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倒掉吧
陈石看着陈满银失魂落魄远去的身影，再看手中的竹篮，他突然觉得夫人其实挺可怜的，昨天送吃的来被主子拒绝了，今天还能不计前嫌的上赶着来送，就他们家主子那个臭脾气，夫人能忍成这样，陈石真心觉得不容易啊。
当然，如果他知道昨天陈满银给段钰送的啥好吃的，他可能就不那么想了。
陈满银一脸失魂落魄，难舍难耐的离开，她真是给自己加足了戏，刚刚说的一堆关心话全是她临场反应，陈满银觉得自己可以去挑战一下当演员，真的，她都没怎么动脑子，那些关心台词是张口就来。
看吧，这才叫随机应变呢！
廊道拐角一转，陈满银一秒转变精神抖擞，健步如飞。刚还拖沓的脚步一下加快到起飞，这天气太冷了，冷得她牙齿都在打颤，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回温暖的被窝里。
……
陈石将篮子提进屋，原封不动的把陈满银刚刚说的那堆关心话重复了一遍。
他说完，书房安静无声。
段钰坐书桌前认真看卷宗，听完转述并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冷声道:“东西倒掉吧，我不想吃。”
“这……小的知道了。”陈石心里感到可惜，可惜夫人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主子不吃就算了还直接倒掉。
真是！有点过分了。
陈石悄悄的想，如果夫人知道主子没吃还直接倒掉了应该会难过吧，真是浪费粮食啊，难为夫人这么用心对主子，主子却一点不放心上。
跟段钰这么些年里，陈石是知道自家主子什么脾性的，不吃外人给的食物，不允许人随意进出他的休憩处，凡事与人保持一定距离。虽生得一副讨人喜欢的好皮囊，但仅凭他家主子那个臭脾气，姑娘小姐们全都能被吓得躲远远的。
思来想去，陈石最后还是选择暂时性将篮子留在书房里。
段钰一心扑在卷宗上，自然没注意到边上陈石的小九九。
江南连环杀人犯一案到现在还未侦破，那怪贼是从南宜地区逃过来的，在从南宜城他已犯下三条人命，且犯案死者皆为年轻貌美的花季女子，每次杀完人他通常会在案发现场留下一条浅红色方巾。
段钰眉头紧蹙，自从那晚那怪贼从他府中逃出后便再无踪迹。现下并没有新的命案发生，张河一度怀疑贼人可能已经离开平城逃往他处了。
但段钰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认为那人不仅没离开平城，反倒可能藏身于城中，如果真是的话，那么他必然会再次犯罪。
想到这里，段钰顿感呼吸不顺，他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心情烦躁。无意抬眸瞥见桌上滞留的竹篮子后，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郁结了。
“陈石！”
门外侯着的陈石伸个脑袋探进来，“主子，你叫我吗？”
段钰沉下脸，“我不是让你把这倒掉处理了吗？为什么还摆桌上?”
陈石唯唯诺诺走进来，“是，是，小的知晓。只是，只是最近多地闹饥荒，这粮食甚是可贵，倒掉岂不是可惜浪费了?”
“哼。”段钰闻言冷笑，眼中厉色闪过，“以后她再送来直接倒掉就行，不必跟我说。”
陈石听罢迅疾低头拱手，自知失言后，他提过竹篮退出了书房。
同一时刻——
陈满银躺温暖被窝里看话本子看得正开心。
她只管将土豆饼送到就是，每日必不可少再去刷刷存在感就行，至于段钰吃不吃她送去的东西，这对陈满银来说一点不重要。
反正要么是做毁的残次品，要么是每天摆完摊卖不完的，与其丢了可惜了，还不如送段钰吃呢。
虽然他不会吃，但他知道她有这个心意也好啊！
有了第一天那么惨烈的失败经验。
陈满银认真思考，她总觉得是摆摊位置没选好，那里虽在一个拐角处，来往人流量大，但那里却只有她一家摆摊的，周围空落落的，也没个搭伙的，少了那种小吃摊聚集区的精髓啊！
还有，现在天气冷了，做好的土豆饼拿去摆摊是用不了多久就冷得硬邦邦的，不酥脆也不热乎了，油炸食品的锅气一没，还有啥食欲。
所以，在一段失败经验总结后，陈满银决定稍改策略。
先在家中将土豆丝切好泡水，佐料全部备好后，再准备一个可移动灶台和铁锅，她直接拉现场去边卖边煎。
想法是美好的，但可移动灶台是难以实现的。
听到陈满银要找能带走的小灶台，朱婆子兴冲冲的去厨房角落端出个生灰的小土灶。
这是一个用来熬汤熬砂锅的土灶台，不大且方便带走。
第二天，天蒙蒙亮。
陈满银主仆三人再次摸黑推着小架车去了东街市场，这是赶集天，所以尽管天儿还灰扑扑的，但大街小巷已经聚集了不少商贩。
卖啥的都有，有卖自家喂养的鸡鸭的，自己家种的小菜的，也有摆摊不知名画作玉石，胭脂水粉的，还有热滚滚的馄饨摊小面摊和包子铺，糖葫芦花糕梨膏甜食样样齐全。
陈满银推着推车到了一个无人在意的犄角旮旯里。
她将铁锅架在土灶台上，然后倒油生火，将提前浸泡好的土豆丝裹上一层面粉后直接摊开成饼放进油锅。
滋啦作响的锅煎着饼冒出滚滚热油气，空气中逐渐弥漫开油炸土豆的香味，区别于市面上少见的小吃，几个过路的青年人被吸引。
他们来到摊前询问，“老板，这卖的啥呀?”
“卖的土豆饼！来一个不？”
陈满银边煎饼边回话，“不贵，一个三文钱，全部用的好油好土豆！”
青年男子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三文钱，金宝顺手接过放进钱袋，旁边围观的几人知晓价格不贵后，纷纷掏包想要尝试尝试。
于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陈满银摊开的五六个饼子轻而易举卖了出去，大家对新事物的好奇加之价格实惠，土豆饼摊前瞬间围满了人。
这突然的生意火爆，让煎饼速度赶不上卖饼速度的陈满银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带金手指，真的太夸张了，对比昨天，她勒个爹，这是踩狗屎发财运啦！
一个饼接一个饼的卖出去，金宝金福在一旁打下手，收钱收得脸都要笑开花了。
陈满银也高兴，着急忙慌的出饼，好几次被热油烫到手她眼睛也不带眨的继续煎。约摸到了上午九点左右，她们带出去的土豆丝全被煎完，三人高高兴兴的收了摊。
掂了掂鼓鼓的钱袋子，陈满银毫不吝啬的从钱袋子里掏出二十文钱，一人各分了十文钱。二十文一掏出，刚还鼓囊的钱袋一下瘪了不少。
金宝看着塞进手里的十文钱觉得不好意思，“夫人，您给的太多了，这虽然今天生意好，但也没挣到多少钱，您不用给我这么多。”
一个土豆饼三文钱，去掉成本两文，她们一个饼子也就赚一文，夫人说要薄利多销，金宝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她只知道陈满银给的太多，她们用不了这么多。
陈满银倒是无所谓，她开怀的笑了笑，“给你们的你们就收下吧，也没多少钱，以后等我真正挣大钱了再多分点给你们！”
“反正有我陈满银一口肉吃就绝对少不了你俩！”
金福笑嘻嘻的跟身后直拍手，“好耶好耶！夫人威武！夫人威武！”
陈满银笑，金福区别于金宝的心细，金福大大咧咧的，没啥心眼子，金宝则是心细周到，体恤入微，两人是各有各的好。
赚了钱的陈满银想赚更多的钱，之后几天的摆摊是一天比一天积极。
段府主院。
得知陈满银在摆摊做生意，段钰眉梢一挑，有些诧异，“她怎么想到去摆摊了?”
“这个小的不知，但好像自从上次与陈氏夫妻公堂对峙断绝关系后，夫人就开始出摊做生意了。”
段钰思考，“这些日子她还在给我送吃食吗？”
“是，夫人每日都是准时准点送到。”
“嗯，今日的呢？”
陈石:“在门外，还未来得及倒，需要提进来吗？”
段钰点头。
竹篮打开是两个金黄色香的土豆饼，旁边还配了一小碟辣椒面。
陈石道:“夫人摆摊卖的就是这个叫土豆饼的东西，生意很是不错，大家都喜欢。”
段钰没应声，拾筷夹起一个饼子，仔细端量一番后，良久又重新放回篮中。
“嗯，倒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