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服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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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战火余烬(求个追读)

蜿蜒在大地上的黑色战线、随着军队的快速移动,开始朝着中山本阵的方向迅速收缩。

中山的步阵这时仍然没有完全退却,硬是顶着正面猛烈的冲击、向着赵军迎了上来。

越来越多的部队搅进战团,视线所及,混乱的人群穿着各色甲胄胡乱地挥舞着刀剑,人发出的吼叫、战马嘶鸣奔腾的蹄声,混乱之音震耳欲聋。

局势顷刻间再现焦灼之状,这支约五千多人的中山本阵、被两翼数倍于己的赵军来回冲击,愣是没被冲垮。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原本就惊慌失措的中山乱兵开始发挥作用,他们像是找到了回家的方向一般,朝着北面的一个缺口疯狂涌去。

兵败如山倒!

羊群效应再度引发,很多仍在抵抗的中山兵、这时也跟着扔掉手上的武器,仓皇的跟着败兵四散奔逃。

骑兵依旧远远的吊在中山溃兵两翼,弯弓利剑肆意地收割着生命。

赵章看着那道像是故意打开的缺口,隐隐能明白许钧的用意,这是不希望中山军困兽犹斗。

不过,这显然也放弃了全歼敌军的机会。

但赵章不是此战的主将,他无法指挥战役的最终走向,长呼一口气,继续策马追击而上。

马蹄顿响,追击战一直不知持续了多久,直至赵军中阵响起了那道颇有节奏的兽角号声,远远望去,一些鲜红旗帜迎风挥动,这是鸣角收兵的讯号。

各队车骑陆续停止追击,开始重新聚集整顿队伍、纷纷向着中军大阵靠拢。

赵章策马奔上一座山头,摘下带血的面甲、眺目向北望去。

正逢太阳垂落之际,迎风猎猎的大红斗篷如同鲜血浸染而成,夕阳下映照出的是数不尽的残肢断骸,一路向北延伸、看不到头,死寂的战场宛若破败的地狱。

溪水潺潺而过、血迹未曾干涸,阵亡者空洞的眼神凝望向天际。

赵章现在只感觉浑身酸胀,两个箭袋的箭早就射了个精光、佩剑也砍得有些卷了刃,扎甲胸口位置还插着半截箭杆。但好在箭头刚刚射穿了甲、未曾伤到筋骨。

他浑身上下血迹污痕斑驳,算得上是狼狈。

但从正午一直激战到黄昏,在这混乱的战场上,身下的青鬃马儿竟然丝毫未伤。此刻依旧摇晃了下马头,鼻中发出‘呼噜噜’的动静。

赵章抚摸着坐骑脖颈处被汗渍、血液打湿的鬃毛,如今再回想起白日战场的激烈惨像、依旧是有些胆战心惊。

尽管他被亲军牢牢护卫着,但在混乱的战场绝非万无一失。还是有一支乱箭飞到了他身上,也庆幸是射到了甲上,若是射到了脸上,不说要命,破相是必然的。

此战虽还不知具体的战损比如何,但从他所率骑旅的损伤情况来看,当得是一场苦战。

赵章长吁一口气,心下突生出几分惆怅,却不知是因为这眼前的惨像,还是因为那道即将垂落的夕阳,亦或是未能全歼敌军。

回到大营,夕阳便彻底隐没在了太行山的另外一头。

此时若向北看去,暗下来的大地上,还能隐隐瞟见零星的火光,那是尸体和兵车焚烧后还没熄灭的余烬。

凌冽的夜风吹过,将难闻的味道抛洒向各处,里面夹杂着腥臭、粪臭等各种气味,大营的上空时断时续地响起一声声呻吟。

厮杀结束了,活下来的人、如同一只只野兽,开始在黑暗中默默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骑旅回营,赵章进得营帐、让侍卫叫来随军的医士。

刚要让人给自己去甲,这时一个亲兵进帐俯身禀道:“禀太子,主将请殿下到大帐一叙。”

赵章点头示意,对刚进来的军医摆了摆手,暂且忍着痛,只得先行去主帐议事。

把佩剑放到营外,刚走进大帐,帐内众将便纷纷起身、目光朝着门口瞧了过来。

许钧这时没着甲,这时也从主位快速坐起身,大步朝着赵章迎上。

待两人离得近了,许钧这才瞧见赵章胸甲前的那支断箭,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沉声问道:“殿下负伤了?”

白日行阵时,许钧下令骑旅出击后,见得太子竟然也跟着冲了出去,心里就一直提心吊胆,待到混战结束,听得太子安讯才松了口气。

这时见得对方负伤,心下的担忧不禁再度提起。

营中气氛跟着紧张起来,其他武将的面部表情也有了些微妙变化。

赵章笑了笑,随口道:“我里面还穿了层软甲、乱箭只伤了些许皮肉,不碍事。”

赵章也知道,虽然战场上的行为是他思虑再三的自发选择,但他若真在战场上的出了什么意外,许钧定然要在君父那里担些责任。

许钧听得他这般说也不再纠结,嘴里叹了声,道:“今日中山贼阵甚是坚固,若非殿下所率骑旅骁勇,不知何时才能攻破敌军两翼。今日亦不知要为此多丧命几许将士。”

赵章拱手回道:“皆因许主将指挥得当、行阵有度。”说罢、又朝着帐内其余主将,再度拱手郑重道:“以及赵军众将士舍命陷阵!”

众将闻言皆神情肃穆,回礼揖拜。

许钧没有多说什么,引着赵章落座。这时帐内的将领基本都未去甲,跪坐着实不便,许钧竟让人不知从哪找来十几把木墩,所以众人的姿态此刻全都是垂足高坐。不过这在赵国贵族的个别群体中倒也不算罕见。

大伙儿重新落座。开始商讨起了之后的进军路线。

今日这支一万多人中山大军,虽然没能尽数围歼,但溃逃而去的散兵,短时间内基本上不可能再组织起对赵军形成有威胁的力量。

各部首先汇报了各自的战损情况。恰如赵章所想的那般,中山是个硬骨头。

虽然赵军凭借军力、兵种等各方面的优势,但为了吞掉这波敌军,自身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单就今日这一战,整个左军间接的减员人数就超过了三成。虽这并非是直接的阵亡人数,但以此刻军中的医疗条件,重伤的基本就和等死没区别。

这恐怖的死伤人数让赵章不禁有些心悸。但这场阶段性的战争、好歹是赢了,而败方的下场往往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