀的公司，听闻董事长多年前带回一个孩子，认作义子，那男人也是有一番作为，短短几年已经身居高位，我觉得他也甚为不错。”
“步安仁？”叶淮川细想，叶氏集团收购茶叶瓷器，他们打过交道，此人表面谦逊，实则阴险狡诈，从那次以后，两人便再无交集。
“不行！季伯伯！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人！”叶淮川强烈反对。
“反对无效。”季知闲反弹了回去。
“……一定要这样吗？”季慕风道。
一定要苦苦相逼吗？
“唉！”季知闲叹气，“你们生来就在富贵人家，这也是你们的使命！”
命？可笑！她季慕风最不信的就是所谓的“命运”。
“小风你可要想好了。”季知闲道，“当然，你要有心上人了我也不勉强，毕竟还有你侄子替你分担！”
可恶！赤裸裸的威胁。
“不知道季轻那小子有没有看上的女孩儿，那你们可要商量好了，可不能耽误人家~”
“！”
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哦，对了。”季知闲道，“上午你和季轻去逛商场了吧？今天我碰见小王了就顺便问了几句。”
！！！
他一定是知道了！不然他不会这样问！
此时的叶淮川：我好酸！！！
“我嫁！”
叶淮川：“？！！”
“好！”季知闲欣喜道，“小风还是如此爽快。”
“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了。”季知闲笑呵呵，“那我就先走了，小风和叶侄你们慢慢聊。”
“……”
“为什么？”叶淮川明显感觉到季慕风是不情愿的。他不明白他到底有何种手段能逼她至此。
“……别问了。”季慕风有些无力。
“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哪怕是骗……”
“叶淮川你够了！”季慕风吼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叶淮川难掩怒意。
“我现在让你看看到底和我有没有关系！”
说罢男人强吻上女人的唇，季慕风挣扎不成，被难以控制的力道咬破了唇，空气里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血腥刺激着男人的鼻腔，叶淮川努力克制下来，被季慕风一把推开。
“啪！”
他一时有些怔住。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是什么很随便的人吗？
“你清醒一点！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你不要再耍小性子纠缠我了！”
脑海里一直回想那句“不喜欢你。”
“……”
季慕风擦干眼泪，跑了出去。
【姐姐会保护阿川一辈子吗？】
【会哦~最喜欢阿川了！】
“笨蛋！”你的前途一片光明，我不能这么自私……
季慕风躲在门后捂着口鼻，哭的泣不成声。
她不过是一个烂在土里的人，糟糕的自己，虚伪的哥哥，畸形的家庭……
她不能拿他的未来去赌。那么明媚的人，不能因为她陷入泥潭，她更不能成为他人生中的污点！
【我们小风长大也会有喜欢的男孩子的！】
抱歉，二哥。
十年前的恩怨，就由她亲手斩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