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龙章凤姿
柯希娅不算是没有幻想过这个场面。
实际上，在她的诸多文字当中，不乏有这样一位丰神俊朗、剑眉星目的道人如天神下凡一般来到女主角的身边。
自从柯希娅得知九州道人生来就一定能成为超凡者，她就对那样的社会有着诸多幻想。即使后来她学习到了道藏九州并非没有属于自己的顽疾，也没有阻止她的向往。
那样生来就不会有超凡者和凡人身份鸿沟的社会，想必那里的男男女女也要少几分联盟这样的市侩和功利吧？
在她二十岁这年，这样一位道人真的来到了她身边。
柯希娅看到敞开的大门后，睿阿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是她撞见了杜丘生，把她带进了冬塔。
杜丘生的步子明明很快——他一定看出了自己的不对劲——但是时间似乎也在他身边流得慢了一些。柯希娅能够看到他大踏步地向她走来时，他的衣袂如何在空中翩飞。
杜丘生一袭素面刻丝月白锦袍，镂金的花纹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他猿臂蜂腰的身体上游动，不时变化着花纹，吸引了在场所有法师的目光。
没有人见过这来自九州的神乎其技的织造法，想必也只有人人都是超凡者的社会有这样的能力将道术融入到最基本的衣着中。
一时之间，这冬塔内法术绽放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竟然也显得有些聒噪，无有藻饰的脸莹润如月下白玉。
君子披雪且入塔，天下谁人配白衣？
柯希娅此刻甚至觉得此刻的自己过于狼狈了。
杜丘生的眼中，柯希娅的小腿上有一团杂色的法力正如附骨之疽折磨着她。他的目光一时有些晦暗。
原来以她的身份，在冬塔也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么？
但是很快，他掩盖住了自己的心思。今天他来的目的是要亲口对柯希娅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但绝对不是眼下的场合。
乐曲声停了，四周也鸦雀无声。杜丘生走到柯希娅面前，一把搂住了她的腰，牵起了她的手，让她的重量能够分担一部分到自己身上。
他对柯希娅笑了一下，笑如朗月入怀，轩然霞举。柯希娅第一次见他对自己露出了这样的笑容。
四周因为杜丘生突然闯入舞池而一片哑然的法师们也开始交头接耳。
“那是谁？”
“是一个九州人？”
“他是威灵顿的舞伴么？”
“居然真的有一个九州公子来……”
“我……我、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他真好看……”
杜丘生对柯希娅说着悄悄话：“待会你可以全部交给我，不用靠自己顶着。”
柯希娅也用微小的声音说：“你会跳吗？”
“当然，我是在联盟长大的。”说完，杜丘生抬头看了一眼上方冲着下面探头探脑的乐队指挥。
这一眼让他的眉眼更清楚地暴露在了上方的观众眼里，同时有好何处传来了某些贵妇的惊呼。
指挥读懂了这个神秘男人眼中的意味，重新调转向眼前的乐队，指挥众乐师继续演奏。
宏大的音乐声再次响起。
从杜丘生出现在舞池中开始就一直用目光跟随着他的拉提夫，也顾不得自己的表情有多么扭曲，不情愿地随着音乐的再次奏响而继续和安雯起舞。
只是现在，他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握着的不是少女的柔荑，而是什么深海巨怪的触肢。妒火冲昏了头的拉提夫很想回头去看那两个人，不惜多次扭转舞步，拽疼了安雯也要强行转身过去。
而音乐开始的那一刻，杜丘生的手就稳稳地支撑着柯希娅小腿中术的那一侧身体，把她拉得很近，让她能够多依靠自己一点。
“你不是都拒绝我了吗？为什么又突然跑来冬塔……”柯希娅跟随着杜丘生的舞步。
“……因为……之后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杜丘生带着柯希娅滑向了一边，离另一头的拉提夫安雯远远的。
“……”柯希娅抬头看着杜丘生，“你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人，你想对我说的话肯定和之前拒绝我的邀请是同样的话。”
杜丘生心里叹息了一下，果然瞒不过她。他身边的异性，柯希娅一个，剑兰一个，都是这样心思缜密的人。
音乐的节奏快了起来，这是舞曲中段的一个变奏，杜丘生害怕柯希娅的腿支撑不住，干脆使力将她提了起来。
柯希娅一瞬间也想明白了他的打算，就随着他的动作抬腿圈住了他的腿。
随着杜丘生的一个前倾，柯希娅柔弱无骨地一个下腰，她能感觉到杜丘生刚从冰天雪地里走来、还有些冰凉的大手撑在自己的身后。
杜丘生旋转起来，手中牵着柯希娅，两人像一个陀螺旋转在舞池中。杜丘生白色的衣摆和柯希娅黑色的裙摆一起翻飞在空中，像是舞池里霎时开出的一朵花。
初次和柯希娅跳舞的杜丘生，还有一只腿使不上力气的柯希娅，就这么完美地在舞池里展现了一个高难度的动作。
法师们一阵惊呼，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和威灵顿大小姐如此默契的动作，想必早就已经练习了许久，说不定两个人私下里真的就是那种关系……
一些有政治嗅觉的法师老爷已经吩咐下去，要查明这个九州男人的身份；他们的妻子女儿，则大张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这一幕。
谁不想有一位异邦的帅气公子如同神兵天降呢？
虽然和一个九州人在白厅舞会上跳舞也算是打破了一些传统，但是这个九州男人的来头一看上去就不小，比起一个女人独舞，倒也不显得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不管怎么说……你都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还是得感谢你。”变奏结束，捱过了这一段的两人恢复到之前的姿势，但是柯希娅似乎有一点眩晕，在杜丘生身上借力得更多了。
拉提夫看到两人这样一幅亲密的样子，一口牙快要咬碎完了。
“当我的补偿吧。”杜丘生有点无奈地说道。
音乐渐渐走向高潮，在最后一个音符上。杜丘生弓步拉开，稳稳脱住柯希娅完成了谢幕动作。
柯希娅仰面下腰，定格在了这个姿势上，胸膛不断起伏着。
离得近的杜丘生眼里，她仿佛像一只溺水的天鹅。
砰砰——彩带从空中飘落，冬塔外，有烟花射入空中，炸开了万紫千红。
法师们全部站起身来鼓掌。掌声和欢呼声充斥着整个宴会厅……