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赫伦堡往事
过了大半天，直到太阳西斜，才有一位学士装扮的人推门进来。
艾德温忍不住心想，如果自己真受了重伤，那这些时间都足够让自己流血致死了。
赫伦堡还真是节省，能省一点是一点，能埋了绝对不医治。
学士一进来，艾德温又装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大呼小叫起来。
学士长着一张山羊脸，留着山羊胡，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有一双睿智的眼睛。
他来到艾德温身边，“被蝙蝠咬了？”
“是的，如果我没看错那个长了翅膀的老鼠就是蝙蝠的话。”
正说着，学士就打算拆开艾德温胳膊上的绷带，准备查看伤情。
艾德温却一把撤走胳膊，阻止学士的动作。
“伤口刚结了痂，就这么撕开，和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学士狐疑地瞅了一眼艾德温，“你怎么知道伤口结痂的？”
“呃……”艾德温磕磕巴巴起来。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骗学士，因为他也知道学士不是那么好骗的，所以脑子里一时竟想不出理由来。
好久才道：“因为……呃……因为不疼了嘛！”
学士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站起身来，俯瞰着坐在床边的艾德温。
但他并不打算直接拆穿面前投机取巧见到自己的年轻人，而是道：
“那你刚才还哭天喊地的？”
这一次，艾德温彻底想不出理由了，谎话说出口简单，但圆起来可是真费劲。
他索性道：“总之你现在不能揭开绷带。”
学士听闻后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喂！”艾德温一把抓住了学士的胳膊，波吉利也用肥硕的身躯拦在了学士的面前。
“你们知道我是赫伦堡的学士吧？在赫伦堡的地盘上，公然袭击赫伦堡的学士。
你们该趁早想想是踢着脑袋见陌客，还是顶着脑袋去守夜人军团。
但我得提醒你们，上一个守夜人刚走，你们如果选后者，恐怕得在赫伦堡潮湿闷热的囚牢里待上一阵子了。”
“您误会了。”
艾德温赶紧用眼神示意波吉利让开。
波吉利虽然脑子愚笨，但单在看眼色这一方面还是很聪明的。
“哦？”赫伦堡学士转过身。
他瞪眼瞧着艾德温用来抓着他胳膊的那只手。
顺着手一路看去，一直看到那个缠了厚厚布条，还渗着血的“伤口”。
见瞒不下去了，艾德温只好坦白。
他先让学士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随后慢慢说道起来。
但对于这段话，他可是精心编排过的。
“是这样，不久前我和城门的守卫谈论赫伦堡，其中就谈到了赫伦堡的五座高塔。
城门守卫给我挨个介绍了那些高塔的名字和由来，他认为那些高塔的名字是从‘黑心’赫伦一直传承到现在的。
但我却认为那些高塔的名字不过是后来人给取的，而它们真正的名字早就随着‘黑心’赫伦的死灰飞烟灭了……”
“听小布莱德说你不是个捕鼠人，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赫伦堡学士明显来了兴趣。
“我的家族曾在赫伦堡服务，我是从我父亲那儿听来的，”
艾德温看着眼前人的面貌很年轻，应该没在赫伦堡服务多久。
“他说他还因为这个，和城堡里的一个伙计起了争执，两人还大打出手过。”
艾德温特意用了很夸张的事情来彰显他父亲对这事重视。
当然最终也是为了增加面前这位学士对自己的认同感。
“和你父亲争执的是麦夫？”
“对，就是这个名字！”艾德温当然是瞎说的。
但他相信一个堂堂的赫伦堡学士，不会对自己有那么多警戒心会特意说给自己一个假名字。
就算是，那他也只需要找借口说他记错了父亲的话就好，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我父亲说他是个满嘴胡话的混蛋，大字不识两个，还在这里乱造谣。”
艾德温说的全是对方爱听的。
“那个老不死的混蛋。”赫伦堡学士如此说道。
“所以嘛，”艾德温打算步入正题。
“我从那城门守卫那里听说，您和我父亲是一样的看法，我就想来拜访一下您。
但奈何我现在身份卑微，才只好用这种手段见到您。”
学士用尖锐的眼神看了眼艾德温，思考片刻后，才终于放下最后一丝质疑。
“我在学城的书本古籍里学到的东西，怎么不比他们的口口相传来的准确？
但我已经和他们争够了，到现在我才明白，‘和蠢货争执，只会让自己也变成蠢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艾德温故意顺着对方说道：
“但我不是蠢货，对吗，学士大人？”
“你？”
学士虽然表面不为所动，但却在心里冷哼一声。
猪的肚子里爬不出羔羊，妓女的肚子里也爬不出贵族老爷的继承人。
你也不过就是个粗鄙之人的儿子，一个虽然沾了点智慧，但脑袋里依旧是空空如也的蠢货。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学士还是很享受在这偌大的赫伦堡里，能遇到的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说吧，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艾德温等的就是这句。
“我父亲和我说了许多有关赫伦堡的事和传言。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听来的，但这让我对赫伦堡起了浓厚的兴趣。
我父亲虽然说了很多，但大多很模糊，而且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所以，我才想来问问您。
您在学城饱览群书，铸造颈链，是这赫伦堡里最具智慧的人，想必您一定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
平日里都不被那些粗鄙野蛮的“骑士”待见，今天终于碰到了一个知晓自己价值的人。
赫伦堡学士十分高兴，也被夸得十分舒服。
“既然这样，”他傲慢地开口说道：“说吧，不过就是费点口水。”
艾德温心里一笑，表面却不动声色。
“我想知道‘黑心’赫伦的故事。
我父亲说‘黑心’赫伦和他的儿子，是在龙王伊耿骑着米拉西斯火烧赫伦堡的时候被烧死的。
我想听听那时候的故事。”
赫伦堡学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先前他还以为对方是个沾染了一丁点智慧的蠢货。
没想到，他竟是个愚蠢透顶的蠢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